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靖康起身抱拳,向众人道:“在下本是来拜访镇南王世子段誉段公子,特要转交故人一样东西,却不知此间出了什么差错,还盼诸位示下。”
木婉清道:“你要找那书呆子?”姚靖康愕道:“书呆子?”木婉清道:“他明明住在宫里,怎地找到我这里来?”姚靖康道:“宫里?”
高泰明暗递个眼色,示意木婉清不可再说。朱丹臣直装咳嗽,木婉清都不睬,继道:“那书呆子既当上了皇帝,自然便要住在宫里,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姚靖康道:“莫非姑娘所说的书呆子便是指的镇南王世子段誉段公子么?然则‘镇南王府’又……”木婉清咯咯笑道:“我知道了。”
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都登时绷紧了心。众人都亟待木婉清来说明,各人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木婉清却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到背后,溜达几步,再溜达回原位,左手仍然背在背后,右手伸出食指点向姚靖康,道:“你本是来寻‘镇南王府’,却不知道那书呆子将‘镇南王府’改作了‘雅芳阁’,你要找书呆子,却不知道他已经是大理国皇帝,还道他是镇南王世子,是不是?”姚靖康道:“原来如此!”
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都看出汉子言行举止绝非装腔作势,既然他事先也没弄清楚其中原委,断然不至前来有所企图,各人放宽了心。
朱丹臣本是精明之人,姚靖康先前说特来送故人物什,究是何物,也不好直截相问,拈了拈胡须,端起酒来敬姚靖康,道:“兄台武功卓绝,令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请受在下以酒相敬。”
姚靖康道:“兄台谬誉了,在下这点身手实在粗鄙得很,惭愧,惭愧,我先干为敬!”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咕噜”一下将酒喝了。朱丹臣也将酒喝了,道:“兄台实在过谦。不过说起武功,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在下多嘴一问,请兄台莫怪。”
姚靖康道:“岂敢!兄台是要问我这‘降龙十八掌’的来历,在下本当直言相告,只不过……”
朱丹臣笑道:“兄台似有难言之隐,不敢勉强。只是‘降龙十八掌’乃中原丐帮的嫡传绝技,向来只有丐帮帮主身怀此项神技,我等均知丐帮前任帮主乔峰…”顿了一顿,改口道:“丐帮前任帮主萧峰在雁门关为阻止契丹铁骑入侵中原,最终引箭自刎,他生前也不曾有任何传人,是以这‘降龙十八掌’想来已经失传才是,万万想不到如今会重现江湖。”姚靖康道:“在下倒还有一事向诸位展呈。”
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木婉清都以为他要拿出什么物什给他们瞧,岂料姚靖康竟是纵身一跃,飞掠出厅,落在院子中。
众人大吃一惊,不知他要意欲何为。
但见姚靖康微微运气,凌空一抓,院子左首角落处那株大柳树“沙”的一声响,一条枝桠竟给他剥了下来。他的手掌犹如有极大的吸力一般,那枝桠直直地飞落到他右掌中。他随即手腕一翻,枝桠上的叶子齐刷刷飘落,刹那间变成了根光溜溜的小木棍。
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木婉清早已起身迎了出来,但见他这身手,都是大声喝彩。
姚靖康左脚迈出一小步,右手手腕翻转,手中木棍呼呼起风,顿时形成一片棍网,四面八方将他围住。
高泰明暗道:“这等手法,当真叫人匪夷所思。”朱丹臣拈须微笑,不住的点头表示赞赏。傅思归、古笃诚齐声叫道:“好手段!”
木婉清只觉好玩,拍手笑道:“你再舞快点。”
姚靖康更催劲力,一条木棍在他手中哪里还是木棍,直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突然手法立慢,木棍飘飘悠悠,脚下步子跟着慢了下来,退中有进,进中有退,实不知是何奇妙步法,招势大气不失飘逸,舒缓而具极大威力,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一齐脱口叫道:“打狗棒法[引自金庸著《天龙八部》!”
高泰明是内功修为的行家高手,于外家武学流派、招势涉猎甚少,但听见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的齐声惊呼,这一惊也当真非同小可。
“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乃江湖上人人称颂的两大丐帮绝学,即便没亲眼目睹过,只怕耳朵里听也听得腻了。
这两项绝技,丐帮素来只有其帮主会使,就算帮中辈分最高的长老也不能窥究一二,何况对于帮外之人?再者自丐帮前任帮主萧峰逝世,大半年来,江湖上再没听过“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的名号,想是萧峰生前并没留下传人。眼前这汉子并非中原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于“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身怀兼备,岂非奇怪得很?
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一齐便怔住了。
姚靖康耍毕棒法,凝神收气,抱拳道:“在下这‘打狗棒法’虽知招势,却生疏的紧,让诸位见笑了!”朱丹臣微笑道:“咱们里边详谈。兄台请!”
众人都一齐侧身相让,姚靖康请他们五人先进了,自才进得厅来。
木婉清望着姚靖康,深感错愕,道:“你究竟是谁?怎地学会了萧大哥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他死了都大半年了,还能收你为徒传你武功麽?”
姚靖康正要答话,朱丹臣邀他坐下,给他斟了杯酒,道:“实不相瞒,我等接到讯息说是有会使‘降龙十八掌’之人来到大理。大理段氏本是出自武林,料想此人便是为冲我等而来。敌友未明,事出无奈我等这才出此下策,期望攻其无备先行设法制服。哎,此刻既知阁下身怀绝技,当真叫我等无地自容,惭愧,惭愧!”
姚靖康心道:“那报讯之人必是‘滇榆林’中遇到的那位残疾老者。”本想出口求证,转念想到若那残疾老者真是大理国暗中分派的亲兵侍卫,那此事便关系到其国家大事,不宜多问,便道:“四位仁兄莫怪在下行事卤莽,上门拜访,本当呈帖先告,但一来此事不过是些私事而已,与国家大事全然无涉;二来我也是受人之托,前来拜访段公子,是以一时没来得及安排。”
高泰明道:“听兄台之言,是访敝国陛下而来,却也是为着私事么?”话毕自知不妥,赶忙补道:“在下是大理国鄯阐侯,罗嗦一句,兄台勿怪!”姚靖康暗忖:“原来是朝廷高官,难怪行事处处谨慎。”起身抱拳道:“在下理会得。只是这件事,须待我见到贵国皇帝陛下方能陈明。”
木婉清道:“那书呆子整日价说什么国是繁忙,连我这里也来得很少,你要找他,不如直截去宫里好了。”随即向高泰明道:“高叔叔,那书呆子当真就那么忙得不可开交?我看不见得罢,不过是舍不得离开他那王姑娘半步才是。”她满口价书呆子,高泰明、傅思归、古笃诚、朱丹臣均默笑不答。
大理段氏虽为皇室之家,但种种行例全按武林规矩行使,只要不在朝廷之上,私下里彼此的称呼亦是按世俗人情。
木婉清继道:“自己好长时候不来瞧我,还不许我出门,说什么我专会惹是生非,哼哼,我偏就要出门,瞧他怎样?”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道:“是吗?我当真就不敢责罚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