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菀笑道:“他此时不过觉着抓到了救命稻草,你挠他哪儿也没有。”
“少主真会抓救命稻草呢,每回出点事儿都能轮到您来救,像讨债的一样。”
言菀心道,的确欠了人家啊。
她指了指案子:“那儿有扇子,你拿过来帮他扇扇风,出了一头的汗。”
“是。”
阿禅原先是站着的,言菀叫她脱了鞋到床里侧扇,她害怕:“夫人,奴婢不敢。”
“你刚才挠他咯吱窝怎么不怕?这会儿就当自己是阎将军专程请来照顾他的,回头他好了,将军府能亏待你吗。”
阿禅听了言菀的话,脱了鞋子跪到里侧替阎风扇风擦汗,过了一会儿小声说:“奴婢头一次发现,原来阎少主长的很英俊呢,眼睫毛比奴婢的还长。”
言菀跟上看阎风,没有完美的遗传到林凤姝和阎嵘。她记忆中阎嵘十分俊美,尤其耍剑的时候。
那个英姿,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人。
那时候仗着年纪小,经常要他抱占他的便宜,还骑他脖子上。
他待她像亲闺女一样。
可能正因为如此,家中的宝物连同她一起丢了,他才难以释怀。
逮着机会便想试探她。
言菀想起来了很多事,连她如何拿到天山雪莲,也想起来了。是光脚顺着桌子腿爬上去拿的,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笑了笑道:“那你趁着照顾他的时候多看看,等咱们回去就看不到了。”
阿禅:“”
夜色朦胧,萤火点点。
外面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虫鸣。
男人睁开眼,看到跟前的人,还以为是做梦,直到看见床下,还有一张矮榻,上面睡着的阿禅,才敢相信言菀真在他房里。
瞥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楞了一下,而后轻轻松开了。
她手背上留了淤青,一眼便能看出是他捏的,手长常时间被他握着,有些轻浮的浮肿。
才醒,口干舌燥的。
想要下床喝水,无法动弹。
胸口火烧火燎的疼,腿竟也被吊了起来。
不敢吵醒她,用眼角余光瞥她,她侧着脸正对他视线,脸上的肉挤出来,嘴唇红的像花瓣。
眼睫又长又密,微微卷翘着。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特别可爱。
他昏迷的时候有意识,听到了她说的话。
其实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便认出她了。
担心唐突了她,便也没去认。
她解了他的毒,他才忍不住说,可是她忘了。
而且也嫁人了,心里头只有她夫君。
犹豫了一下,手伸着想偷偷摸她头发。
她身子一下子立了起来。
他赶紧收回手闭上眼睛。
言菀是被尿憋醒的,醒来才发现阎风松开了她的手,试了试脉,比之前又稳了些。
摇醒阿禅:“陪我去方便一下,我快憋死了。”
阿禅立刻醒盹,套上鞋往外走。
等她回来的时候,阎风睁着眼睛与她对视,她赶紧跑到跟前:“你醒了啊,你身子骨不错啊。我原本预计你明晚才会醒。阿禅,快去告诉将军和夫人。”
是。
阎风沙哑着嗓音,说等天亮告诉他们不迟。
言菀一想也对,又招阿禅回来:“你去厨房烧壶茶来给少主喝。”
“我喝凉的。”他太渴了,等不及。
言菀试了试茶水温度,天气热,茶也不算凉,叫阿禅端过来。
待阎风喝了茶,阿禅让言菀回厢房住,她在这里守着。
言菀还想问问阎风受伤的原因,此刻并不想走,看了眼天色,四更了,最多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你先回去罢,我再为少主看看,检查一下。”
“孤男寡女的”
言菀截断她的话:“他动也动不了,怕什么?”
阿禅一想也是,阎少主如今的境况还不如瘫子,行礼后退下了,准备去后厨烧水等言菀沐浴。
言菀待阿禅走了,问阎风如何受的伤。
他说天峡关外中了埋伏,抓到的人都自尽了,他也不知道是谁:“总归是来杀我的。”
全是高手。
他受了重伤,对方也损失惨重,随从不是轻易能培养出来的,尤其是各方面优秀的随从。
“你如今受伤了,天峡关回不去了罢,你的职位,会由谁顶替呢?”
“我可以举荐高师弟。”
言菀利索的回道:“那倒不用。”
高胜颐与她说过,他如今在信禄峰,也算有一方自己的势力。
若是跑到天峡关,那边全是阎风的人,还有阎将军的旧部,人家估计不会听他的,万一南朝人来犯,内里不一致对敌,不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阎风又问自己的伤势,是不是以后会成废人。
言菀笃定的说:“不会,你身上损伤的筋骨,已经接好了。只要调养的好,半年后便能回去做你的主帅了。”
“半年?恐怕届时的天峡关,便不归我管了。”
“你不管天峡关,管更大的疆域。”
阎风笑笑,垂着眸子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又问,他何时能动,可否叫小厮来伺候,下面的话他没说。
言菀估计他是想方便,去喊了人。
阎风交给小厮,她则回了厢房,睡到晌午才醒。
旁边的主屋,理由有说话声。
仔细听,声音很苍老。洗漱后过去看,屋子里坐了三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看穿着,是宫中的太医。
言菀踏进卧房,林凤姝便迎上前,拉着言菀向三位老者介绍:“这就是我说的神医,段大人的女儿。”
言菀救阎风的事,隐瞒旁人可以,但对宫中的人也做隐瞒,万一皇帝好奇,要召见她,今日扯的慌,便会露馅,索性说了实话。
言菀脸上还有婴儿肥,显得她年纪小。
而对于她的身份,几人更是诧异,听闻段修认了失散的女儿,还是高尚书的儿媳妇。却没想到还会医术。
且医术超群。
为首的有些不信:“敢问小娘子是如何诊治少将军的,用了何灵丹妙药啊。”分明没有救了,才隔了两日,脉象竟然平稳了。
断了筋骨的腿,竟然也开始愈合了。
她是如何做到的?
“说来话长了。在此说话打扰病人歇息,若几位前辈有空听晚辈唠叨,到外头说罢。”
几人见言菀谦逊有礼,质疑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们想听言菀的法子,便移步去了会客厅。
言菀将大概的过程说了一遍。
几人难信她的输血之法,言菀的药箱还在这儿,命阿禅提过来,拿出自制的输血工具,有些简陋:“我就是用这个将阎将军的血过给少将军的。”
太医上前,检查输血工具:“这是羊肠做的罢?样式稀奇古怪的紧。”
“好眼力。”
言菀伸手抢回来,这些都是她的宝贝:“此物难得,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做成这一套。您别给看坏了。”
太医:“”
瞥见她一整套的手术刀,拿起一把:“这是给人剔骨的?”
“切割人体,你拿得是铣刀,锯头骨用的。”
太医:“”
“这些你都用过?”
言菀点点头:“我擅长用这些,诊脉就比不得各位前辈们了。”
“丫头你谦虚了。敢问你师父是谁啊,老朽活了大半辈子,没听过擅长用刀具的大夫。”
“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的,兴许这就是天赋异禀罢。”
太医们:“”死丫头,不愿说拉倒,何故诓他们?
言菀看几人的神态,就知道他们不信她的,方才的话,她自己听了也觉着不好意思。
她师父可多了,大多是闻名遐迩的名医。加之她家有底蕴,她不想学有所成很难。
“先前提及为少将军用药之事,丫头,方便说吗?”
几人目光期待的看着言菀。
“可以给你们看。”言菀拿出她为阎风制的生筋续骨膏。
几人凑近闻了闻,又想起看到阎风有愈合迹象的伤腿:“此物的配方,是昨儿阎将军拿进宫的那副方子?”
言菀点点头。
“如何提炼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都是我个人智慧的成果。你们想知道,起码拿点好东西出来换罢,比如典藏的医书,世间难寻的珍贵药材。”言菀可不傻,他们又不是她的徒弟,她凭什么教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原以为言菀大方的拿出药膏,是她傻了,原是一步步下套,想搜刮他们的东西。
这女孩儿果然是段修的种,父女俩一个熊样。不动声色的给人下套,算计人。
“你这孩子,想让我们拿宫中的药材与医书与你交换方子啊,若是让皇帝知道你图谋宫中的医书,这可是大罪。再说你这制药法子交给我们,也是造福天下。”
言菀暗暗翻了个白眼:“别拿皇帝吓唬我。也别给自己带高帽子。我可不信你们行医得出的理论,会不留给自己的子孙,而留在皇宫里。”
言菀抬眼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少将军应该醒了,他若安稳了,我今儿便回自己家,过了爹的时辰便去边关寻夫,前辈们后会有期啊。”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