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邪魅倔强的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心中,端木元弘愣了一愣,想到灵汐如今灵花归体,药妖的灵力还在灵汐体内独立存在,没有认主,便想拒绝这亲密的称呼。可眼见灵汐一脸天真欢欣,雀跃着等待他的回答,却又无法忍心拒绝,不由妥协了。
端木元弘干咳一声:“这个,随便吧。”
“元哥哥,嗯……”灵汐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
端木元弘也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有点时间,还想问什么?看来我对你的提问,限量是不管用的。”
“元哥哥,今天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我记得药妖说,她不免费救人,她要拿走你的剑气,可是你的剑术怎么还在啊?”
端木元弘的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个招式,利索帅气地背在了身后,却苦笑道:“剑术有两部分,剑气和剑招。你刚才所练习的,就是剑招。而以剑对战,招式之外,拼的是剑气。剑气是剑术的精髓,是用剑的根基和内力。我非专修剑术,我的内息并不能代替剑气,我如今空有招式,教你绰绰有余,可此时若有高人持剑与我对战,必死无疑。”
他所说的,和灵汐前世所学并不相同,所以灵汐听得是一头雾水。
“那元哥哥,我岂不是害了你?”灵汐心中不忍道。
“无妨。”端木元弘淡淡地说,“剑宗的剑术修炼的是水属性,我属性金,本来就冲突,乃是身外之物。”
“哦,”灵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如你那些在我看来像神仙一样的法术,就是你的金属性的法力?”
“不错。”
“元哥哥,那我是不是可以练剑气呢?如果我练好了剑术,我就能保护你了。”灵汐突发奇想,剑招不难学,这个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是剑宗少主,在剑池承袭了剑宗历代宗主的剑气,必定事半功倍,自然是要练的。你如今持次金令牌,太子府麾下无人能伤你,可若自己没点立身的本领——”
“元哥哥我知道!”灵汐抢着说,“德不配位,必有灾祸!你放心,灵汐很喜欢学剑的。”
“还不再去练?”端木元弘敛了神色,负手回身,又回到了桌前坐下,打开一个小盒子看了起来。
灵汐眨眨眼,将令牌收进鼎域,又练了起来。果然,有了祥云剑,心中抑郁之气少了很多,那些招式更加不在话下,练气来节奏稳定了许多,只在后来略微快了些,但还是能控制住。但所谓承袭了剑宗的剑气,她倒毫无感受。
待灵汐做了个漂亮的收式,端木元弘也没有抬头。灵汐看了看他雕塑一般的身影,深呼吸一口,又拼力练了起来。中间依旧有出错之时,她看向端木元弘,看到端木元弘根本就没看她,便全力靠自己化解扭转,居然也安然练了下来。
其实端木元弘一边处理事务,一边也在暗中观察灵汐。他怕自己明着看,灵汐心中有了依赖,心意不专注,反而容易又失控。所以每次灵汐出岔子,他都让她先自己努力试试。
原本做好了再救她一两次的准备,可没想到,灵汐一次比一次进步,才练了两三遍就将剑招记熟,那熟练流畅,竟和别人练了一年有一拼,他竟然无须再出手了。
端木元弘不由暗叹:虽然他想让灵汐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可不得不说,灵汐练剑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灵汐先被剑池穹顶昭示名字,才被剑池认主,他原以为是兮若非要自己的女儿继承她的遗志,现在看来,灵汐的确天资不俗。
“元哥哥,有人来了。”灵汐突然停了下来,将祥云剑收入鼎域。
端木元弘手掌不经意地一个翻转,笼罩在外面的界域也被他收在了手中。
“你怎么知道有人来?”端木元弘心中又不由称奇。
“我的嗅觉和耳力很好的,”灵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从小都在安静中长大,不知不觉就把耳朵和鼻子练得特别灵敏了。”
灵汐说的是前世的安静,那些父母不在家的夜晚,她连隔壁保姆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但端木元弘想到的却是,她在将府被幽禁一般的童年,碧云苑那么大的园子,她一个人住着,夜晚的风声、雨滴声,还有外面枯木和水的味道是她唯一的陪伴,16年,居然能练得她有如此耳力和嗅觉。
来人是太子妃南宫月。
二人交谈完毕,灵汐理了理衣服,站到了端木元弘身后,而端木元弘又拍了下桌子,收了那放满小盒子的小柜子,南宫月才款款进来。
因为血脉相通,端木元弘的界域对灵汐没有设防,所以灵汐的耳朵从南宫月走到这院落附近的时候,就捕捉到了她的动静,甚至闻到了一丝她身上浓郁凌冽的味道。
端木元弘巍然坐着,南宫月低着头走进来,屈膝行了大礼后,方才说道:“臣妾给殿下请安。”
“嗯。”端木元弘只木然应了这一声。
南宫月缓缓起身,缓缓抬起了头。灵汐看到她双目炯炯,一脸干练英气,一双柳叶眉高挑在精致的妆容上,美得刚毅爽利。南宫月的目光划过太子,看到了灵汐身上,她的目光冷厉中透着质疑,灵汐身子不由一个哆嗦。
“有事吗?”端木元弘看向南宫月,抵住了她的目光。
“殿下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也没和臣妾交待一声,让臣妾急了多少天。天赋测试塔那边准备就绪,只等殿下修缮的口谕了。”
“有事。”端木元弘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灵汐听起来都觉得格外陌生。她觉得太子和自己在一起时,虽然冷淡,却也是温和的,此时对着太子妃,却如一块千年冷玉一般。
南宫月顿了顿,又问道:“殿下,您身边终于有人侍奉了,她是谁?”
灵汐不由屏住呼吸,因为南宫月的眼睛又瞪了过来。她虽然不知道南宫家眼力的厉害,但却能清晰地感觉那目光中有中摄人心魄的力量。
灵汐一时紧张,她想自己应该走过去行个礼。可这大月朝礼数如何,她全然不知,端木元弘居然也一声不交代,反而叫她只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次金女官。灵汐。”端木元弘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简短地回答。
南宫月的面容顿时凝固。太子府最高贵的两块令牌,金牌由太子亲自执掌,这次金令牌,无论如何也该给她这个太子妃才对。可就是这块次金令牌,她明争暗争了多次,太子却就是不肯给她。
南宫月不甘心地质问道:“殿下,男女尊卑有别,次金令牌如此高贵,她是什么人,怎么能高攀得起?殿下如果看她顺眼,让她做个侍女也就是高看一眼了。即便要抬举她在府中做女官,那也是府里的仆从,要听我调配,怎么能给她这么高贵的令牌?”
南宫月以太子妃之尊代为掌管天下女眷,凡贵族女眷,衣饰都有规制,她一眼就能看出。眼见灵汐的衣着毫无品级,完全是个平民女子,且身上没有宗派标志,可见毫无所学,身份低微,这样一个女子竟然高高在上站在夫君身后,还执掌次金令牌,见到她连个礼都不行,心中恼恨至极。
“太子妃,你僭越了。她既能拿次金令牌,就不是你麾下的仆妇。”端木元弘盯着南宫月,却见她依旧没有住口的打算。
“殿下,臣妾代掌天下女眷。我朝并无女子为官的先例,更何况,这位姑娘的名册,臣妾还没有看过。”南宫月不依不饶。
端木元弘身边从无女子,南宫月尚未圆房,心中愤恨多时,此时见到太子当着一个低贱女子的面对自己如此冷待,想到在将府听到的议论,怒火中烧,顿时不能压制。
端木元弘一样神色冷了下来,声音如寒冰一般:“我朝无先例,灵汐就是先例。我朝可有明文法令,女子不得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