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以为的很快再见,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时候一别就是很久,有时候一别就是一生。
孟延轩没有来接他们,桑榆和孟庆虎就要跟着货车走。
三十几个人在一个集装箱。憋闷不说,东西也不能带多少。
基地有命令,每个成人所携带的东西,除了武器,生活用品不能超过二十五公斤。而孩童生活用品不能超过十五公斤。
车下,孟爷爷将一个盒子递给桑榆:“这里面是爷爷给你留的种子,不多,除了稻种,每样都有些。桑榆,爷爷……”
老人的话说不下去了,他想叮嘱桑榆小心点,面对着桑榆懵懂的双眸却开不了口。
这一路山高水长,危险重重,他很想陪孙子孙女一起去,可他老了。
小盒子是爷爷做的,设计的很巧妙,有些像医生用的医药箱,层层分开。
桑榆打开盒子,将里面一层层打开,有黄豆种,青菜种,麦种,玉米种……加上几种果树的种子。
爷爷将他所能收集的种子都给桑榆准备了,他知道,只要给桑榆一块土地,她就能让这土地长出食物。
桑榆将盒子又扣好,搂着爷爷的脖子,轻声道:“爷爷,你让景战哥哥快些来好不好。不要让他飞了,白天会被人看见的。”
爷爷抱着桑榆,拍了拍她的后背:“好,爷爷一定叮嘱他。”
孩子,从此山高水长,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乔丽娜跟着她父母走,他们家自己开的车,车上坐着乔丽娜的父母,还有小姨家的妹妹。
看见桑榆,乔丽娜立刻摇开车窗喊:“桑榆,你们家不开车吗?你爸爸呢?”
桑榆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没来。
孟庆虎背着东西,眼睛看向公路的入口。
他知道,爸爸也许不会来接他们的,他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而他们,只能靠自己。
心里知道,孟庆虎却还是忍不住一眼一眼地看向小镇入口的吊桥。
他希望能看见爸爸,突然开着车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说来接他们,全家一起走。
孟爷爷将桑榆抱上箱车,又将小盒子递给桑榆。他抱着桑榆舍不得撒手,只能一遍一遍叮嘱桑榆:“桑榆,记得去南方建立一片绿洲再回来接爷爷奶奶。”
他怕桑榆没走就想回来,所以特意私下和桑榆拉钩,让她答应自己一定要去南方建立一块生活的绿洲再回来接他们。
桑榆含泪点头:“爷爷,我一定会建好绿洲,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
车就要启动,孟爷爷叮嘱孟庆虎照顾好妹妹,才站在车下,背转身抹去脸上的老泪。
桑榆在角落里坐好,小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很快钻进桑榆的怀里。
车上的小伙伴都在忙着哭,没有人注意小白,桑榆忙将身子往哥哥身后躲了躲,她想带着小白一起走。
这只小白猫,是景战哥哥送她的礼物。
她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原来分离是这么痛苦。
就好像,今日见了,明日就再不能见了,也许永远也不会见了。
……
山林茂密,到处是荆棘满地。
眼看就要进入深山区域,景战不由都提高了警惕。
从八区小镇穿越这片空旷的地带进入百十公里外的大山,必须要经过一片迷雾深林,这里面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谁也不知道。
这不是景战第一次来,他曾经进来过两次。一次,他给桑榆带回了野生山药的根茎。一次就是前几日,他给桑榆带去了山里的桃核雕刻成的桃篮。
这一次,他一定要带回更多的桃核,让桑榆开心地抱着他的脖子蹦跶,软软地叫他景战哥哥。
一脚踏入大行山。一场大雾扑面而来,飞快将他淹没在其中。
雾气中,带着丝丝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仿佛就在景战的耳边。
他正觉得心中有异,只觉得左前方一阵气流疾驰而来,“砰”地一声将他使劲一掀一推。使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狠狠甩了出去。
景战只觉耳中生风,呼啸风带着内力将他推往悬崖的一边,他的身体被风切割的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心中知道,大山一面临水是壁刃,两面是崖下面有山谷,另一面与平原接壤,也是进出大山的唯一出口。
一个不慎,很可能他就会被吹到某个地方,枉送了性命。
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内力?
还是奇怪的自然力量?
他不敢随意伸展出羽翼,这里到处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木。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他还很稚嫩的羽翼,伤了他身体不要紧,伤了羽翼,如果不能及时救治,他怕他会失去飞行能力。
过了一息时间,他的后背撞击到一棵树干上,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
景战异常狼狈地伸手拽住了一根树枝。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在下坠的时刻,他稳住了身形,想趁机落到地面上。
忽然一阵炙热的风刮过来,树枝断离树干,他不但没掉落地面,反而被这阵风刮下了不远处的峡谷之中。
大山,山极高,峰陡悬崖多。
一路从崖顶坠落,景战展开黑色的羽翼,像一个巨大的影子一样,直扑崖低。
他不知道他要掉落于哪里,在他展开翅膀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亮光一闪,云退雾散,让他清清楚楚看见崖底的风景。
那是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上对着他的赫然是流传下来书籍中才有的大炮。
景战心中一慌,拍打翅膀想立刻离开这里。
这时,平台上的人们也发现了他。指挥官将手中的红旗压下,一只黄色小旗指向半空中的景战。
很快一枚炮弹装入,对着景战瞄准。
这样一个带着翅膀的人形怪物,很可能就是基地派来的间谍。刚好拿他试试新造出来的炮弹,究竟有多大威力。
景战被一阵强劲火热的劲风掀起,席卷着刮向不知名的地方。
一束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在景战被风吹得有些粗糙的脸上调皮地跳来跳去。
他睁开双眼看向四周,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辰,只觉得浑身疼得发紧。
这是一处怪石嶙峋的山崖,一棵斜生大树成了他救命恩人。折断的树枝恰好从他裤腰带间穿过,使他脚朝下头也朝下,整个人被吊挂在崖边晃晃悠悠。
这是什么狗屎运?
景战小心地动了动四肢,还好,有伤破流血,没有断肢断骨。好不容易摸索着解开裤腰带,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扶着树干翻身下树。
待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再抬头的时候,面前站了一名年轻的穿着制服的英俊的男子。
男子弯腰看向坐在地上的景战:“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