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游到对岸!
脑海中只有这一个目的。
必须到对岸去!
我在四处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大海中前行。
烈日当空,明晃晃的水面犹如镜子一般反射着光线。明明没有任何辨认方向的法子,但我知道我前行的方向即为正确。我的视野有些模糊,但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游。
不停不停地向前游动,根本看不到头。
我察觉到后方有什么东西一般猛地回头看。
不看不要紧,我后方的蓝黑色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三角。与海水颜色相近,却又那么突兀。正朝我的方向袭来。
是鲨鱼!
没有时间腿软惊讶了,我必须加快速度向前。我用尽全力前后滑动手臂,更快地蹬动双腿。
不知持续了多久。也许已经游了几个小时,也许仅仅是几秒钟。
四肢变得无比的酸胀,身体也逐渐变得沉重,往常清晰的脑子变得无比迟钝。
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好疲惫。
我想放弃停下来歇歇气,但是我身后的鲨鱼却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它紧跟其后朝着我游过来,我决不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真的好疲惫啊。
不行了,我是真的游不动了。
啊,就这样吧。我认输。
手脚越划越慢、越划越慢。
只是眨了一下眼,鲨鱼就直扑门面,一股肃杀之息瞬间袭来,泛起的海水劈头盖脸地打在我的头上,我几乎都能感受到周围的海水也变得更冷、腥气更重。
我已无处可逃。
血盆大口开启,一口就能把半个我都吞噬。幽深的喉咙口深邃得就像黑洞一般。
目标自然是我。獠牙冲我落下,时间仿佛定格。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我在干什么呀!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身体猛地向右倾,“咔——”,成功躲过鲨鱼对我身体的主要攻击,但左手臂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恩姆,这一口的力道果然太足,再加上刚才的声音,我的左臂再好的情况也是一个粉碎性骨折。鲨鱼的一只眼盯着我,嘴巴咬得死死的,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我还来不及感受疼痛,鲜血已经铺满了我周围的海面,并继续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再这样下去不行,终究还是死路一条。我右手蓄力,狠狠地戳上鲨鱼近在咫尺的左眼。
鲨鱼猛地在海面上开始扑腾,连带着我整个人一起完全浸没入海水之中,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臂。经过几番撕扯,手臂早已变得支离破碎,失去了一大片肉块。
这条鲨鱼看了看我,顿了顿,终究还是游走了。
身体好重,逐渐开始下沉、下沉。左手完全没办法使用了,小臂、大臂完全不理会我任何驱动它们的意志,只是软扑扑地垂在我的身侧,甚至在海水的驱动下上下小幅度飘动。
我距离海面也有一定距离,少了一只手的力量再加上大量的失血让我更觉得浑身无力。
四周的海水中四处飘散着我一丝一缕的鲜血。过不了多久,就会吸迎来更多更多的鲨鱼吧。但我依然不停地蹬动双腿,头顶上的太阳经过海水的折射变得不那么刺眼,我用尽全力朝着那一点光亮前进。哪怕只有一点,也要前进!
头顶上的光盘,逐渐变大,越来越大。
突然,有谁把我从水里拉了起来。
是谁?
我仰面躺在不知道哪里,急促地喘着粗气,已经毫无力气去确认身在何处。左手依然毫无直觉,只能感受到在左肩下方一点有着强烈的脉搏跳动感。心脏在我胸腔中猛烈跳动着,差一点就要破皮而出。全身上下酸疼无比,只有眼皮有着一丝眨动的力气。
时间貌似是正午,原本引领者我的光重新变成了头顶明晃晃的悬日,让我不由地闭上眼睛。
什么东西用力压上了我有强烈脉搏跳动感的地方。开关盒子的声音,什么东西卷动的声音,手臂上传来了清凉的液体感。
好疼!
疼得我身体几乎要痉挛。
左手传来钻心的疼痛感,我不由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活了?”头顶降下一片阴影。
恩姆,我小心地眯起双眼。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少女顶着一头卷曲的金发,正低头看着我。
我并不认识这张脸,但少女赤红色的眼眸我却再熟悉不过了。
“三木……”我松了口气,笑着呼唤她,嗓音干枯且沙哑。我的心底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但因为手臂的疼痛,让我真挚的笑容变得有些滑稽且扭曲。
绵柔的触感从左手臂传来,紧张的心跳感觉变慢了些,呼吸渐渐也平滑了起来。
三木扶我做起来,伤横累累的左臂已经完全被包扎好,一圈一圈的纱布缠绕得活像个木乃伊的手臂。
“已经给你消毒过咯,笨小白。”三木把我一条垂在脑门前的发丝拨向耳后,“真是惊险呐,这手臂看来是不保咯。”
我心一沉。
“哈哈哈骗你的啦!”拥有小麦色皮肤,戴着宽边乳白色太阳帽的三木爽朗地笑起来,“下次就会完全好啦。”
“下次?”
“你以后就知道了。”三木模棱两可地说道。
真是的,又不解释清楚。
我环顾四周,原来我们依然在那片海域上,只是三木把几乎竭尽全力的我从海里捞上了这艘独木舟。
蓝黑色的三角形早已离去,周围海域的血迹似乎也已经全都飘散。
刚才热到快要灼伤我皮肤的阳光,此刻也柔和起来。虽然依旧看不到任何靠岸的可能性,但四周一望无际的蓝海,不得不说,真是辽阔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