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找死!”
变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而已,这群恶棍举刀便朝着阮寄真砍来。云极大师兄剑上的血珠还没有抖落干净,剑气已开,必然是饮饱人血方能将息。
这四人的速度当是不差,可是在阮寄真面前还是太慢了。
他不过是偏了偏头,就躲过了领头人的奋力一斩。剑鞘划过空气发出一阵飒飒风声,撞在后面一人的肚子上。几乎就在同时,右手中的剑已经送入了领头人的肋下。利剑穿过皮肉,鲜血喷溅。
阮寄真拔丨出佩剑,利落滑出半个转身,又是一剑利落解决了另一个。手腕一转,剑身穿过直直朝着阮寄真砍过来的一人的胸膛,寒芒同月光一起落进了他的眼睛里,凝练成了如洗的杀意。
被剑鞘击中,倒在地上的那一个亲眼见到自己三个同伴不过在瞬息之间就被利落地斩杀。这少年的杀意是如此平静却又无比骇人,全域包裹而无处可以藏身。他惨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阮寄真没有去追,只不过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那个方向往前一掷。林子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没了声息。
剑派大师兄看了看手里的剑,虽然它还是一派光滑似乎不曾沾过血。但阮寄真还是没忍住抖了抖,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剑身擦干净才重新收回去。
谢灵均看着师兄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四个人,心中倍觉师兄之英勇。看他动作起落,心跳有些加速。见阮寄真朝自己走来,他朝着师兄笑了一笑,然后松开了捂着苏家母女眼睛的手。
苏罗氏被蒙住了眼睛,只听得到那伙贼人发出的惨叫声。现在她睁开眼,借着黄昏时刻树林中的昏暗光线,看到了地上倒下的两具尸体。心中惊惧,抱着女儿往谢灵均方向躲了又躲。谢灵均好心拍了拍苏夫人的肩膀,安慰道:“苏夫人安心,已经没事了。”
“他们,他们……都死了?”
“额,还没有,”眼见着苏夫人又害怕起来,谢灵均忙跟上一句,“不过他已经晕倒了,没事的。”
苏罗氏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气质沉稳的少年第一次出手就把对自己意图不轨的贼人的手臂给戳穿了。她忙朝着阮寄真方向拜下去,口里直念:“谢过两位少侠的救命之恩。”
阮寄真并没有回话,只对师弟说:“你把夫人先扶上车,不要让下面的事惊扰到她。”
虽然谢灵均觉得自己师兄刚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干翻四个人的姿态无比英俊潇洒。但念及苏夫人一介女流,又受了一路的惊吓,此时还是不要再受刺激为好。便小心将人扶起来,扶到车上,细声巧语很是安慰了一番。
给苏家母女留下一个安神的香包,谢灵均才重新跳下车。
阮寄真正从那四人的坐骑上搜东西,找出一捆绳子把晕倒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捆了个结实。看他手臂还在不停地崩血,谢灵均上前去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阮寄真搜完了坐骑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开始翻找那几人的尸首。仔细摸寻了两把,也不见什么可以证明这五人身份。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对师弟说:“帮我弄醒他。”
谢灵均应答了一声,上去给昏迷过去的男人扎了两针,见他还不醒,又利落地给了两巴掌。
清脆地声音响在无人的林子里无比清晰,阮寄真走过来扯过师弟的手,“疼么?”
“还行,”谢灵均握了握,后知后觉地觉得刚才用力过了头。阮寄真自然是看到了,揉了揉师弟的掌心,淡然道:“以后找根棍子打,别自己动手。”
可怜那贼子被两个巴掌扇醒,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般狠毒的话,吓得险些又晕过去。
此时已经是暮霭,一点倦阳固执地守在天边不肯下沉。散漫微光正好射进了谢灵均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折射出一种十分诡异的亮度。后头的汹涌夜色翻卷上来,直叫人以为在这无人的林子里见到了鬼。
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同伙尸体,右臂的剧痛无不在提醒着他面前两个少年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青涩无知。二人留他一命,并非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若是他不能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那马上就会成为这泥地上的一堆烂土。
他被绳子绑住了手脚,跪不下来,只能抖着腿死命求饶:“少侠,少侠!少侠饶命啊!”
阮寄真对此无动于衷,冷着脸问:“你们是什么人?挟持苏夫人意在何为?”
那汉子见着阮寄真腰间的剑一抖,嘴巴一哆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抖落了出来。
这五人乃是荆王的招募的江湖散人,同其豢养的私兵一起被派出前往洞庭。闯入苏家后,绑住了苏靖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苏靖被其他人带走了,而他们接到的任务则是押送苏夫人到怀秀省亲。在离去途中,要负责将主动接触苏罗氏的人引入前方布置好的圈套内。
不管是谁,意在活捉。
但如果无人接近苏罗氏,那出了怀秀就把这两个没用的棋子处理掉即可。
比之其他四人,这人的色丨心极大。见着苏夫人花容月貌,早就起了龌龊心思。若不是路上同伙拦着,怕是早就动起贼手来。眼见着忍了七日,并不曾有人来多管闲事出手相救。此人便软泡硬磨,求着领头的大哥不必等到交头的地方,早些动手了事。只不过把人处理掉之前,让他解一解肚中色鬼的馋。
阮寄真静静听完这人一段狼哭鬼嚎,心中恶心,忍不住冷笑:“倒也谢过你的急不可耐,若是再多些人,还费我一番拔剑的功夫。”
说完,长剑出了半鞘冷冷贴在那人的脖子旁,吓得那人又是一阵狼哭鬼嚎。
“苏靖大侠现在又在何处。”
“这这,这小的不知道哇!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都是上头的命令啊!”
这般看来,这五个人也不过是手下的杂兵而已。阮寄真又问了前面都是哪些人在埋伏。此人为了保命自然什么都说。透露的几个门派势力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也不知道荆王许了他们什么好处,竟也愿意做起这等迫害侠义的勾当。
把该问的都问了,这倒霉蛋也算是知无不言。可是再多的,他也不晓得了。看着两个少年不再开口,他终于慌乱起来,因为他晓得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对方已经没有再留着自己的理由。
他想喊可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来,旁边那个有着奇怪瞳孔颜色的少年在他身上扎了两针。就是这两针封掉了他的声音。夜幕降下来,没有人看得清他脸上恐惧的神情。那一种看着死亡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露出恶意满满的狞笑。
然而很快,一道寒芒闪过,所有因恐惧发出的声息也都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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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听到下属来报,祝涛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哼了一声,他问:“死在哪里?”
“禀大人,死在离怀秀外城大约五里远的树林里。除了一人的手臂多了处剑伤,其他人都是被一击毕命。”
“未在交头的地方?”
“是。”
祝涛死板的脸上浮现出一点不屑的神采,又问:“那苏家母女呢?”
“马车还在,只不过人都不见了。”
“不过是几个散人,死不足惜,可惜逃了两个有用的棋子。”
“可是大人,殿下那边该如何交待?”
“自己没本事做好差事,到头来还得我们去收拾烂摊子。不过是几个无名小卒,竟还需我费心。”
祝涛此人乃是正统暗部血滴子出身,武艺如何并不知晓,跟随在吴良身边习得了一身喜怒不外露本事。性情是沉默寡言,为吴良马首是瞻。只不过,在提到一些江湖人时,总是能感受到祝涛对他们的不屑与不喜。
荆王明知这些江湖人本事不行,却依旧器重,不过是给祝涛率下的血滴子一个警醒。意在告知血滴子并非完全信任其等,亦或也只是展露一下自己的用人之术,制衡之道。
那属下还在等祝涛的回复。他把手里的信放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袖口随意吩咐道:“便与殿下说,这五人与苏家母女在洪江上遭了水寇。苏家母女被水寇掳走了,而那几个人护卫不利也都被水寇杀了。殿下要找麻烦,就让他去找那邓小闲吧。”
“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