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答。希恩强忍住心中重新燃起的怒火，朝窗外望去。
外面简直是一片沸腾的炼狱。他本想着外面应该是一片平原，也许中间还点缀着几处牧场，地面上稀稀两两地长着几处灌木丛。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扭曲的混乱景象，一片似乎是生物、有生命的群山峡谷充斥其中。
希恩感到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脚下开始不住地打颤。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勉勉强强地站着。
大型的有机生命体在不停地蠕动着，而四条腿的小型生物则在它们周围跑来跑去。数十米高的庞然大物正在远处笨重地行进着。这些用肉块胡乱堆砌而成的生物像是没有长骨头的手臂一样移动着。那个生物伴随着每次抽搐，又会孵化出成百个怪物出来。
整个景象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希恩可以依稀感觉到整个星系都充斥着这些怪物。它们向着宇宙空间横行不断，侵占新的领地。就算是穷尽他所能想到的，眼前的这片景象还是让他吃惊万分。然而他甚至还察觉到更加多的、数以万计的生物，并且他们全都行动统一。
这些是异虫。异虫的全部。可以说是整个虫群。它们就是想让他看到这些。它们在逼他目睹这一切。
‘我们’到底是指什么？希恩是这样问的。这就是对方的答案。它们是浩大的军团。
希恩转过身去。集会大厅再次变得空空荡荡，只剩那个身着作战装甲的陆战队员和自己。这一次，希恩并没有为突然消失的观众而感到惊讶。他感到很平静。相当地平静。他甚至笑了笑。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开口说道。“这就是一个梦。”
“不。”陆战队员再次摇了摇头。“我们认为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哪一部分？观众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的陆战队员同我说话呢？”希恩得意地咧嘴笑起来。
“你认出来这是哪里了吗？”陆战队员朝大厅的前台指了指。
“这是我毕业的地方啊，”希恩答道。
“从训练营里毕业，”对方接道。
“没错。”
“你确定？”
突然间，希恩变得犹豫起来。“是的，”他撒谎道。之后再次四下打量起整个大厅来。他曾经到过这里；这点是千真万确的；但是那种充满荣誉感的温馨回忆却如同受到腐蚀一般变得有些异样。宛如被扭曲了一般。
他感到嗓子里一阵苦涩，另一段回忆开始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可以闻到那香喷喷的浓烟味。
“这个叫蒙斯克的人，”陆战队员发出嘶嘶声。“那天他同你说过话吗？”
“他……是的，”希恩回答道。他跟我说过话吗？记忆当中的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元首当时亲自祝贺他正式入伍，但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不是吗？也许当时的演讲只是通过全息影片进行的广播，或者只是一个提前录好的视频。希恩记不清了。
“亲自吗？”
“我说，”希恩有些恼火了，冲着对方说道。“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梦里的？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问题？”
希恩开始心跳加速，头皮下的神经突突地跳着。痛苦无法言语。
陆战队员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道。“我们说过了，这不是梦。”
我受够了。希恩用尽全力向周围的一把空座椅踢去，将其踢至半空。空座椅在空中飞过数排，在一片咣咣当当的声响中撞倒了更多的座椅。希恩感到这嘈杂的声响是如此的悦耳。
但是这一踢也伤到了他的脚。脚趾上传来的阵痛和头疼一同折磨起他来。自己为什么还在梦里？身体的剧痛难道不应该立即将他痛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