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大军并不是以急行的速度往南门冲去,隆英疑问重重,欲要问个明白。
隆英和他的那三百多匠士没有战斗力,让他们置于前军和后军都大为不妥,因为一旦遇到敌方,他们必会溃而冲乱了无双军的营阵,所以无双只得将他们都安置在了中军之位。隆英也乐得他这般安排,起码他们这三百多非战之员是性命有保。
如果是别人只怕恨不得将他们扔在后军之中,一旦蛮人来袭,让他们去当肉盾。
隆英对无双这样的安排还是异常的感激的,好人呀!
可是隆英就不明白,无双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蛮人都跟屁股后边了,他怎么还跟春游踏青般的闲情信步的。要是他和他的三百匠士走在前边的话,他们早撒丫子狂奔了,可是现在他们前边是一步两脚印的慢军,他们是想快也快不了。
隆英非得问个明白不可,毕竟是关系到自身家性命的事。
看到隆英小跑着回到他跟前来,无双淡笑打趣道:“怎么?隆少监是觉得走行于中军里太憋闷了吗?”。
隆英差点就无语了,这什么人呀,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等半点都引不起人笑意的笑话来。
“千户,隆某有些想之不明,蛮人都杀到后边来了,你倒好像是一点都着急。”,隆英也不含糊其词了,一语明了。
千户?秦君望即便是心里早已有底,一听到无双竟然是一千户之官,心里还是骇然。想想自己,想想无双,年龄相差无几,可人家竟是个千军之将,而自己却还居身于姐姐的羽翼之下,想到至,秦君望就一脸的苦涩,真是人比人,气晕人。若他能成为千军之将,他又如何还会怕那铜万青,又还怎么会让姐姐整日提心吊胆。
这时无双对隆英叹了口气道:“急呀!怎么可能会不急,我急都全身都泛虚汗了。”。
隆英看了看无双那红润得跟一副跟发了情的公羊般的脸,暗暗挪揄,你这也叫急?佳人携行,香风扑鼻,简直是春风得意,忘乎所以。
本来隆英就把话说得很清透了,有点催促无双加快行军速度的意思,哪知道无双不知是真听不出来,还是不以为然,所以装愣。隆英不死心,又继续问道:“那千户为何不加快行军速度,这等缓慢速度,只怕用不了多久蛮人就要杀到跟前来了。”。
话语间已然透露出狂焦之意。
能不焦躁吗?都什么时候了,逃命关头,竟然还这么不上心,隆英有种想哭的冲动了,这个千户也太不靠谱了,本以为傍上了个聪明人,没想到却遇上了个为色连命都不顾的奇葩,这么磨蹭下去,只怕是有艳福也没得没命受。
秦君怡和秦君望也同样是思之不明,是呀,他为何一点都急,一点都不像是败军之逃。反而是以闲庭阔步,走马观花般的速度在街巷之中穿行。
想不明归想不明,但他们却是问之不出,毕竟他们跟无双还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哦!有这可能。”,这一句话,算是应了隆英。
这就算是回答了?隆英差点就要暴走了。
不过停了一会,无双才又开口了:“急是急,但是急也没有用,现在通往南门的主街道乱成一团,南门也必是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就算是加快行军速度冲到南门也没有用,出不了城,出不了城不要紧,我更担心的是,我的将士会被乱民冲散,到时候我就哭也来不及了。既然快也是出不得城去,那我何至焦急万分?”。
听到无双的话之后,隆英总算是明白了,可是他又不明白,就算出不了城门,也先赶到南门再说,到了南门,就算蛮人杀过来,主街道的几万将士的相助,不至于会被蛮人杀了个人仰马翻,但是现在他们若是被蛮人追上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些话,隆英没有再说,别人既然早已有想法,他再多说也定然无用。
隆英就这么心神不定的和无双他们磨蹭着走了好一会,便看到了前面有一条比较开阔的巷子,但是还没靠近那巷子的时候便听到了持续不断的哭声喊。听到这些声音从街巷的房屋里传出,秦君怡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是一紧,她想到刚才要不是无双的出现,这些惨哭声便是会出自自己身上吧!
为了安全起见,无双让全军都停了下来,毕竟在这种狭窄的街巷之中,一旦遇到埋伏那绝对是一种可怕的灾难。没有等上多久,前面探路的斥候已经是回报了。
由此,无双得知,前面的有几百自行集结的乱民,趁着防城军仓惶溃逃之际,肆意妄为,正大肆抢掠百姓的财物,有不少百姓伤亡于这些乱民手中。
听到斥候的回报,无双脸色铁青,命全军急步前进。除了隆英的三百工匠士,八百多甲士,如虎豹之势,猛然往前扑去,冲过了那条街巷的转角处,便看到了一段街巷处盘桓着几百乱民,他们哄笑着不断地从那些街铺里往外搬动着东西,粮食、绸布、一切值钱的东西。
街面上的凌乱地横躺着十几具尸体,有妇孺,有老弱,也有正值壮年的人。那些铺就于地上的石板砖早已是血迹斑斑,触目皆红。
还有不少的乱民在拖扯着好几个少女,不断地在调弄和撕扯着她们的衣衫。
这里成了乱民们的天堂,他们都陷入了无尽的颠狂之状。
收获如此丰厚,带着这些财物逃离石山城,他们便能享受到以前从未享受到的生活了。
战争对有些人不见得是坏事,它会使一些人遭遇横难,但也让一些人大发横财。
但是这些突然从街角处涌出的防城兵,手执利器的甲士,让他们全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防城兵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全都挤在主街上裹挟着逃难的民众要逃离石山城吗?
看到这些甲士,那些乱民都惧如中风了般地抖颤着身躯,他们已是不知如何是好。这些甲士会放过他们吗?要知道他们不止是抢掠民众的财物,他们还污女子的清白,而且最为残忍的是,他们犯下了十几条人命。
他们还有会被得到宽恕的机会吗?
那差不多上千的甲士的最前面站立着一个身着盔甲的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脸色很差,就似是冰寒之天过度受冻般呈现着丝丝灰暗之意。就是这个年轻人,在这个众人惊愕之间,对着身后的甲士大喝了一声:“一个不留!”。
待那些甲士如狂浪之蝶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那些乱民才惊觉,那个年轻人对着那些杀意腾腾的甲士是下了斩杀令,要将他们屠个精光。
众乱民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或许是大有战力,可是面对武器精良的上千甲士,他们能有什么反抗之力,他们也根本不敢反抗,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再也顾不上掠抢到的财物了,全都惊叫着疯狂地逃窜。
街道虽然并不窄,但是街面上大部份都被乱民们已是装上了马车的财物占据了,这些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自以为会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的抢来的财物,堵死了他们的逃生之路。有人被那些青石板上溢流着的未干的鲜血滑倒了,有人被死而不瞑目的一具具尸体绊倒了。
这些摔倒的乱民,没能再站起来。
甲士们来势冲冲,速度极快,一触近那些倒地的乱民,便冷冷地展开了狂悍的屠杀。有人的脑袋被一刀斩下,有人的身体被长枪钉在了青石板上,有人看到那劈斩下来的刀便本能地用双手去阻挡,但是毫无意外,刀光闪亮,断臂飞扬,惨叫声随之而荡,刀光再闪,声止……。
不到一会,整条街巷便如同下过一阵血雨般,街面上的青石板完全被浸透。不久之前这里成为了乱民们肆意妄为,为所欲为的天堂,转眼间便成为了他们的地狱。
那些逃在了前边的乱民回头看到那些甲士抬手之间便血肉横飞的场景,吓得他们嗷叫不已,在推搡拥挤间,有人在快魂飞魄散时已然湿了裤裆,但是也没有人来得及去嘲笑尿湿了裤子的人,他们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已是人间地狱的地方。
那些甲士仍在一路往前杀去,不一会,街面上便横躺了一百多具残尸,有人痛哭,有人跪求,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迎接他们的仍是致命的武器。他们的鲜血很快便覆盖了虐死在他们手中的冤死者血。
正是以血偿血,轮回不绝。
当隆英带着他的三百多工匠和秦君怡、秦君望,赶到这条街巷的时候,被眼前这一惨相惊得容貌皆变。隆英还好,毕竟也是军中之人,也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的,他只是没想到无双的这些甲士真是这般的狠,杀起人来,跟砍瓜切菜似的。
可是秦君怡就惨了,当即脸容失暗,忍不住扶着墙根呕吐了起来,那天仙的形象刹那间便暗落去了几分。秦君望要好些,脸容虽然仿打了烛蜡般苍白,身体也虚浮得失去了根一样,无风而摇,但咬咬牙,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忍到最后,终于没吐。
八百多甲士屠杀而前,虽然他们杀人的速度很快,但是仍还是没有竭力逃命的乱民的双腿快,屠了将近两百多的乱民后,还是有一半多的人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