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我呢?”
我躺在床上,看着白小纤凝重的神色一脸不信。
尸毒?
还盗墓笔记呢,切!
我张一凡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可这种灵异还是看过几本的,土夫子们下洞遇见粽子神马的被挠个头破血流然后中尸毒而死的烂俗情节早已看过无数遍,可尸毒在白小纤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挺扯淡的。
我生长的这片土地上,党的光辉照耀大地,连盗墓笔记拍成网络剧都得把牛头交给国家,我一个堂堂共青团员会信什么见鬼的尸毒?
别开玩笑了。
“冷幽默?”
我眨巴眨巴眼睛,试图揭穿白小纤的玩笑。
白大女神冷冰冰的站在我床前,一点儿没笑的意思,寒霜新星似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疑虑。
“张一凡,你真没闻到什么吗?”
她又问了我一遍。
我跟条狗似的耸耸鼻子,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有点臭。”
虽然我一直没把白小纤当成一个正常的姑娘,可在这个美的吓人的女人跟前承认自己身上有点儿臭,我还是羞答答的。
“可能……昨天没洗澡吧。”
我挠挠头,敷衍着,我还是没放在心上。
“是尸臭。”
白小纤近乎肯定的点点头。
可我现在真的一点儿感觉没有,除了失血过多俩腿发软。
“大姐,我要脱裤子睡觉了,你要亲眼看着我更衣吗?”
我翻身掀起上衣,露出腰带扣,白小纤怒视我一眼,匆匆扭过头去。
“张一凡,你晚上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
白小纤担忧的看了我最后一眼,一眼扫过我手落在腰间,匆匆又把头扭了开去,磨磨叨叨的嘱咐我一句。
没看出来,这么白小纤如此彪悍的外表现却掩藏着一颗如此娇羞的一面。
我心里乐开花了。
报仇的感觉真他妈好。
“放心,有老白家神药护体,我一定没事儿。”
想起那个霸道的白色药膏的威力,我心里还是一哆嗦。
“张一凡……”
她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翻身蒙上被子。
她今天格外不对劲儿,想着她在寒潭湖边儿话唠似的,我心里琢磨她是受了刺激,我躺在床上装死猪,没搭理她。
“晚安。”
白小纤冲着被子里的我说了一声,走到门口轻轻关了灯,轻轻关上门,一切动作都格外温柔。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我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同样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着白天一幕幕的过往。
白小纤一直在说我们只有两年时间,可她同样在意我是否会变成另一个白萝卜。
我在白小纤这个自相矛盾的选择中品尝到一丝异样的喜悦。
我们可以掌控时间,却控制不了感情。
现在我隐隐相信,或许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在两年之后等着我们去面对。
她不说,我不问,我们只是在一起,等待着。
那晚我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睡去,老白家霸道药膏的药力经久未散,我品味着那一丝若隐若现的幸福,艰难睡去。
我很快明白了白小纤的担忧从何而来。
凌晨三点,我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再次醒来,这次的疼痛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忍耐力,闭着窗户的房间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恶臭,不用看我都知道,恶臭是从我胸前的五个血洞里散发而出。
我浑身如被烈火烧灼一般,灼热难耐,我本想端起桌边儿的水杯,可偏偏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拨通了白小纤的电话,我虚弱的喘着粗气,电话在几秒钟后被很快接起。
“张一凡?”
白小纤的声音紧张兮兮的,带着清醒劲儿,听起来她好像压根儿就没睡的样子。
“白小纤……我……我快死了……”
我抱着电话,艰难的说出一句,虚汗很快布满我的额头。
我真的快要死了,坠入火山中般的灼热烧灼着我,五个血洞里散发着奇痒难忍的疼痛,我的房间臭烘烘的,带着一股死人般的气息。
“我马上上去,你先穿上衣服。”
白小纤雷厉风行的回我一句。
“动不了啦。”
我说实话。
“不穿衣服我杀了你!”
白大小姐怒了!
都这时候了,白小纤还不忘威胁我……
门被反锁着,是被白小纤一脚踹开的。
开灯的时候白大小姐微微撇过头去,眼角的余光看着我还算整齐的穿着才重新把头扭了回来。
“怎么回事儿?”
白小纤看着我,皱眉闻着房间里刺鼻的臭气,问道。
“我掉进火山里啦,胸口好像还用虫子在动……”
我靠在床边,虚弱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区区几个小时的功夫,一点儿小伤就能恶化成这样。
白小纤冷冰冰的瞪我一眼,没吭声,一副你活该的架势,可眼里的那份焦虑依然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还是在乎我的。
白小纤粗鲁的掀开我上衣,撕掉止血绷带,我低头看着胸口上的伤口,一瞬间险些吓晕过去。
没有虫子。
也没有火山。
只有血淋淋的肉。
血淋淋的腐烂的黑色肉块流着黄色的脓水,五个血洞此时已经完全变为了黑色,臭气就是在这个可怖的伤口上散发出来的。
我……我他妈的要烂了……
“老白家神药不是天下无敌吗?”
我几乎哭着问白小纤。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我今年二十六岁,当了九年光棍之后刚刚勾搭上一个有点儿变态的女神,女神似乎也有点儿想勾搭我的意思,我们郎情妾意狼狈为奸似的热恋着,我相信幸福的日子就在前方不远处。
可现在……
我他妈要活活烂死了……
白小纤一脸平静的看着我,脸上还是带着那副你活该的样子。
“那药只治刀枪伤,你这是尸毒,我没办法。”
白小纤皱眉,冷冰冰的说着。
没办法……
在我一贯的印象里,白小纤是那种提刀平天下,开伙能做饭的万能小金刚,天底下的事儿就没她办不成的……
可现在,就在我快要烂成一团烂肉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没办法。
我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
白小纤冷冰冰的我把我手机扔给我。
“给王响亮打电话,让他带王洛水过来。”
白小纤给我指了一条道儿。
可能是尸臭影响智力,我此时才想起王家道门专治邪乎事儿。
自己的命自己在乎,我光速般翻到王响亮的手机号,拨打过去。
王响亮的声音悠悠在电话里传来,淡淡的睡意中带着一丝怒气。
“牛逼啊,张一凡,我听说你都他妈敢砍人了,千里独行侠双刀赴会,结果耍帅没耍成让薛三儿砍了半死?你他妈怎么没被砍死呢?我他妈明天正想找你去呢!”
我还没说话,王响亮地狱咆哮似的怒吼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王响亮很少冲我发脾气,他说我是个文化人儿,对文化人说话就得恭恭敬敬的,不是敬人,是敬人那一肚子吃进去的墨水。
可现在他说过的话喂了狗似的,王响亮在电话里把我骂成了孙子。
在我记忆里,王响亮唯一一次对我发怒是在高中时候,那是我被高凯揍成猪头住院的时候,王响亮进了医院当着我妈的面把我骂成了傻逼。
那天,我妈一点儿没生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和王响亮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一副伯牙遇见钟子期的架势。
其实我也没生气。
我知道这是王响亮对我表达关心的特殊方式。
他是个糙人,可心里有那份挂念。
我明白他的好,这就够了。
“你听谁说的?”
我忍着满屋子恶臭在电话里问他。
“赵大熊,这傻逼今天晚上刚把我放出来,要不天儿晚了我现在就他妈过去揍你了!”
王响亮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余怒未消劲儿。
“来吧。”
我苦笑着。
“什么?”
王响亮楞了,以为我发神经病。
“你再不来我就烂死了。”
我快哭了。
“张一凡,你他妈又日狗了?”
王响亮快崩溃了。
“我中尸毒了,你带着王洛水快点来,再晚点我真烂死了。”
我对着电话说道。
王响亮一愣,没有一句废话,只是说了一声等着,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这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男人,他没有婆婆妈妈的问我来龙去脉,只说了一句让我安心的等着。
我的心里暖烘烘的。
王响亮真的没有让我等太长时间。
我在尸毒的折磨中沉沉睡去又沉沉醒来,如此三番折腾着,触目惊心的腐烂伤口就在我胸口上,我无意间几次看到,险些吐出来。
一个小时候,白小纤家的门铃响了。
白小纤下楼去开门,纷乱的脚步声中我听到了老屌丝王洛水的声音。
“张一凡烂死了没,烂死了我就不上去了,我膝关节不好使,爬楼可费劲儿了。”
老屌丝的声音从楼下悠悠传来,我躺在床上听着,快他妈哭了。
这老东西太他妈没人味儿了!
我正在抓狂的时候,卧室门突然开了,老屌丝那张猥琐的老脸突然出现在我跟前,带着一丝贱兮兮的微笑。
我警惕的看着他,忽然发现他手里端着一个盆子,盆子里血糊糊的不知装的什么。
“这是啥?”
我愣愣的看着他问。
“狗血。”
老屌丝猥琐的看着我。
“干啥用的?”
我不由自主往后跺了跺。
“张一凡,给你洗个澡。”
老屌丝手腕一翻,满满一盆子狗血尽数泼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