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都与灵汐关于太子起居的想象不一样。
所有人见到太子都急忙下跪低头,仿佛训练有素般,无一人敢抬头看端木元弘。
他走在府里,身上带着强大的威严,那种压迫感,让跟在身后的灵汐都不由心情凝重起来。而这一路上,除了莫毓,其他人见到他都是沉默的,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哪怕只是请安。
在这种摄人心魄的寂静中,灵汐只顾跟着走,几乎没顾上看路边的景致。待回神,她已经跟着端木元弘踏入一座精巧的小院,与药池所在的那座又有不同。
院内豁然开朗,没有遮挡,两旁是回廊,供人通行。但端木元弘进了院门,却是从正中前行的。脚下,是各种尖利的鹅卵石。端木元弘依旧如履平地,灵汐踩上去,却觉颠簸不稳,脚掌微痛。
院子中央,左右陈列了两座大鼎,散发着一股清透的异香。除此,再无其他装饰。并不像电视里的那些王府豪宅,反而有些像寺院的肃穆清净,但又多了些高贵和冷寂。
进了殿内,几间房打通成宽敞的一间,中间以镂空的雕花格挡,隔出几个区间来。最东面,是端木元弘的书桌所在。端木元弘坐在桌前,背后却不是常见的铺满整面墙的书架,而是雕花落空的木刻墙面,正中,挂着一个兽首,似龙非龙,灵汐从未见过。
隔间外,便是一片空旷,并未陈设待客用的桌椅。看起来,这里是端木元弘的私人空间。
灵汐四下张望,感觉这屋里似乎有种极为高贵的氛围,却又不见什么奢华的装饰。正觉奇怪,突然发现端木元弘坐在桌前正注视着自己,忙回过神来,走到桌前没话找话:“太子,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
“会。”端木元弘毫不客气地说。
灵汐咧咧嘴,心想按理你不应该说不会嘛。但事已至此,她只好站到一侧,不再说话。
端木元弘轻轻拍了下桌子,一侧变平地升起一座架子来,上面分四层,摆着满满的小盒子,极为精致。
见端木元弘拿起一个盒子要打开,灵汐突然想,自己是不是离他太近了呢?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于是她向外侧迈了一步,感觉身体没什么不妥,又迈了一步。
“我看的是显影玉,这些天积攒的事务都在上面。你可以一直走到那头,都不会砸过来,但不要去门外。”正埋头看一个盒子里的东西的端木元弘头也没抬地说着。
显影玉?顾名思义,难道就像电脑,像投影仪或者监控那样的东西吗?
灵汐停了步子,嘴角动了动,又忍住了。反倒端木元弘抬起头看着她,有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有很多话吗?”
灵汐长出一口气:“太子,你有多少时间?我真的有很多很多疑问……”
端木元弘放下盒子,起身走到灵汐面前,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个丫头憋话的模样,真的很搞笑。
“你不累吗?”端木元弘问道。
“不累不累。”灵汐见他这里没有侍女,以为他要让自己帮忙做什么,忙挥手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无法压抑的开心,还忍不住蹦跳了起来,好像身体完全不受自己大脑支配一样。
端木元弘伸出手掌,一道光亮闪过,掌心里,出现一本书来。
“这是幽冥剑秘籍,你先看看,学一点招式。入药池走的是捷径,世上捷径总是喜忧参半,根基不稳,难免登高跌重,未必是好事。幽冥剑有五重境界,第一关入门最难。从今天起,每天练剑不能有一日懈怠。”
灵汐接过来,翻开一看,并不难,就是那日在剑池墙壁上看到的招式。如今她的身子轻盈纤瘦,那些招式,应该勉强可以做到。
“阴差阳错,你如今是剑宗少主,剑气归体,竟然没有修炼真气就先有了内息。可你如果连招式都不会,就不能打通剑脉,疏通剑气为己所用。这招式,你先琢磨琢磨。”
“哦,好吧,那你先忙。”灵汐心中有些失落。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剑宗少主身份,还有这让她一头雾水的理论,让她心中万千疑惑。
端木元弘又一翻掌心,他掌心便出现一枚金色的月牙来,大小跟项链吊坠差不多,只是晶体剔透,不像纯金,也不是玉石,光泽莹润闪耀。
“这是什么?”灵汐又忍不住问出口,便忙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拿着剑谱站在一边。
“只有剑气,没有修炼,太过不平衡。你日后除了练剑,还是要修炼。”端木元弘沉吟道。
灵汐恍惚地点点头。
端木元弘这才解释道:“这是界域扣。可以随心幻化空间,让自己与外界隔离。界域扣分两种,一种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炼出。一种通过服食灵药。今天你见到的两枚,都是修炼得来。”
“哦,”灵汐似懂非懂,一脸迷茫。吃药怎么炼出来的?
端木元弘将手身伸起,那月牙便飘上空中,金光闪耀,片刻,灵汐就发现一片光亮笼罩在屋外,接着光亮淡化,消失于无形。
“我明白啦!”灵汐惊叹道,“现在就没人来打扰我们了!”
“试着屏气凝神。”端木元弘吩咐道。
灵汐毫无修炼基础,不能调动剑气,是绝不能练幽冥剑的,否则必然走入歧途。可这真气,普通人不修炼数年也无法修得。灵汐如今的状况,真的是得他不断贡献自己的灵物不说,还得搭上真气……
端木元弘抬起手,将真气汇聚于掌心,准备为灵汐疏导经脉,助她导引真气,进入修炼状态。
灵汐深吸一口气,也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见端木元弘并不解释,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努力排除心中杂念,让心中一片空蒙。
端木元弘的真气缓缓进入灵汐体内,灵汐觉得身体酥酥麻麻,仿佛体内的血液流动得都顺畅了几分。
“去琢磨剑招吧,”端木元弘收了手,依然不解释,自己转身走回座位上,又取了一个小盒子往里看去。
灵汐见他瞬间又专注起来,也不好意思再说话,可心里,却千言万语,又添了更多的疑问,一时无法出口,只觉胸口憋闷,便拿起剑谱走到房间最西头,琢磨了起来。
因为前世有练剑的底子,灵汐看起图来并不陌生,一边看,一边比划,越比划越觉得妙,超过自己以往学过和知道的所有剑法,不由爱不释,虽然手中无剑,还是忍不住演练了起来。
这一练,灵汐才体会出药池化骨轻身的功效来。
若是让自己节食锻炼地减肥,即便短时间奏效,体重减轻,身形也绝不可能如此轻巧。灵汐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在跳跃间仿佛不受体重桎梏,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她都能做得上,只是对这身体的熟悉程度还有待加强,一些招式看是看明白了,演练起来,支配驾驭身体却不够得当。
灵汐越练越快,待她察觉,已经停不下来,身体有如惯性般旋动,她无法控制,只好拼命调整出剑速度来调节身体动作,但却更加陷入恶性循环,越想慢,反而越发快了,一时手忙脚乱,心慌不已。
这是她过去练剑时从未发生过的状况,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端木元弘说,幽冥剑入门最难。万事开头难啊。
正焦急间,突然,腰间似被拦住,身子慢了下来。灵汐睁眼,却是端木元弘拦腰将自己抱住,配合着她的步伐身形,调整了她的节奏,带着她慢了下来,直到稳稳站立。
他目光幽深似含着无限意味,却没有一样是灵汐能读懂的。他的手臂温热地贴在她的身后,四目相对,灵汐一时竟也傻了眼,只呆呆看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缓缓停了下来。
端木元弘轻咳一声,灵汐大为窘迫,心中更加抑郁,自己怎么这么孬,悄悄练剑都得麻烦人家来救。一想,心绪不由更为阴沉,大为绝望:“太子,我根本学不会的。”
“嘘——”端木元弘堵住她的嘴,眼里竟然又是无尽的温暖宽容,轻声安抚道:“别急,你现在的真气基础都是我输入的,根基不稳,所以练这幽冥剑如蚂蚁撼动大树,难以驾驭这剑术的玄妙。我带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