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豪走出别墅,回头看了别墅一眼,招招手。
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慢慢驶来,停在他身边。他点了根烟,没有直接上车,就那样站在轿车边上抽着烟。
车上走下一人,赫然是刚才讨论的主人公之一,张淼。
张淼走到吴应豪旁边,轻声道。
“站长,要不要我上去给嫂子道个歉,然后你当着嫂子的面给我个处分。这样嫂子也有面子,您也不难做。站长你是知道的,我这方面都无所谓的,脸不脸的对我来说不重要。”
吴应豪摇摇头,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张淼。张淼立马接着,叼在嘴上,满身找打火机。
吴应豪没等他找到,亲自给他点上。张淼拔了两口,烟点着,他猛吸一口,猛咳几声。
吴应豪轻轻拍拍他的背,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老淼,你有些年纪了。抽烟的时候,别跟打战似的,别太猛了。”
张淼老实巴交的笑笑,举起手中的烟。
“站长,其实老淼早就把烟戒了。这猛的一抽,还有些不习惯。”
吴应豪刚在弹烟灰的手,在空中一顿。
“老淼,你什么时候戒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前几天我给你递烟的时候,你还是抽了啊。”
张淼搔搔头,憨笑道。
“站长,您给我老淼发烟是心疼老淼。就算是老淼戒烟了,站长的烟我还是要接着的。”
吴应豪愣了半天,一只手搭在张淼肩上,紧紧搂住张淼。
“老淼,我这个人心大。有时候做事的时候,一些的细节变化自己总是发现不了。对不住兄弟的地方,你多担待些。”
张淼在人高马大的吴应豪肩膀下,就像是个小矮人似的。张淼本人更是弓着腰,身子内缩,看上去更是渺小。
他满脸笑容道。
“站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淼能在站长手下干上一辈子是老淼的福分。站长平时的时候都要想着这么多的大事,这一点点细节,哪能都知道。再说,当年兄弟几个在嘉峪关上,就我老淼抽烟最凶。那时候,战场上,太压抑了。不抽根烟,我都怀疑自己会疯掉。当年的时候,您老是把自己定额的烟发给我,而且还每次都帮我点烟。”
吴应豪关心的问道。
“老淼,你怎么忽然想着把烟戒了,身体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淼笑脸中洋溢出一丝幸福,说道。
“站长放心,我身体上好的很。去年我媳妇不是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去吗?她说我老是抽烟,熏到孩子了。老淼我,咬咬牙就把这烟戒了。”
吴应豪看到满脸幸福的张淼,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面,老淼还一直是平时蔫蔫的,一上战场就猛的跟个老虎的那个老淼。
可是今天看到老淼的真心笑容,他发现,多年过后。大家其实是在改变的,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张淼站直了点身子,抬着头看着吴应豪道。
“站长,就咱兄弟两人。老淼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嫂子对你还是很好的,而且这些年对我们这些老兄弟都挺照顾的。平时您工作忙,很多事情嫂子都悄悄给您办好了。前段时间,虎子他妈生重病,嫂子忙前忙后,还亲自衣不解带的在医院服侍了三天,把虎子给感动的。那小子您是知道的,当年在嘉峪关上被妖兽咬掉只手连眉头都不皱的人,跟我说起这事时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吴应豪第一次听到这些,也许是时间待在一起太久,自己工作又太忙了。以前她的一点一滴自己都会知道。但是现在了,她悄悄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虎子他妈生病的事情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吴应豪手不自觉的放开紧紧搂住的张淼,有些迷茫的道。
“老淼,我这段时间时间是不是对兄弟们都关心不够,虎子他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站长,嘉峪关回来的兄弟这么多。你平时又这么忙哪里能都顾得过来。虎子他妈的事情,他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现在火车线路一直吃紧,玉门关上也是动静不小。最近妖兽堵路萍水的煤又运不出来。虎子他妈的事情,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让嫂子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硬生生接管了这事。嫂子人是真好,虎子断了根胳膊,不方便端屎送尿的。手术完的三天内,都是嫂子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后来老淼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我老婆去知会了几天才把嫂子替下来。嫂子刚还不放心,说自己以前是护士照顾起来方便些。后来我们死活劝她,她看虎子他妈的情况确实稳定下来才放手让我老婆照顾。应豪哥,你是不知道。当时几个老兄弟去看虎子他妈的时候,正好看到嫂子端着尿盘去厕所倒尿。看到这一幕,当时几个老兄弟眼圈都红了。张麻子更是当场暴起,差点没把我给揍一顿,说我没有让自己老婆来照顾。还是嫂子劝了半天他才肯放过我,不然我这张老脸早就被他揍开花了。”
张淼说着说着,眼睛红了一圈,声音也有些哽咽,狠狠的抽了口烟。
吴应豪轻轻拍拍他肩膀,脑子里面都是老婆端着尿盘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画面。他很难想象自己老婆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竟然回去做这些事情。回想当年自己追她的时候,总是给她讲自己当年嘉峪关上的事情。讲兄弟之间,生死之情,讲他们把自己从妖界背行百里。
那时候的她,每次都红着眼圈听自己讲完。结婚的那天,吴应豪喝醉了还是再讲这些。
吴应豪还能记得结婚那天晚上她温柔的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以后他的那些兄弟就是她的兄弟,兄弟的父母就是她父母。
那天的誓言,她一直都在做。而自己刚才却亲口跟她说要斩断一生的誓言。
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断裂了。
吴应豪忽然觉得胃里难受,一下蹲下,就像当年在西北,蹲在墙根边上吃饭的姿势一样。
但是他埋着头,捂着胃,有一股想要干呕的冲动。
看到吴应豪的样子,张淼一下慌了神。他从未见过站长有如此脆弱的时候,那个他永远都仰头才能看到的站长。现在一下子蹲在他面前,像是一个丢失东西的孩子。
张淼学着站长平时的样子,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索性也蹲在地上,这样一来自己看站长的我角度就习惯了。
他看着一脸难受的吴应豪,心里像是刀绞一样。本来这件事情不因该是这样的。
张淼是打算把这件事情自己抗的,把应豪的小舅子打伤重点,并且让他一个月内好不了。就样吴应豪就不好自己下狠手了。
到时候自己主动到嫂子家去道个歉,要打要骂随便他们。实在不行就让站长给个处分,反正自己就不爱当这个保安队长。
不当保安队长挺好,不过可能降职的话,钱会少了点。想到这个他倒是有些肉痛,自己好不容易存的点私房钱全被那个黑心的死胖子弄走了。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一件事情,没想到会出现变化。以前按照习惯,回来后,总是第一时间回站里的站长,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己一个人连车都没开就回家了。等到自己开着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时候,就变成眼下这样了。
张淼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事情要是那些老兄弟知道了还不联合起来打断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