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翻出墙头逃之夭夭的时候,富贵也不知道打哪里过来,一口就咬住了我衣服下摆。
我这正要腾空而起的动作,遇到这么一个向下的力,顿时身子不稳,扶着手与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蹙眉,我跺脚,我转身怒视富贵,“唉,你要和我一起走?”
富贵毛茸茸大脑袋一点儿也不自觉,还以为自己是个小花猫一样的蹭我裤腿。
我用想哭的心情抱了抱富贵——太沉了啊!
气运丹田!一招千斤顶!
听到外面一声还算沉重的落地声,我松了口气,富贵先于我出了这院墙。
跟着富贵一路往北,百无聊赖的赶了两个月的路,倒是平平静静的没什么波折,吃着小油鸡,坐着牛板车,头顶草帽,没事时候顺路手劈西瓜……
生活好惬意啊!可惜这惬意的生活就要到头了。
我仰着头,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看着那一丈多高的城墙上写着扬扬洒洒的几个字“颍州城”。
我倒像是像普通的进城的村民一样过去这城门的关卡,可是富贵如今这壮硕的赶上小牛犊一样的身材也不允许啊!
正叹气呢,就听到一声轻笑。
这笑声太甜,好似被蜜浸泡的久了才有的声调。
只见眼前一白衣白裙的女子掩口轻笑,一头海藻似的乌发盘成好看的、我叫不上名字的发髻,一颦一笑间皆像是九天之外一朵玉莲,即使再甜,也不会腻。
我看了看那巨型的夸张马车,趁四周没人,将富贵从边上的树林中叫出,进了马车之中。
“这马车……”我单手捏着下巴,丝毫不敢露出点点的质疑的目光,“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此话我绝对说的小心翼翼!面对这个女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是我啊!
白三娘,江湖上很少人记得她本名的——蒋含烟。我没和她交手过,确切的说,我是没那个胆量。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像她一样,对自己那么狠的人。
“造了九辆而已。”
三娘一个“而已”,让我差点儿一口逆血直接喷出来,我尽量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脸那么颤抖,“九辆?”
我抚摸着这楠木雕的马车门——没错!是门!这明明是将一间屋子搬到了木板上!九马拉车啊!拉车的都是好马啊!
“没这九辆连陈国那小皇上都不趁的马车,我们怎么和他们抢地盘啊?”三娘说的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捂着颤抖的心脏,这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都是我的银子啊!“那个,有没有盈利?”
“你不是还有一张欠条吗?正好将外债补上,”三娘在我面前这泼辣的性子大有泛滥的趋势,“你都不晓得我为了借到这些钱,和多少江湖好友卖了面子。”
“是!是!您说的是!”主动权都在人家手里了,我认栽。
进了马车门,才发现里面站着两个服侍的婢女,长得眉清目秀的,“公子,老板特意给您特意准备了我们长安酒楼的拿手饭菜,您看合胃口吗?”
这服务周到!桌上一共十八道小菜,光看菜品就够精致,色香味儿俱全啊!白三娘果然实现了我当初的豪言壮志——打造四国内最高档!最奢华!就连一般的贵族都只能望而止步的第一高档会所!
其实我那时候也只是发现了白三娘的商业头脑,也自觉自己需要自给自足做些生意多层保障,这番言论当时绝对是为了将她忽悠上我这条贼船的!可惜的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成了被忽悠的那个。
自从开始往这“长安”连锁里面投了第一笔钱开始,我就成了“钱奴”啊!这绝对是个无底洞啊!
我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那温暖人心的欠条,“这钱,还是我取比较好……小——陈煜那人心机太重,现在长安连锁还不是能让人知道和我的关系的时候。”
“随便,”白三娘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着那盘精致的核桃酥,“记得五天之内把钱给我就行了,银票就行。”
“嗯,”我乖乖点头,这不是心疼的时候啊!这宴席,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到吧?这都是金子吧?
速度快的好处顿时表现了出来,我这一筷子的辽参到了自己嘴里,一勺子的燕窝就抛到了富贵口中。
“为了给你省钱,这招牌菜我也没吃过几次啊!”白三娘浅笑,笑的我有点儿冷。
白三娘一招白鹤点头将我面前一盘辽参就抓到了手中!我也不甘示弱,凌波微步,左闪右躲抢夺菜盘!
这绝对是一场武林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电光火石之间完全看不清出手的招式!
两个婢女一脸平静的看着,不时收起平稳落地的餐盘。
富贵满脸委屈,愣愣的坐在地上完全参不进去嘴。
半柱香之后,我和白三娘同时坐到了刚刚端坐的位子上,一桌的酒菜其实没动筷几个。
“三娘风采依旧啊!”我抱拳,叹息,像她这样的女人,幸好和我做了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或者陌生人。
“长安倒是退步了,”三娘摇了摇头,“最近可是倦怠了吧?”
两名婢女自觉地应声告退,这诺大的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屋中只剩了我、三娘还有富贵。
“最近一直再练左手剑,”我丢掉那满脸的嬉笑,“要是真的打起来,左右手齐用,应该是比现在强了一倍不止。”
三娘拈起面前白酒杯,浅酌一口,“那倒是还不错。”
“唉,”我挠挠头,叹了口气,“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最近这半年我就是因为消息不灵通,做了不少傻事。”
“没那些意外人生哪里来的乐趣?”白三娘目光有些悠远,我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那人。
“都那么多年了,我们的消息网也应该能起些作用了吧?”我揉揉富贵耳朵,不时给它面前的餐盘中夹上菜。
“燕云乱那里,我倒是有了头绪。”白三娘面色略有凝重,这罕见的表情让我端坐了身子。
“哦?他是哪派传承?”那日听到燕云乱自称本尊,我就隐隐有了怀疑,将消息从那黄色小雀上带给了白三娘。
“他,”白三娘深吸了口气,眼神定定的看着我的双眼,“师承——玄渔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