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欲言又止,徐白英全部看在眼中。
她依旧若无其事的用膳,淡然地等着半夏开口问自己。
而犹豫不定的半夏最后还是经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担忧的看向白英,轻唤道:“小姐。”
“嗯。”
徐白英淡淡地回应,双眼并没有看向半夏,依旧是一副并不以为然地神情用着早膳。
因为刚才的吩咐,她身边的下人早已经走得只剩下半夏一人。
“小姐,你为何事事都找银屏?明明你在提防着她!”
半夏忍无可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到这问话,徐白英终于停下手中的筷子,享受地微眯着眼看向半夏,问道:“什么情况下人摔得越狠?”
半夏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
她含着下巴恭敬地说:“自然是被众人高捧,处于高处之时。银屏只不过是个下等丫环,素来与小姐并无纠葛,不知小姐您是要作何?”
听到这话的徐白英脸色暗沉了下来,原本带着笑意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狠意。
如今看着,银屏与她并无任何瓜葛。
可她知道,此时的银屏早已经心存不轨,否则她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害了她腹中的孩儿不说,更是间接害死了她。
如此心狠歹毒的人,她不让对方体验一回她当年受过的苦,她心有不甘!
她直视着半夏,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惑,道:“自我懂事以来就是你在照顾着我,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主子要做什么且是你能揣测的?人与人之间永远有着利益的牵连,我若过的好,你便有好果子吃。若是被我发现不忠,那就以死谢罪吧!”
半夏一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小姐。
如此的话语在平日里乖巧无比的小姐嘴中听到,着实被吓了一跳。
从安郡王府上落水被十三爷救回来的小姐仿佛变了一个样,变得越来越果断,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可这样的小姐,她更觉得这正是武状元之女该有的气魄!
深知刚才自己已经逾越,她当下便跪在地上直磕头认罪,“奴婢知罪。”
她自认自己深得小姐重用,可从没想过要越过下人的身份去管束小姐。
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半夏这么一磕头,徐白英的心情也随之减少了不少兴致。
“这段时间你就给我盯紧点银屏,要是她有什么小动作,由着她来便是。”
徐白英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半夏跪在地上,低头问道:“要是危害到了小姐您的安全或者是徐府的名声,也都由着她来吗?”
这个问题让徐白英有些疑迟,她紧了紧拿着筷子的手,深呼吸一番后道:“嗯,到时候我自会处置!”
“奴婢知道了。”
“起来吧,跪着碍眼,下去用膳吧。”
徐白英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前世的半夏是个十分效忠于她的下人,也是惟一一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的人,可最后却被自己害得不得善终。
她是有着愧疚,但是前期的半夏还不成熟,需要有人在一旁鞭策。
她是主子,养出的下人如果不效忠自己,便是最大的败笔,前世的她就败得一塌糊涂。
她早就知道银屏不甘现状,现在正是她起高台给银屏心甘情愿的走上去。
等银屏真正地身处高处,毫无防备之时,那才是她报仇的好机会。
徐贾氏体虚是在生她时难产所致。
虽保住了性命,身子骨却越来越差。
而徐贾氏会在不久的将来病逝,很大的程度上是拜银屏和柳氏所赐。
这一件事情,她不知道苏合香有没有插手。
总之,这段时间她要多多注意自己的母亲才行。
许是今天的天气不错,徐贾氏的气色比往常的要好上一点。
这是徐白英重生后见到徐贾氏第一眼的感觉。
对于苏合香说她不是徐江之女这件事情,徐白英一直耿耿于怀。
可真要深究这个说法,却不知刚从何处查起。
屋内的徐贾氏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到了,连忙起身往前屋走去,更命人把室内的温度再降降,免得宝贝儿来了会觉得闷热。
刚进屋的徐白英听到徐贾氏的吩咐,连忙出声制止准备出去的下人。
“这样就好了,母亲身子虚,哪能再受得了那些寒气。”
徐贾氏听到这话,竟觉得鼻子一酸,牵过她的手,感动不已地说:“我家英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今早我听丫环说,你昨日被老祖宗找去训话,老祖宗有没有为难你?”
徐白英摇摇头,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徐贾氏。
“没有,倒是让母亲您担心了。不过您放心,以后这都不会发生了。”
让人抓了把柄,这是她回来后犯的第一个错误。
看来她之前真的是想得太简单,忘了自己的目标了!
她就势窝在徐贾氏的怀中,静静享受着这一份母爱。
在她失去腹中胎儿时,她多么渴望能够再次窝在徐贾氏的怀中,哭诉着自己的痛苦。
她承认,徐贾氏也许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她却是一个好母亲。
就这样,她与徐贾氏聊了一个早晨。
在正院里与徐贾氏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歇息。
她坐在摇椅上拿着戏本子在看,可思绪早已经远飘起来。
十三叔开口说要好好打点罗勒那边的事,尽管看似随口说说,可也不可能无故说起。
看来,她还是得让人打听了一番罗勒家里的情况。
她的侍卫做看门狗也有些时间了,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当下,她便利索地站起身,唤来半夏,让门外的侍卫进来听候差遣。
那两个侍卫守卫这个院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如今却是第一次到前厅里来。
在面对坐在中间,看起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姐时,竟有一种魄力,让他们不得不赶紧行礼。
“不知小姐找属下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徐白英淡然地坐在上座,拿起旁边沏好的茶,浅抿了一口,道:“你们给我查一查,穆王侍卫罗勒家在京城何处,家中都有什么人。今日午时之前,我必须要得到消息!”
今日午时!
侍卫在听到这话时,异常惊讶的抬头看向徐白英。
现在已经是巳时,京城那么大,而且要调查的人还是穆王的侍卫,真正操作起来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的反应,徐白英全部看到眼中,最后极其轻蔑地反问他们,“身为徐江精心挑出来的侍卫,连这点要求都没法完成?哼,看来我养得终究还这是两条看门狗!”
她的嘲讽让侍卫无法忍受。
主子的瞧不起就是证明他们没有了生存价值。
当下两人便纷纷抱拳,肯定道:“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两人离开,徐白英的嘴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罗勒家在京城中只是小家小户,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身体倒也硬朗,只是听闻她从来没有出过门。
因为十三叔的地位,罗府在京城中倒也有立足之地。
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徐白英选了一些上好的礼品让半夏带上,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府。
由罗府管家先行通告之后,徐白英进入罗府显得容易至极。
虽打着探望罗勒的旗号,可她要见的只能是罗勒的母亲罗李氏。
女眷探望,岂有男眷接待之礼?
何况这罗府如今还没女主人呢!
在见着罗李氏,徐白英着实被眼前的妇女给吓到了。
此时站在她面前之人,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
在前世里,此人曾向她求助过,那时候的她早已经因靖王家世子黎远志与穆王闹翻!
凡是与穆王相关的人,她一概不待见,更是让人轰走。
正因如此,徐贾氏在那一年病逝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求她之人正是能够救活徐贾氏的神人。
这算不算得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她最需要治好徐贾氏之时,神人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徐白英细细打量着对方。
如今的罗李氏与她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倒也没有什么差别,倒是多了几分和蔼。
“白英见过罗老夫人。”
罗李氏看到她福身,连忙上前虚扶,“徐小姐乃徐大人之女,你这般便是折煞我了。快快请坐!”
罗李氏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难相处,是因为她和十三叔的关系没有恶化还只是因为她是武状元之女?
不管是什么,如今的一切她都是知根知底的。
一阵寒碜下来,徐白英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所想。
罗勒得了风寒不过是十三叔打的一个幌子,有罗李氏这个隐姓埋名的神医在,小小风寒解决起来岂不是信手拈来?
说到底,要她来罗府那才是真的!
只是,十三叔为何要她来一趟罗府?
“老夫人,不知我是否方便看望下罗勒?”
她实在是想不透十三叔想要干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罗李氏试探着。
如果她能方便见上罗勒一面,那么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如果不能,那么她就杀去穆王府,亲自问问十三叔。
罗李氏听到这话倒也没觉得唐突,反而笑笑道:“徐小姐刚到时,我就让人去把罗勒那小子叫回来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到家门口了吧。”
罗李氏的话无疑在向她透露着,今日里罗勒并不在家中。
这其中定然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