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神守护风临城至今,从未背弃与人类的约定,反观以太史家族为首的风临城,竟然在金乌神消失的短短六十年内逐渐淡忘了契约的内容,真叫人唏嘘。”
其中之一,便是太史家族为保城主之位,只可族内通婚;风临城主只能是纯血统的太史族人。
在予辉的帮助下,百灵夫人与金乌鸟一点点回忆,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她看得出秃了毛的老金乌没有遮挡,肉球一个,所以胸脯起伏变化更加明显。
“叽咕叽咕。”
她突然对金乌鸟肃然起敬,同时赶紧给小碎、予辉示意:看来它对太史府确有微词;好好与它说话,它愿意做出回应。
话匣子一旦打开,老金乌蒙上了一层雾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它刚才说了什么?”小碎急急问。
百灵夫人有些惊讶地转述:“这只……的确源自金乌一族!六十年前,还伴随金乌神左右来到风临城。所有的飞鸟都有着自己的骄傲,更不必说这只从东桑岛飞来的神鸟了。可是你看,六十年过后,太史府人竟然还用铁链拴着它,丢弃在角落里不管不顾,饥一顿饱一顿,彻底忘记了它到底是谁,对它的能力不再相信。信任本就是相互的。太史族人忘记了金乌鸟,违背了与金乌神的约定,鸟儿也不会相信他们。可金乌又是灵性动物,既然跟随金乌神与风临城太史家族签下约定,就会世代守护城池,不会像别的鸟儿一样随便飞走。它就……索性慢慢等死。”
闻着涕零。
小碎连忙打开拴住金乌鸟的锁,撤走缠在腿脚上的铁链。
逐渐摸清了灵鸟的脾气,在小碎、予辉等人的帮助下,百灵夫人连忙转达对于金乌一族拯救风临城敬佩与感激,反复回忆着九只金乌身披金灿灿的光芒,从海上飞来的盛世图景。金乌鸟儿呼吸变快了一些,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的峥嵘岁月,老骥伏枥,尚存有热血,百灵夫人的一番劝说渐渐听了进去。
她目光湿润,慨叹万千:“且不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金乌鸟儿更有尊严,可惜大家都忘记啦。”
“叽叽咕咕。”
老金乌吃力地翻动着白眼,百灵夫人觉得比上一次见到的它又苍老了许多。飞鸟冲着百灵夫人倾诉,从语调和神态看得出情感十分强烈,起初在回忆,紧接着开始控诉,金乌说的急促,并不给百灵夫人任何转达的机会,它环视周围,十分公平地给了所有人一个白眼。
“寻找不到金乌神的风临城日益陷入恐慌,忘记了其实是因为他们的心中逐渐将金乌神遗忘。人类这个物种的记忆可真够短暂,也够爱瞎忙活。”
小碎感慨:“请转告它,祁北的真身云驹肩负寻找金乌神的使命,他一定会把金乌神带来。但是得先把祁北救出来。”
百灵夫人连忙转述,言辞诚恳:“这六十年里,你一直非常担心风临城,也很生气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但是守护风临城的这份责任,你从来都不愿丢下风临。对不对?”
老金乌不做言语。
“终究是人类对不住你呵。”百灵夫人恳切哀求,“可以请你再度出山救出祁北吗?自称来自东桑岛的金鱼族人伊妙想要杀了祁北,掌控风临城。这一定不是金乌神想要看到的吧?”
老金乌从翅膀下把脑袋抽了出来,似乎对“金鱼族伊妙”这五个字非常反感。
小碎忙抓住机会:“只有找到金乌神,风临才能恢复平安。我们得赶紧救祁北。”
这个时候,徐奕跌跌撞撞跑来:“快点快点,旌旗阵就要拦不住伊妙了。”
老金乌忽然长鸣一声,张开衰老的翅膀,身子如同千金沉,从百灵夫人怀里飞起来,又差点撞到地上去。
“咕噜噜。”
百灵夫人心疼极了:“它说自己年岁太大,还说……”
“说什么?”众人忙问。
“这是此生最后一次展翅飞翔了。”她轻轻拭泪。
冲破了旌旗阵的伊妙一怒之下将仅剩的几面旗子烧了一干二净:“可恶的玄宸,死了也缠着我不放。”赶来的时候,眼见衰老的飞鸟正要展翅飞走,伊妙哪里肯给它机会,抬手抛出一枚铜铃,正中老金乌的胸口,这力道可大得很,别说平常的鸟儿了,如果是个人也得打穿胸膛,可金乌鸟毕竟非比凡类,硬生生接下了铜铃一击,没给打穿,却被伊妙从院落这一头直接打进了对面的茶室之中。
百灵夫人连忙跑去查看金乌鸟的伤势。眼下众人里面唯有小碎还能跟伊妙抗衡几分,可惜他身负重伤,卷出白拂尘来都十分吃力。予辉的乌鸦根本不敢冲向随时可能反过来掌控它们的伊妙,至于道行很浅的徐奕更是没招。
伊妙双手被白拂尘缚住,盯着松松垮垮的鬃毛冷笑:“就这也想捆住我?信不信我把你丢进秘火里烧成灰?”
小碎怒道:“赶紧放了祁北!”
歪歪斜斜的老金乌站立不稳,鸟喙给打歪了半分,抬起爪子时平衡难以把控,不小心撞翻了小桌上的花瓶,张开翅膀跌跌撞撞朝着门外飞去,年迈的筋骨随便一动都十分吃力。百灵夫人生怕它再撞到桌角之类,赶紧叫上挚儿把周围摆设、桌椅等障碍物全部推开,清理干净了阻挠金乌飞翔的障碍,而且跟在它的身后,一步一步保护它。
就算老金乌眼瞎耳聋,经年累积了不少对人类的敌意,但仍旧能够识别百灵夫人的善举。它扒着百灵夫人的肩头,笨拙的爪子抓破了她的衣服和肩膀,在她耳边低语几声,仰头张望了下东方的茫茫云层,似在期盼着什么到来。
伊妙挣脱了白拂尘,要不是徐奕和予辉齐力半途拦下,小碎真得会被她再次投进火海。
“假冒金乌神使,假冒金乌神,下一个准备冒充什么?”伊妙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围一圈被打得横七竖八的敌人,十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