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哥,师傅让你出来打酒,你在外头也不好耽搁太久,快回去吧。”巧月说道。
长生犹豫地盯着巧月,脚步迟迟不曾挪动。“巧月……我……我想再多看看你……”他说出心里话,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这次偶遇的巧合。
“你别这样……长生哥……”巧月嗓音哽咽,眼看又要落下泪来。
长生顿时慌了手脚。“好好好,我走,你别哭,我走就是了。”
“长生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记得多加几件衣服,别冻着。”临别时,巧月殷殷叮嘱,明明也是万般不舍却要强颜欢笑,叫人看得心酸。
长生不情不愿地松开握着巧月的手,在巧月的轻促下,一步三回首,颓丧地离开了。
爱情呀,似乎永远不是两情相悦就能甘若蜜糖的东西。
“巧月,我想回去了。”生离,死别,最痛人心扉的哀伤莫过于此,我今天全都领悟到了。
我和巧月两人朝着马车停候的方向往回走,交谈间,我从巧月口中得知,长生现下正在北街的一家点心小铺做学徒,等再过个两三年,学成师傅的手艺,就能自个儿开个点心铺,自立门户了。
“小姐,您知道吗,虽然长生哥还没有出师,可是他现在做出来的点心都快赶上鸿兴楼里点心大师傅的手艺了呢,您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尝尝。”巧月说得眉飞色舞,言语里全是对长生的恋慕和崇拜。
呵,我禁不住笑了。这是不是就叫作情人眼里出英雄?
倏地,我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长生……知不知道你签的卖身契是死契?”死契,意味着一旦踏进完颜家的门,只有到死的那天才会被抬出来,获得自由。
巧月的脸色黯淡下来,好一会儿才嗫嚅道:“长生哥说……他会……一辈子等奴婢的……”
一辈子啊……多动人的誓言。只是,连一时的相见都是奢望,又何谈一生的相守?
唉……傻巧月,早上我给她卖身契的时候,她为什么就不会来个顺水推舟,把卖身契收下,也好为她和长生的将来做打算呢?
看来,我改天还是得再同她提卖身契的事,不过眼下的话……
“巧月。”眼看马车近在咫尺,我出声唤道,“我肚子饿得不行,挨不到回府了,给你半个时辰,你去替我买些点心回来,我不要别的,就要北街你刚才提到的那家点心铺子的点心。”
“小姐?”
“记住,北街那家,只有半个时辰。”我又说。
“小姐……奴婢……”巧月紧绞着手里的帕子,明白过来了。“奴婢……奴婢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德,来世做牛做马……”一激动,巧月作势就要当街向我下跪。
“别!”我赶忙拉住她,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太引人注目了。“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这种话,弄得跟冤魂索命似的,好象打定主意生生世世都会死缠着我不放,怪吓人的。”我轻笑道,“快去吧,我是真的饿了,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半个时辰很快久过去了。”
巧月最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提起裙摆,往长生离开的方向跑去。
看着巧月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大街的尽头,我走回到马车边,吩咐坐在车头的车夫先行回完颜府报个信,说是我想在街上逛逛晚些回去,然后请他再驾车回到这儿接我和巧月。
马车行远,我一个人站在的大街上,环顾眼前陌生的街景,一种孤寂无助的凄寥猛地狠揪住心房,漫延出无边的痛楚,在心头萦回不休。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舍,陌生的行人……一切陌生的景物和洽地融合在一起,天地间,仿佛只有我孤身一人被排离在外,形单影只。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茫然地看着四周,问自己。
大街上的行人不知为何陡然加快了赶路的脚步,脸颊上忽地传来点点凉意,我仰起头,怔愣地望着天空,白色的冰花片片飞舞,徐徐从天空飘落。
原来,下雪了……
右臂冷不防受到撞击,我吃痛之下,人向后踉跄。“噢,对不住。”撞到我的路人及时搀扶住我,连声抱歉。“姑娘,雪越下越大了,快点回家去吧。”
家?我恍惚沉吟。
家……我的家……在哪儿?
感觉双颊微湿,我抚上脸,才发现泪已成串而下。
我咬着唇,望着雪花纷飞,放任泪水在腮颊上肆意宣泄。
我想回家呵……可是,回不去了呀……
回不去了……
我的家……
“为什么要哭?”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我的脸颊,接住滑下的泪珠,男人的声音在问。
“我想回家……”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反复地说着,“我……我想回家……”
那人打着伞,将我纳入庇护,隔去外头飞扬的雪花。“别哭。”结着薄茧的拇指拭去我眼角的泪,他低声又说。
“我想回……”我抬起头,最后一个“家”字在望进那一双幽邃冰冷的眼眸时,骤地梗塞在喉间,霎时惊骇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两手一抹眼泪,我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屈膝福身:“珣玉见过四贝勒,请四贝勒……”
“进来!”四阿哥沈声喝令。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就被一把拉进了伞底。
四阿哥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我的耳畔,我耳根一热,豁然意识到这样亲昵的距离之于我与四阿哥是多么地不合适。
我想退开,但手腕却被四阿哥牢牢地握着,我正欲挣脱,只听四阿哥说道:
“跟我走。”
[好久没有人给我留言了,是不是大家对我写得东西都无语了呀?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