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的一席话让泫然的一众女弟子纷纷停止哭泣,直到她的目光停在元照莲身上。
众人纷纷转身看向元照莲,看得她如芒刺在背,只得出列道:“弟子元照莲见过陈长老。”
陈韵欣喜地点点头,道:“你不错。真的不错。刚才就你一直心态平稳。若你是伪灵根,我答应收你为亲传弟子。”
元照莲能心态平稳,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即便是伪灵根也有许多办法提升修为,自然不惧。不过听见陈韵这样说话,总觉得有些囧囧有神,但她还是感谢了她的一番好意。在陈韵的示意下,她走到了莲花前。
她定睛一看,发现莲花上环绕着的一串金字是繁体隶书,辨认之下,写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仙台闻道成真仙,凡夫俗子从此别。”
她不明白为何上面写的是这样一段话,但眼下却不容她细想。她抬头看了许初一眼,想到此人的心狠手辣,不禁心惊肉跳,略一犹疑,才缓缓将手伸向花座。
许初感觉到她心绪的波动,以为她是害怕自己,颇不以为意。想他之前吞噬了云霭的身体,得到了她的一点血脉,如果云霭回到宗门的话,他应该能察觉得到才对。然而这些人当中却并没有发现云霭的气息。难道说,她放弃了这一次大好的机会,而选择流连在外重新修炼吗?没有宗门的帮助,即便她能将修为提升至原来的水平,他也一样会把她远远抛离。云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一套功法罢了。许初看着元照莲捧住的莲花,凝重地想。
就在这个时候,莲花发生了异变,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
严冰麟和许初面色一变,陈韵更是低呼了一声,他们入门数十年,甚至门派有史以来也从未出现过莲花枯萎的一幕,一时之间愣在当场,竟忘了去断开元照莲与莲花之间的联系。
捧着花座的元照莲脸色蓦地一变,她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震惊。因为莲花正在吞噬她的元神!
元照莲初夺舍未久,元神和身体无法契合,这一吞噬,无疑是雪上加霜,元神很快便松动了,若不是她身具顶级神衍大法,有稳固元神的功效,可以勉强对抗这股庞大的吸力,她恐怕现在就已经被法宝吞噬了。
但神衍大法终究破除不了法宝的吞噬,这时她的双手被牢牢吸附,压根挣脱不开,若再不想办法阻止,她最后还是避不开被吞噬的结果。现在她唯一想到的就只是云霭而已。云霭曾经是太易青莲的拥有者,她或许知道如何解除眼下这一危机。
元照莲一念及此,当即用神识叫唤云霭:“云霭,你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法宝居然在吞噬我。”
见云霭没有回应,她不得不威胁道:“你再不出来帮忙,一旦我被吞噬,你的元神显露出来,难道你就不怕被许初发现,将你扼杀吗?”
刚说完,云霭的声音从身体深处弱弱地响起,“我能怎么办?这种情形我也没有听说过啊。”
元照莲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一抹元神被巨大吸力生生截断,吸进了法宝之中。她神识一痛,神识强度登时跌落了一层境界。她脸色一阵苍白,心中莫名地恐惧了起来,甚至还有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被穿越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如果不是穿越,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躲在空调房中惬意地玩着修真游戏才对。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云霭叫道:“将你的隐藏功法运至极致,快!”
元照莲也是福至心灵,明白到云霭待要做些什么,忙将玄同诀运至极致。云霭的神识也在此时一涌而上,将元照莲的神识重重包裹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太易青莲上云霭的神识烙印仍在的缘故,当云霭的神识包覆住元照莲的瞬间,终于停止了对她的吞噬,枯萎得只剩下莲茎的莲花法宝猛然一颤,竟重新生长了起来,由花苞逐渐饱满,继而缓缓绽放,金字湮灭化成烟气从莲花上弥漫开来,竟传来阵阵馥香。随后莲花之上金、绿、红三色光芒交替辉映,一颗金光璀璨的莲子从莲蓬脱落,飘在了半空。
元照莲见莲花恢复正常,忙缩开捧着花座的手,这也是她首次和云霭配合默契,刚一缩手云霭的元神便也猛然一收,重新归隐在身体深处。她视察了一下自己的神识,发现果然倒退了一层境界,心中苦笑不已。所幸因为玄同诀的强大,她勉强还能在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面前隐藏起云霭的元神气息,不然可就闹大发了。
这一切说起来漫长,可实际上不过两三息光景,许初心神被这莲花的异象所吸引,云霭神识一出,他只下意识皱了下眉,也分不清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出自于太易青莲还是眼前这个少女。
元照莲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再看许初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提心吊胆之感。但为了饰演少女身份,作为大龄女青年的她对于刚才那种异象,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情。
陈韵负责检查女弟子的灵根资质,目睹了莲花一枯一荣,虽然它到后面的表现趋于正常,但终究不敢擅作主张,便征询许初道:“代掌门师兄,你看,眼下这元照莲要作何处置?”
许初温和地对陈韵道:“师妹向来负责女弟子的传功事宜,经验丰富,如何处置我就不便过问了,你看着办吧。”
陈韵笑容略僵了僵,转眸对元照莲没好气地道:“你这娃娃真让人不省心,偏生惹出那么多事情来。金、木、火三灵根,得莲子,列为香炉峰普通弟子。”
元照莲又向几人感谢一番,如获大赦般屁颠儿的跑下了台阶。陈韵见了扑哧一笑,又道了一句“这娃娃好有意思”,才在严冰麟的白眼下指了下一个女弟子上前。
又有半柱香时间,终于检查完毕。陈韵向许初报告这次女弟子的检查情况:“禀报代掌门师兄,女弟子一共14人,其中异灵根2人,双灵根3人,三灵根4人,伪灵根5人。”
许初点了点头,捏起法诀将太易青莲再次与莲花座分离,莲座化为莲状金烟重新飘到迎仙宫上方,太易青莲飞回他的眉心。待做完这些事后,他对陈韵、严冰麟道:“既然检查完毕,那就开始配对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久留了,弟子们的事就拜托两位长老多加用心了。”
二人谦虚了一番,留下一众新弟子,亲自送许初离开。
这一举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他们三人一走,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趁着长老们离去,从一个地方而来的,又或是在这两天里头混熟了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讨论,这些少男少女互相打量,都对未来的配对抱有不同程度的幻想。
经过这一次彻底检查,所有人对哪些是优异灵根、哪些是低劣灵根,各自都心里有数。说实话,大家都对这种乱点鸳鸯的事不太感冒。谁知道长老会不会把歪瓜裂枣配给自己呢,再说了,各人资质不同,若配对的人资质太差岂不是影响了自己的修炼吗?有谁愿意被扯后腿的?不少人已经开始试图接触那些和自己灵根差不多的异性了,多了解一下同门也有好处的。
元照莲之前从云霭处听说了一些关于水月宗双修的事,比之其他人,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知之甚详。但对她来讲,当务之急是如何提升修为。至于双修,反正未得师长首肯之前,不会真正修炼和合秘术,而只是合击之技罢了,而且若配对的其中一人达到筑基期,可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以后每提升一个大境界,也都会有这样的机会。若男伴令她不满意,到时候大可以换一个。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离开了人群独自站在一边,借此机会观察这些奔波的人。她第一时间,找到了齐铭华的身影。
因这一群新弟子当中,只有齐铭华是天灵根,此刻他的周围除了那两名异灵根的女弟子之外,还围着其他打算联络一下感情的女弟子,可谓是异常扎眼。齐铭华在接受着男弟子的嫉妒眼光之外,同样还要忍受女子们的聒噪,已有些不堪其扰,这时抬头一望,竟发现元照莲眉目带笑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怔,许久才含笑向她点头致意。只是那抹笑容略带了几分羞涩,显然对自己被众女包围还未释然。
元照莲没想到对方会发现自己,感觉未免有些尴尬,只好匆匆移开视线,去寻找另一人的身影。而这一位的下场就颇有些凄惨了,自醒来之后,接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一直呆滞地坐在地上,仿佛是魔怔了。
元照莲摇了摇头,正所谓捧得越高,跌得越伤,此言不假。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呼啸,两位长老驾着法宝重新回到迎仙宫前。
刚才试仙缘之时,众人已然对两人生了畏惧,这时见他们回来不敢再造次,连忙整装列队静肃恭候。陈韵和严冰麟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韵道:“经过我和严长老的讨论,已经拟好了配对的名单,现在由严长老来宣读一下。”
严冰麟先由外门弟子的配对开始宣读,因拥有伪灵根的弟子各为五人,恰好可以配成五对,当宣读到一名李姓女弟子与齐观宇配对时,那名女弟子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像傻子一般的齐观宇,自感绝望,不由呜咽一声,竟当着长老的面掩面哭泣了起来。
严冰麟冷冷地道:“怎么?你不愿意和他配对?”
女弟子指着齐观宇哭道:“长老,并不是弟子不愿与他配对,而是他,你看他哪里有半分的坚毅之心?只怕听见自己是伪灵根,就已经自暴自弃了。弟子与他配对,那不是耽误了自身吗?一想到这里,弟子才伤心落泪的。”
此女的口才却是了得,元照莲暗暗惊叹。毕竟是在上山之前就已经认识的人,她忍不住去观察齐观宇的表情,却见他阴沉地抬起头来,望了那女弟子许久。齐观宇本就生得器宇轩昂,这一望之下,让那女弟子红了脸,泪水也停住了。
齐观宇却突然嗤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对严冰麟一揖道:“长老,她不信弟子有大毅力,她便不是弟子的良配。请长老作主,为弟子另择他人配对。”
严冰麟见他前倨后恭,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这时陈韵却笑道:“有趣,有趣,……却不如这样吧,三灵根那里还多出了一名女弟子没有配对之人,你若在一年之内突破到练气期二层,我便作主将这名女弟子给你配对,可好?”
陈韵又道:“我丑话在前,以伪灵根的资质一年之内修炼至练气期二层,其实很难办到,你莫要轻言许诺。不过若有莫大的毅力,能够不舍昼夜狠命修炼,再加上一定的悟性,突破也非不可能。齐观宇,我也不会诓你,你若真有此大毅力,我就让严长老收你为记名弟子。”
陈韵连串的许诺,却是让三灵根的女弟子一阵心焦彷徨。陈韵见她们神色无措,不禁快乐地笑了出声,目光一一扫过那四名三灵根的女弟子。
齐观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低头再以一揖,道:“多谢长老成全,弟子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长老厚望。”
陈韵笑眯眯地道:“为了留足悬念,严师弟还是先宣读了其他人的配对名单吧。至于三灵根的配对,最好留待最后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