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夜看见秦婉吃瘪的样子显然很是开怀,秦婉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的恶趣味,只好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一旁不讲话了。
那人在教训完秦婉之后便是将手上的东西置于桌上,然后从那里拿出了一碗仿似泥浆一样的东西,轻轻的在霁夜的脸上刷弄着。
秦婉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便是眼睁睁的看着霁夜从那十分风流倜傥的样子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病秧子。
但是就算这是一个病秧子,也是一个很好看的病秧子。
秦婉想了一想,也大概明白了。现如今霁夜中毒的事情估摸着全昊天的人都是知道的,更别说是那些个有心思的人了。
如此说来的话,他现在装着病怏怏的样子,恐怕也是给那些个有心思的人一个假象吧。
秦婉觉得自己分析的十分得当,不禁有一些洋洋得意。当她从自得中反应过来之时,便是看见霁夜已经弄好了。
他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连带着嘴唇也是带着淡淡的白,显得憔悴异常。若不是是秦婉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还真是不敢相信古时的变脸技术竟是如此的高明。
秦婉见着那碗像是泥浆一样的东西,不禁啧啧称奇。
霁夜看了秦婉一眼,便是轻轻露出一抹笑来:“如此说来,今日还要劳烦你保护我了。”
秦婉一愣,继而掩饰道:“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弱女子能保护你什么啊。”说罢,还眨巴了一下眼睛,显示出她的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霁夜却是低笑道:“真是好一个弱女子。”然后竟是十分愉悦的转身出门了。
秦婉大囧,继而恼羞成怒,有甚好笑的!
前头却是传来了霁夜的低声呼唤:“还不快些跟上,秦侍卫。”
秦婉有些无言,只跟了上去,然而她刚走了一步,眼前却是出现了幻觉一般,只她连忙站稳了身子,低下头。
霁夜转过身,就看见秦婉微微露出了一点儿迷茫看着下面,还以为发生了事情,走过来一看,却发现秦婉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是恍惚,霁夜心中一紧,脸上陡然露出了一些紧张来。
他抓住秦婉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之意,低声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秦婉摇摇头,面上显出了一点儿迷茫之色,只小声道:“没事,只是方才有一些头晕罢了。”
说着,她抬起头,却是看见霁夜正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极为复杂,带着几分心疼惊慌之色。
秦婉心中一动,面上却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怎么,担心我?”
霁夜轻叹了一声,竟是没有说话,却是转身离开。
秦婉有些疑惑的看着霁夜的背影,她最近感觉有些不大舒服,就连记性都不大好,迷迷糊糊的。
秦婉摇摇头,却也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
马车就停在门口,当秦婉过去之时,还未曾反应过来,却是忽然看见那大马嘶鸣了一声,竟是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秦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前猛然一暗,就发现霁夜已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在那匹马要扑过来的时候,从一旁角落却是忽然冲出了一个人,手持大刀,全身都跃在了半空之中,直接一脚便是那匹马给踢倒,顺手砍断了缰绳。
秦婉有些惊吓的看着那大马,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几分疑惑来,这匹马为何会这般失控?
然而霁夜却是无动于衷的看着那匹马,脸上表情淡淡,只用袖子捂住口,轻咳了两声,才低声道:“……拖下去。”
霁夜的手下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马上,秦婉便是又见到了方才那个侍卫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面容。他带着几个人十分麻利的就在群众们的议论中将马车给收拾了,连带着那匹收了重伤的大马。
那侍卫垂下头恭敬道:“……公子,可是无恙?”
霁夜摇了摇头,便是继续装着虚弱的模样慢慢向着新赶来的马车走了过去,秦婉立刻便是也是跟着霁夜走了过去。
车厢里面垫了极为柔软的坐垫,上面还放着一张雪白的狐袭。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零食果实,角落里面还置着一个小香炉。秦婉慢慢的靠坐了上去,全身顿时都忍不住软了下去,倚靠在那软绵绵的靠垫上面,舒服的几乎都要眯起眼睛。
这也不能怪她没出息,也不知为什么,自从那一日以后,她时常感觉自己累得慌,尤其是和霁夜待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她连夜处理公务一样那般的吃力。她现在真心是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能懒则懒。
霁夜见她像是抽了骨头的蛇一般软趴趴的倒在垫子上,竟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自发的找了角落坐下来,然后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车厢里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安静,外面的车夫显然是受到了训练,马车行驶的如鱼得水,连颠簸都没有一个。
秦婉懒洋洋的看着霁夜,只低声道:“我们到底要去见什么人?”
霁夜看了她一眼,微勾了唇角,却是轻声道:“你猜猜。”
秦婉靠在软垫之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像是一只满足的猫,十分安静,就在霁夜还以为秦婉不会说话的时候,却是听见她淡淡开口道:“可是望渊太子,司空誉?”
霁夜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头,只轻笑了一声:“哦?”
秦婉眯着眼睛,看上去十分疲倦一般,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你前些日子,派人去了望渊,那人身上粘着许多晨露,风尘仆仆,神色疲倦,必定是走了原路。”
“就算是这般,你是如何知晓他去了望渊?”
秦婉轻笑了一声,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声道:“他身上还有杏花乱的味道,那是我亲手调制的配方,只在望渊才有,想必,你的手下应该是去了一趟那儿的秦字号酒楼吃了一下杏花乱吧?”
顿了顿,秦婉继续道:“只是,离这里最近的秦字分号是在柳城之中,你的人,为何要去柳城?想必是为了见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与你有些联系,但是关系却不大好,只能够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与那人关系不大好?”
秦婉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却是轻叹了一声:“都写在你脸上。你虽是平常没有什么表情,然,在看见喜欢之人之时,眼中会是带笑,恶之反然。而你再提及那人之时,脸上无惊无怒,然脸上却只带着几分凝重之意,想必是那人身份极为棘手,你并没有多少成足在胸之意。而在柳城之中,算上身份尊贵,让昊天太子都如此忌惮,甚至亲自去的人,并没有几个。”
秦婉继续道:“而现在昊天与望渊交战,太子司空誉就在柳城之中,你若是要去见他,必定是见不得光,如此,才会装作自己病重的模样,拒不见客。”
秦婉抬起眼,就看见霁夜看着自己,眼神灼热,她也不避开,只露出了雪白齿贝,轻轻一笑:“我可是有无说错?”
霁夜却是低下头轻轻笑起来,脸上染着几分温柔来:“不愧是秦记的老板娘,当真是观察力惊人。”
秦婉只看着霁夜,脸上虽然笑着,眼中却是染上了几分叹息来,只说道:“……我身上,可是出了什么毛病?”
以前的时候,她只是不愿意去猜,不愿意去想,因为每当她细细想下去的时候,总会得出一些她不愿的后果来。
然而霁夜那两次,却是刚好被她撞上了,如此明白,她着实不能装不知晓。
而现在,她也着实不想再继续装作不知道了,她的身体的确是出现了一些问题来,自从那一日在船上被劫走之后,她的身体一直都十分奇怪,记性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且身体异常的疲倦,根本就不像是她平常的样子。
只联想着霁夜最近看自己的眼神,她却也是知晓了一些。
但是她想着也只是以为自己只是一些小毛病,但是没想到,霁夜竟是要去望渊。
秦婉了解霁夜,这个男人极为骄傲,根本就不会去和另外的人合作,而这一次去望渊……战事霁夜并没有败退的迹象,那既然不是因为事业之上的事情,他要去望渊作甚?
一切都在一瞬之间,而且刚好在这个时候,若是秦婉没有想错的话,应该就是因为自己。
秦婉再度开口,声音已然染上了几分倦意。
“霁夜,我还是觉得……”
我们分开比较好。
若是这般,两个人都成为了对方致命的弱点。
只秦婉还没有说完,霁夜就像是已然明白了她想要说的话一般,眼中一片低沉,却是一把将秦婉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眼眸之中一片沉静。
“你永远都不要想要离开我。”
秦婉没有挣扎,只有些麻木的靠在了霁夜的怀抱之中,眼中一片空白。
她不过是待在霁夜的身边,却已然变成了霁夜最大的弱点,甚至让他低下头……她不愿意这般。
只若是这般,她宁愿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