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尉迟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苏墨画,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苏墨画眼中顿时水光潋滟,嫣红的唇甚至都有些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却又下意识地不想冷静。她也紧盯着尉迟雍,她觉得自己好像呼吸都有点困难,她咬住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他?”
尉迟雍点点头,苏墨画眼中顿时光芒大盛,她倾过身子一把抓住了尉迟雍青色的缎料袖子。她忽然忘记了所有,忘记了身份与立场,忘记了处境与场合,她只记得尉迟雍说他见过他。那么,那么“他,好吗?”。
他好吗?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他过得好便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期待。他好,她才能好。
尉迟雍扫了一眼被紧抓着的衣袖,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虽然诧异于苏墨画如此过激的反应,但他还是点点头:“我也是三年前在苗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应该还好吧。”他那样的男子,到哪里都会是好的吧
听说是三年前,苏墨画眼中生疼起的小火苗像是被泼了冷水般猝然熄灭,只剩下零星的小火星还闪着微弱的光。这下她才看见自己的手臂已经越过了桌子正狠狠抓着尉迟雍的衣服,她松开手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方才失态了。可是,能不能告诉我他,他到南疆是去做什么呢?”
“看样子是要找什么药材的。”尉迟雍声音低沉了一些,有隐藏的不满的情绪在他的胸中涌动,可从那张俊逸的面容上却看不出他的丝毫不耐。他曲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他的手生的很好看,指甲修得很短很干净,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造型精致的戒指,丝毫没有武将的那种粗犷不修边幅的感觉。
可苏墨画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她的眼中耳中几乎全是能牵动她所有心思的那个人。找药材?苏墨画恍然记起,三年前似乎真的是有那么一天,那次她的病比以往都要来势汹汹,她咳得昏天暗地,最后甚至咳破了喉咙,疼得不能说话。那个时候哥哥心疼得不行,她疼的时候他就将她抱在怀里,他记得迷迷糊糊中哥哥好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妺妺不怕,哥哥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咳疾的,往后你便再也不用受这病痛的折磨了。“
那么哥哥是去苗疆给她找治病的药吗?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苏墨画心情有些沉重,她眨眨眼,眼中含着星光,看得对面的尉迟雍有些莫名其妙,他问这些只是为了确认苏墨画的身份,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牵扯出她这么多的情绪。
正好这时瞿墨从人群中走出来,见这边情况不对便赶了过来,刚走过来就看见苏墨画满眼泪光,嫣红的唇也被她咬得微微发肿,瞿墨皱眉,眼神像利剑一般射向一旁的尉迟雍。
尉迟雍也懒得解释,正好他也不准备留在这里听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于是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刚刚给苏墨画弄皱的衣袖便道了声告辞离开了。
瞿墨将目光收回来在苏墨画身旁坐下,今日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衣衫,领口和袖口皆有繁复的纹路让这衣服看起来多了些华丽和贵气。他伸手松开领口上的一颗扣子,然后扭过头轻声问:“怎么了?”
苏墨画抿住嘴唇摇摇头,摇着摇着她便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还带着泪光的眼睛眯出弯月的形状,她释怀道:“没关系,我没有关系。”
真的,有什么关系啊,她总会找到哥哥的,他只是,他只是暂时还没有回家而已,她知道,她知道他总会回家的。因为她在等,她知道哥哥不会舍得她一个人那么久的。
瞿墨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正想要做些什么,可又碍于场合,他便只点点头道:“没事便好。”
苏墨画低下头,额前细碎的发掩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看得见她似乎是握紧了自己的手。可瞿墨却听到她的声音里一片轻松:“你去招待客人吧,没事,我自己待会儿就好了。”
瞿墨挺立的眉纠结在一起,可面对什么都不愿说的她却无能为力,他站起来俯身在苏墨画耳边说了句:“莫要太为难自己了。”顺便,他将她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掰开,她那样温软的女子不该为了旁的事那么伤害自己。
她该是明媚而无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