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听过白小纤如此语气急迫的对我说话,我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酒精麻痹着我的大脑,我愣愣的问她。
“叫王老爷来一趟!金蛋儿出事儿了!”
白小纤近乎大吼似的说道,跟丧失理智的母兽似的。
“老头……老头这点估计早睡了……”
我把手机远离耳边儿,小心翼翼对着手机说,王家老爷子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老头虽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说实话,我打心里对老头儿有一股天生的畏惧。
我熟悉老爷子作息时间,每天睡得早起得早,眼看着这时间王老爷子早就睡下了,要让我一个晚辈把老头儿揪起来,我是不敢的。
再说金蛋儿那副刀枪不入抬手杀手的变态样儿,我还真想不出他能出什么事儿。
“那就叫老屌丝王洛水来!”
白小纤继续在电话里吼。
原来白小纤也是管王洛水叫老屌丝的,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哦……”
我点头答应一声。
“张一凡……你来晚了我杀了你……”
白小纤隔着电话给了我一个十分白小纤似的回复,说到最后,声音竟然隐隐有些哽咽,我还想追问,没成想电话咔嚓一声被白小纤挂端了。
我被白小纤吼了几嗓子,酒意消了大半儿,隐约觉得这事儿苗头儿不对,瞪着自行车奔王家老宅而去。
王家离着旧城区不近,我火急火燎的蹬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老宅子的大门紧闭着,我隔着门缝往里瞧不见一丝灯火,拍了几下门也没听见人答应,想来都睡了。
我掏出手机给王响亮打电话,王响亮接了电话,迷迷糊糊的。
“张一凡,你有病吧,这三更半夜你给我一老爷们儿打电话解闷儿……”
王响亮满嘴不着调的跑火车,哈欠连天震耳发聩。
我倒真没想到,王响亮自打省城回来这几年还真安分下来,十点就能睡觉,完全一副老年人的生活节奏,这么玩让我非得憋死。
“少废话,我在你们家大门口儿蹲着呢,出来开门!”
我心里记挂着白小纤,说话一点儿不客气。
王响亮听我声音似乎也有点意外,在电话里含糊说了声等着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披着一件外衣提溜着手电筒出来给我开了门。
“怎么了?”
王响亮脸上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看我的眼神儿带着一股子犀利劲儿,显然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
“我没事儿,我找大师兄,他人呢?”
我进门把车子扔到墙角上,回了王响亮一句。
即便王洛水在几天前如天神下凡一般放出一只金头蛐蛐一击杀死了蛊师余天青,可事情过去半个月之后,我对王洛水的印象再次恢复成那个永远不着调在火车站被仙人跳玩死的老屌丝。
没办法,这是我打懂事儿起就存在的记忆。
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王响亮看我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不知道我发的哪门子神经病,伸出手指头往西边的小屋里指了指。
我急匆匆的跑过去,大巴掌拍在门上发出框框的响声,我连着喊了几声王洛水,可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儿没有动静。
我心里装着事儿,白小纤在电话里的几声哽咽好似魔咒一般环绕在我耳边,我仅剩的一点儿耐心早没了踪影,我轻轻往后退了几步,猛然一个助跑,出腿,咔嚓一声响动,门被我一脚踹开了。
我还没进屋,就听着王洛水在屋里一声尖叫。
“流氓啊!!!!”
王洛水明明一个强人可天生一副熊样,这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模样实在让我没脾气。
我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墙上电灯的开关,啪嚓一声响动,我把灯开了,没成想王洛水又是一声尖叫,杀鸡似的。
“流氓啊!!!!!!!!”
他这一声喊又尖又细,凄厉至极,跟被狗咬了似的。
我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脚跟儿都迈出了屋子,剩下半个身子扒拉着门框往里头瞅了一眼。
我彻底石化了。
王洛水躺在床上,全身光溜溜的,跟着老泥鳅似的一丝不挂。
我万万没想到,在余天青、王洛水嘴里本可乘龙而去的人物竟然还有裸睡的习惯!
七十多的老头儿啊!
裸睡啊!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万只草泥马在我心中奔腾而过!
“变态啊!”
我对着天空中的月亮惨叫着,王响亮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目光里满满的同情。
王洛水满脸委屈的坐在床上看着我,辈子捂住半边而身子,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
“小凡啊,大晚上的有你这么进屋的吗,我还以为是采花贼呢。”
我的心在滴血……
我真不信哪家采花贼能瞎了狗眼把王洛水给采了!
就他现在这副摸样,扔大街上都能当辟邪神兽用。
“大师兄,穿衣服。”
我有事儿求他,压抑着满心愤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可满脸还是一副冰霜新星的模样,我实在装不出春风满面的样子。
“干啥?”
王洛水捂着被子眨巴眨巴眼睛,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都快他妈哭了。
“白小纤刚才说她家有点事儿,想请你去看看。”
我好声好气的求他。
老头听我求他,来劲了。
“小凡,求人有你这么求的吗!破门而入,占我便宜!”
我嘬嘬牙花子,没吭声,这老头无耻太没底线了。
“您快穿衣服起驾吧,好像是急事儿。”
我继续求他。
老头眨巴眨巴眼儿,没动,泥鳅似的一出溜钻进了被窝里。
这老头儿也太他妈傲娇了。
我眼巴巴的瞪眼看王响亮,王响亮怒气冲冲走进屋里,扬手把被子又掀了起来,老头蜷着大腿嗷的又是一声怪叫。
“张一凡求你办点事儿你就他妈给我端着,今天我让你拿屁股端!”
王响亮一副恶人相,老头儿明显是真怕自己这个师弟,眨巴眨巴开始满床找裤子。
“你们背过身儿去,不准回头看,我害羞……”
王洛水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比林黛玉还林黛玉,我险些没吐出来,捂着嘴背过身儿去,就听着耳边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我也不知道这老神经身上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越听声音越不对,等我回头看的时候,老头儿已经穿好了衣服。
我心里惦记着白小心,伸手提溜着王洛水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拽,老头个字儿不高身子骨又瘦,出溜着跟我出了门,我们在大道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说是去南郊的明山公园,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户里瞅了瞅我们仨人,有点害怕。
这事儿我理解,这三更半夜三个大老爷们儿往南郊山区里跑,报出的别墅小区明显又和我们穿着显露出的经济实力不符,司机以为我们不是良民。
王响亮这人就一个好处,只要是我的事儿,总是格外上心,王响亮机灵,从钱包里掏出五张毛爷爷塞给了司机,有钱能使鬼推磨,司机带着我们开车走人。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这些日子我跟着白小纤进进出出,和门卫早就混了个脸熟,我跟门卫打了个招呼,进了小区,直奔白小纤家而去。
到白小纤家门口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院子的小铁门敞开着,黑色Q7停在院子,别墅屋门也开着,我们进了屋子,却发现客厅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白小纤!”
我站在屋里喊了一声。
“张一凡,你们快过来!”
白小纤的声音是从一楼浴室里传来的。
我和王响亮对望一眼儿,隐隐觉得不对,急匆匆冲进了浴室。
眼见着浴刚里放着往日金蛋儿睡觉藏身的石头蛋子,只是石头蛋子与往事不同,全身红通通的,好似刚刚冲破大气层的陨石一样!
浴缸里灌满了水,石头蛋子泡在水里,嘶嘶啦啦的声响中,清水化为腾腾白色蒸汽,在雾中弥漫……
“怎么回事儿?”
我问白小纤。
“金蛋……金蛋发烧了……”
白小纤正疯了似的往石头蛋子上泼着水,神色凄惶的回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