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春去秋来,花开花谢,轮回几度。有时候,时光就宛如手中的流沙,任你是如何地握紧掌心竭力挽留,最后却只有惘然无力地看着它从指缝间流走,随风散尽。
我来到这个时代已是整整一年的时间,回首过往,从洗衣宫女到官家小姐,再到这永和宫的使唤宫女,轮回翻转,苦乐尝遍。
记得刚来在洗衣房的时候,每天除了洗衣劳作之外,便是挖空心思盘算着怎么回家,而如今曾经强烈的念头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变淡了,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我努力寻找回家的方法是什么时候了……
是人的惰性使然,又抑或是这个地方已经让我有了舍不得潇洒离去的理由?倘若我注定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那我的未来又在何处?
“小傻子,又在发傻啦?”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扭头,是秋桂那张笑眯眯的小圆脸。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拍了拍胸口,让她吓了一大跳。
秋桂嘿嘿一笑,说道:“又在干活儿的时候一个人发呆了吧?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我看着秋桂,无可奈何,心知这上工开小差的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只会越描越黑,而秋桂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所以索性也不多说什么,拿着鸡毛掸子,继续在房里拂尘。
“珣玉,你猜,我刚刚从主子那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主子和安嫔说什么了?”秋桂的性子大大咧咧,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听了什么八卦传闻总忍不住要快快找人分享。
我笑了笑,十分配合地顺着她往下说。“主子们说什么了?”
“听说啊……”秋桂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皇上要给十四爷指婚了!”
我心头一颤,右手一抖,鸡毛掸子“啪”地掉落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这反应,大惊小怪的。”秋桂弯腰捡起鸡毛掸子,又说:“不过,皇上指婚的圣旨还没下,但是看主子和安嫔说话时心气儿好得很的,估计是没错了。”
“皇上要指哪家的姑娘给十四爷?”我屏着息问。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佟家的璟珊格格啦。”秋桂握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桌椅,对我做出一个多此一问的表情。
“是嘛……”佟佳璟珊,那个活泼美丽的“佟半朝”家的姑娘……
我忽然记起前些日子去给德妃端茶时,德妃一反常态,把我留下问话时的情景。
“珣玉,你懂茶吗?”德妃端起最爱的碧螺春茶,声音仍然是一如往常的温淡平和。
“奴婢愚昧,请娘娘教诲。”我轻声地说。
德妃嘴角的笑容淡淡的,缓缓开口道:“就拿这碧螺春来说,明前的碧螺春芽叶细嫩最属上乘,雨前的虽然比不上明前,却味鲜耐泡,将就着还能入口,至于这雨后的碧螺春……”德妃的视线掠过我,向来温和的眼神骤地严肃锐利起来。“别看就差这一个雨前雨后的功夫,雨后的茶叶粗老味涩,压根儿叫人喝不下去。所以你看,虽说都是碧螺春,却也有好次之分。十四那孩子喝茶从不挑嘴儿,但你以后泡茶的时候可要帮自个儿的主子分辨清楚了。”
德妃的一席话,我事后反复思量了很久,却一直理不出头绪,只是隐约觉得德妃说这番话的意图断然不是教我识茶那么简单,况且话题还牵扯到十四阿哥,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高档的明前茶和粗劣的雨后茶……我不由苦笑,事出必有因,原来德妃是这个意思……
“先是十三爷,现在又轮到十四爷,双喜临门,也难怪主子高兴,璟珊格格与十四爷从小就认识,又是五额驸的妹妹,这下可真是亲上加亲了……”秋桂挥舞着鸡毛掸子,眉飞色舞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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