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傻头傻脑的,我还看的还比较顺眼,嗯,管他是封龙还是封鬼,不如干脆就拜入我门下如何?”李煜半开玩笑说了一句。
陈抟立马狠狠剜了一眼过去,道:“我一把老骨头活了大辈子躲在这里,求的就是心安理得,平平淡淡。不想这小子才来几天,就被他的因果在沾上,今天差点就身死道消,交待这里。你还叫他拜入太上观?你干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直接原地坐化算了!”
陆游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陈抟老祖,难道你没感觉出来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
“没错,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诺大的圣界,这小子不去其他地方,偏偏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肯定与我等有缘,我们不如就顺其自然,将这因果还给他!”李煜嬉笑道。
陈抟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我呸,强词夺理,强词夺理!什么天意!这老天都自身难……”说到此处,陈抟突然发觉说错话,不由立即闭了嘴,只是一张老脸由红变黑,阴沉的可怕。
“希夷爷爷!”李若曦眨了眨眼,眼睛滴溜溜一转,从周小庄怀里出来,又扑进陈抟的怀里,旋即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陈抟。
李若曦此时期盼的模样,再硬心肠的铁汉都要化成绕指柔,只是却是碰到天底下又臭又硬的陈抟。
陈抟板着脸,阴晴不定,望了望李若曦,又看了看石化一般的周小庄,随后又与陆游,李煜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见眼前形势,此处不宜久留,这才答应先让周小庄暂回太上观,再做打算。尽管如此,陈抟也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这个祸星转世。
“嗷呜”
一直像是朝圣一般跪伏着的阿达,突然抬起头向着阴阳桥消失的方向嘶吼起来。
众人一惊,朝阿达看去,却是见到之前爆炸的虚空,再一次扭曲,好似不断变动的万花筒里的镜面世界。
“不好!轮回之地又开始破界!”
这一次,陈抟猜错了。他都下意识开始捏起法印准备调头跑路,只是一下刻,他又硬生生停止了捏印,在那扭曲的空间中心,这一次出现确是灾难之主嘲风。
此时的嘲风变得只有一人之高,全身残破不堪,犄角断裂,脑袋被削掉大半,翅膀也被撕掉一边,狼狈至极,要不是并非血肉之躯,恐怕受到这样的重创,管你是哪种神兽都要陨落。
“哈哈,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样大战一场!”悬浮在虚空的嘲风大笑间,全身烟霭滚动,转瞬,被削掉的脑袋,翅膀又长了回去。只不过躯体又缩小一分。
五人见到这般情形,都是不敢动弹,好像有座无形大山压住他们。这就是神威,不经意的谈笑间都会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压抑的窒息感。
当嘲风想着他们这边睥睨过来,五人犹如遭到雷击,全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要怕,我的兄弟。曾经的你让我仰视,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让我这个做哥哥很是心寒。本我还想找你报仇,只是现在见你这个样子也没那个心情。不过,兄弟一场,今天我就以怨报德,送你一程。不过,往后你是否重新崛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那耳边低语又一次响起。
当嘲风说完之后,全身回归原点,化为一团幽绿的神雾,耀眼璀璨,倏地一下,从天而降,直奔周小庄而去。
众人瞪大了双眼,却仍是不能动弹,眼睁睁见着那团神雾在周小庄头顶三尺的虚空一闪而没,在那一刻,天地的威压也随之消散,终于有种风轻云淡的解脱之感。
“这是我最后一道气息,虽然没有太多的用处,却能让现在的你不再那么的弱小,我说真的,我的弟弟,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爬虫一样,太过微不足道。对了,还有这座道桥,曾经是你的,但现在又不是你的,如今我帮你夺了一座回来,希望能对你有帮助。只是即便如此,我也很难相信你能真正再一次站在那里头,俯瞰这纪元的最后一幕。不过,既然是兄弟,你傻,我当然也傻。要不然我这个臭名昭著的灾难之主怎么会突然发了慈悲让自己不好过,也要帮着你。好了,不说了,有空了你就到那九渊之下来看看我。
在嘲风主动投入周小庄天桥后,它开始分解,化为最为纯粹的灵液滋养这片弱小的天桥,它在这个时候对着周小庄缓缓地说着,像是话家常一般,只是不知为何,周小庄听了之后感觉眼角莫名的湿润起来,像是飞进了沙子。
只是,周小庄并未有感动多久,在最后一滴神雾燃尽时,天桥突然爆发出无穷的震动,比天崩地裂还要猛烈,在这一刹那间,天桥里所有阴影迷雾全部被驱散,然后天桥被打破,粉碎,化作点点星辰迸飞四面大方,在那第二座灵气之泉的旁边有一座火焰之泉平地而起,成形,凝实,只在转瞬间,随后喷吐出万丈火光,三座巨型光桥轰然升起连接到缓缓运转的三方世界,三方世界就像三个得到充足乳汁的婴儿欣然跳跃起来,不断有法则反哺出来。
这只不过是开端,继火焰之泉之后,又一座玄黄之泉崛起,眨眼间,又是一座海蓝之泉升起。当三座灵泉完全稳固后,那粉碎的天桥碎片忽然停止飞行,随后开始重组,当天桥再一次出现之时,较之以前的天桥不知大了多少倍,如果要形容,那就是太阳系突然变成了银河系。
这是一个涅槃的过程,打碎原有桎梏,以求得更大的空间。这也是生命的极限升腾,这样一次的经历也就代表着一个大境界的跨出,离那飘渺的成仙大道又近了一步。
周小庄此时陷入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静静感悟来自那天桥彼岸传来的回响,这个回响让他明白许多,就好像蹒跚学步的婴儿不知不觉中就会跑一般,他对道的理解已不再是那般的模糊不清,前方的路有了指引。只是他虽然心中亮堂清楚,但却又说不出那种滋味。
这难道是凝神的境界?周小庄发觉到自己这方天桥不再是那种虚无缥缈,而是有了实质,更加凝实,不再会有种羸弱一碰就碎的脆弱之感。
就在他感悟之间,他突然发觉天桥并未沉寂下来。那阴影迷雾不断消退,直至消尽之时,突然轰然一声巨响,在那三座灵泉之旁又有一座灰色的灵泉犹如雨后春笋快速冒出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座的阴灵之泉忽然瓦解,化作一道黑气灌入这座灰色灵泉里。
周小庄大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什么鬼泉,竟然还能吞噬其他灵泉?不过,这座灰色灵泉出现的一刻,他就感觉昏昏欲睡,很想睡觉,他强打着精神,想去观看到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嘭……
天桥又一次炸裂,再一次徒然暴涨,只是这一次碎片并没有飞出,而是化为光雨,飘荡飞舞着,想着四面八方缓慢扩散。
这……
周小庄有些咂舌,难道又要进阶?
凝神下一境,便是神游,这一境天桥不再需要肉身的支持,可以脱离而出,不过不能飞远。道家所说的元神出窍,其实说的就是天桥出窍,这一境对于修士而言,极为重要,天桥到这个时候开始有了形状,修的什么道,就是什么样的天桥,心有什么执念,天桥就会以心化形。到了显神,就会彻底定型显现出来。便如李煜的天桥化为神海,显形为一块玉玺,而陆游则是一把毛笔。
光雨飞荡,试图成形,但在这时候,周小庄却支持不住,眼皮合下,顿时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没有周小庄的意识,光雨顿时失去了控制,不再去幻化变形,仍是以光雨无序地飘荡。那座灰色灵泉仍在生成,比起刚才三座灵泉更加巨大,占据一方,而三座灵泉还有一座金辉之泉加起来勉强才成一方。
这五座灵泉个个饱满盈实,有种化潭之势。在光雨落下的区域,又有一片新的迷雾阴影出现,只是这一片阴影迷雾有种海的意味,将五座灵泉与三方世界所处的空间包围,形成一个孤岛之势。
当灰色灵泉完全凝实之后,升起了巨大无比的灰桥光道连接到三方世界。顿时,三方世界更加愉悦,畅快,忽然,三方世界同时发生异变。
在那碧穹的神域世界,仙树下的碧穹,全身金光闪耀,呼吸更加有劲,小耳朵不时有抖动的迹象。
而光明佛母的青莲世界,那颗种子即将发芽,发出阵阵清辉,不断有梵文夹带着法则溢出,这些法则犹如音符在跳跃,轻快灵动。
那片火焰世界里那鼎三足熔炉,正在蜕变,那层表皮一块块露出斑驳的锈迹,有脱落的迹象,那火焰也正在开始加剧,逐渐变化,火红中带着一点湛蓝。
灰色灵泉仍在源源不绝灌入灵气,碧穹眼皮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苏醒。而那颗青莲种子最终发芽,一株幼芽从种子里迸出,那前世的第二层瞬间开启,与第一层融成一体,发芽的前世之种正在不断升华,蕴含着一丝不灭的本源。
那鼎三足熔炉最终也蜕变完成,铜臭洗去了一切铅华,每蜕变一次,就是一次新生。空间里的火炎也由红变蓝,这蓝色的火焰幽静冷淡,不似之前那凡火般猛烈狂躁,但是隐藏在那冷艳的背后,却是无尽的炙热,那中央新生的熔炉在这火焰里不断变化着金属色泽,恰恰到达融化的临界点。这便是世界极尽之火,湛蓝的火焰幽幽燃烧,突然噗嗤一腾,第二层的玄火金刚刹那开启。熔炉发出一声清鸣,就好像火山喷发一般,吐出七彩的神光,这些神光跨出天桥直接涌入周小庄的肉身,融入每一个微小的细胞,不断淬炼。
此时昏睡过去的周小庄不知道自己身体正发生异常难以想象的惊人巨变。
众人一脸震撼看着昏迷中的周小庄,他的身体从里面不断耀出万丈的光辉,好似一团烈日,几乎将整片天地都给照亮,但是这神光却柔和并不刺眼。
“小庄哥哥,他到底怎么了?!”李若曦最先反应过来,就像水做的一般,说哭就哭,眼眶一红,就梨花带雨,扑向周小庄。
一旁的陈抟一把拉住李若曦,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小庄哥哥得了一个天大的好处,嘲风强行为他醍醐灌顶,等于白白给了他数之不尽的本源之力,他正在吸收这股力量,你最好不要打扰!”
“咦,这小家伙一瞬间就突破了两个大境界!”陆游哑然失色,有些不可思议。
“不仅如此,他的肉身也在不断蜕变,越来越强大,难道他还是一个炼体者?!我的天,他到底得了多大好处!?这种造化简直媲美生吃了一株神药!”李煜喃喃自语道,他觉得他死了又活这两辈子所遇到的怪事都不及今天的荒诞。
众人都望着周小庄,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龙舌兽阿达,也正在发生惊人之变。等到周小庄神华尽敛之后,众人商量着准备带着周小庄回到太上观,却吃惊的发现原本巨大的龙舌兽变得犹如一头小狗一般,而且亦是发生巨变,龙头,马身,鹿形,后背还生出一对凸起似乎是一对还未开始生长的肉翅。要不是它就趴在龙舌兽原来的位置呼呼大睡,众人还以为突然凭空掉下来一头嘲风幼兽。
李煜嘴角一扬,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得意笑道:“我早就开出这头龙舌兽不凡,想不到返祖之后,竟是嘲风后裔。看来我李某人识人不行,倒是识兽却是一个准。”
“哎呀,好可爱哦!把它丢在这里怪可怜的,不如我们把它也带回去好么!?”李若曦眼角还带着泪痕,却是雨破天晴,一双美眸也灵动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阿达捧入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回去!”陈抟遥望天边,感觉到一丝不安,催促着众人尽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