看着凶巴巴的吉娜,时露露妈妈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为了前妻的孩子发脾气,她总不能说是心爱说的,那可是个孩子。
“吉娜,你给我这么凶干嘛?我也是听别人说,好心来问问你。你可别犯混,为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句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说出来就有些伤人了。
这话,吉娜在心里说,和自己的父母说都可以,但是她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当她面这么说。
孩子是她从八区接来,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当桑榆和心爱一样。她同意也做不到,让别人对着她家的还在说三道四。
“时蓉,你要是来提醒我,我谢谢你,你要是来挑拨离间的,我可要骂人了。”
吉娜将面前的果汁重重一推:“喝果汁吧,真是果汁也堵不住你嘴。”
她们俩自小一起长大,斗了二十多年。什么话没说过,吉娜这话说的,就有了给时露露的妈妈时蓉递台阶的意思了。
时蓉也不是个傻子,端了果汁喝了一口。想想自己今天也是冲动了,凭着孩子一句话,就上门来问吉娜。
她忙解释:“我也是为你好,这不是听到了一言半语嘛,你看你凶成什么样子。”
吉娜重重叹了口气:“你还怪我凶,你可知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基地真的来我家抓人。就算我家孩子不是变异人,查不出什么。可你架不住别人风言风语传,到时候,假得也要被人说成真的。还有,我是后妈,不是亲妈,不说周围邻居怎么想我,就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会怎么想我?”
“孩子在八区生活了几年都好好的,到了你这里,就成变异人了,还被带去实验室抽血化验。知道的,说我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故意的。”
吉娜的话,说的时蓉也不好意思起来。在她眼里,吉娜从小到大就不是聪明的姑娘,不然她也不会未婚先孕,人家前妻还没离婚就生了孟心爱。
她自然想不到吉娜听了孟心爱的话,已经在心里反反复复酝酿了半天了。她怎么说,吉娜都有话对付她。
她是不算聪明,可也不算笨,准备了这么久再说不过时蓉,她也真是废了。
何况,她们从小就不合,时蓉真的要是个聪明的,能和她斗这么多年,真聪明早给她压得死死的了。
时蓉被吉娜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吱吱呜呜道:“我,我就是听说,我也是好心。”
吉娜立刻笑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可帮我打听着,以后谁要是说这话,你告诉我,我去撕她的嘴。呸……”
她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要是以后在家属区听到一言半语说我家孩子们的坏话,我非去砸了她家不可,有的人就是不要脸。”
时蓉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简直是落荒而逃。
吉娜重重地哼了一声,抬头看向楼上,以后要是有人敢传桑榆的谣言,她就去撕时露露妈妈的嘴。
三楼阳台上,风吹起窗纱,落下又飞起。
孟桑榆和景战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吉娜和时露露妈妈说话。
看着时露露妈妈走了,桑榆才轻轻吁了口气。
“吉娜阿姨还挺厉害的。”
景战弯了弯唇角:“对外面人厉害不怕,对家里人不厉害才好。”
看吉娜转身抬头,兄妹俩慌忙往后缩了下去。偷听是一回事,被吉娜阿姨抓到就不好了,大家都会觉得尴尬的。
“桑榆,你觉得吉娜阿姨怎么样?”
“挺好的呀。”
景战犹豫了一下:“现在说好还太早,以后处了才知道。”
“嗯,我知道,爷爷说了。阿姨对我们好,我们要学会感恩,如果阿姨对我们不好,我们就回八区去,不用忍着。人不要期望太高,就不会失望太大。”
“你这样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桑榆撇了景战一样:“我在学爷爷说话,你没发觉吗?”
好吧,你喜欢就好。
景战低头扣了扣桌角:“我想爷爷奶奶了,我还是更喜欢八区小镇,不想上学。”
桑榆也有些不开心,她也想爷爷奶奶了,她也不想上学。
为什么要上学,她觉得她根本不需要去学校读书。学校教的,还没有她会的多。她去,完全是浪费时间。
可奶奶说了,这是你吉娜阿姨的一片心意,不能让阿姨觉得失望。先来读一两年,觉得没意思了再回去。
想想一两年啊!
好像有点不想忍,这一两年,要耽误她多少事情。
她和爷爷研究的种子,种下的秧苗,后山的果树。
哎!
景战拍了拍桑榆的胳膊:“晚上我想出去一趟。”
“一个星期两次。”
“我知道,今天第一次,这个星期还有一次机会。”
桑榆往床上一倒:“那你就去呗,我睡觉了。”
景战站起身,给她室内空调温度调高,又将被子盖好。出门的时候,仔细关好门。
桑榆翻了一个身,梦都没做一个,睡着了!
黑夜来临,景战从阳台跳了下去,冲着桑榆的窗口看了一眼。
扭头走进黑暗的后院,一直到人整个被黑夜淹没,他拍了拍翅膀飞往不远的荒野。
他将要在天明之前,去一段从来没有去过的山林看看,也许那里能找到桑榆喜欢的东西,比如种子,或者新的植物和小动物。
石城的夜空,很多人只觉得头顶的天空突然变得更暗。
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的头顶,一个人正扇动着翅膀快速飞过,消失在苍茫的荒野中。
树林稀疏,荒草凄凄,到处是荆棘满地。
景战小心地避开一条流淌着黑臭污水的河流,踩着一根倒塌的树木进入一片他从来没有进过的山林。
河流不远,景战碰见了几株毛桃树。桃子已经成熟,走近还能闻见淡淡的桃香。
他摘了个毛桃,用桃叶随便擦了擦,啃了一口,微酸中带着甜,还没有完全成熟,味道却不错。
他三口两口吃掉毛桃,将桃核举起来看,很小的一个。
百科全书上说,这种东西在一千多年前被雕刻成篮子形状,有辟邪,保佑的意思。一般都是小孩子戴,或者幼儿。
因为年幼,魂魄不全,容易被脏东西看见,戴上桃核就可以百无禁忌。
景战将摘下来的毛桃连着桃核装在随身准备的袋子里,他想给桑榆刻一串手串,都用桃核,刻个十二生肖,应该不错。
景战看了下大致的位置,以方便下次来摘桃,转身又向另一片区域走去。
绕过一片荒地,景战一脚踏入一片稀疏的树林。一场大雾扑面而来,飞快将他淹没在其中。
雾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因为是夜里,反而迷惑了景战的视野。
等到他发觉不对劲,一阵腥风扑来,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冲撞了归来,在黑暗的夜里,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景战身形单薄,在树林中腾挪轻松。
而庞然大物横冲直撞,每次的都能准确地找到景战的藏身之处。经过几次追逐,他终于确定,这是一头变异的黄牛。
他知道,他的父母,就是被牛场变异的牛群践踏而死的。最后,尸骨无存。
景战对亲生父母没有印象,景泰伯伯却提醒他,在他小时候,他的父母一直护佑着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的爸爸妈妈都爱他,直到他们死去。
景战的面前,不再是一头变异的大黄牛,而是他寻找多年的仇人。
他要报仇,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景战很快爬上一棵歪脖子树,纵身一跃从树上跳到牛背上,又从牛背滑到牛脖子上,他一只手抓紧牛角,一只手扬起匕首狠狠刺进黄牛血红的眼睛里。
拔出,再插-进去。不管这只身强体壮的黄牛如何蹦跶挣扎。一下一下,飞溅的血液扑到他的脸上,带着腥臭和温热。
变异的黄牛发了疯的四处奔跑撞击,碗口大的树木被它懒腰撞断,景战也被摔下了牛背。
他灵巧地从牛腹下穿过,一刀划过,结实的牛皮被划开。狂奔的黄牛终于在不远处跪倒在地,肠子,混合着粘稠的血液拖洒了一地。
景战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的左胳膊被踢了一下,很疼。他小心地动了动,还好,应该没有骨裂。
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景战呼吸一摒,这个时候要是来个凶狠的家伙,他未必能打得过。
草丛中的叶子一直晃动,景战握紧匕首全身崩起,进入战斗状态。
“喵……”
一只毛色污黄的小猫在月光中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它努力走到景战的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右手。
景战的右手差一点点就要动起来,将它按进泥土里。
他发现,这是一只普通的小猫,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个荒野里。要么就是被抛弃的,要么就是猫妈妈在荒野里生了它,又抛弃了它。
竟然和我一样呢,可怜的小东西。
景战伸手,从布袋里掏出一块饼子,撕碎放在手掌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舔着。
小猫温柔的鼻息湿-漉-漉地贴在他的手心,让他的心一点一点融化。
在它的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等了良久,看小猫好不容易将一小团饼子吃完。景战才站起身,一把将小猫抱起,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这只没有变异的小野猫,也许桑榆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