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凡被诸葛警我引入峨眉山,看那山川景色,殿堂规格,富丽堂皇之处比五台派逊色不少,但山容清整,幽雅肃穆,所见的每一个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弟子,全都端庄正直,神清气纯,不似自家那伙人,一个个要么满脸横肉,煞气腾腾,要么眼珠子在女人身上乱飞,淫邪不堪,所谓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对比之下,五台派乌烟瘴气,峨眉派才更像是仙门清修之所。
他心里暗暗叹息,进殿之后,峨眉派众人目光都汇聚过来,大家都在打量他,他也扫视众人,根据形容相貌,根据心里知道的人名一一对号入座,妙一夫人、餐霞大师、罗浮七仙……最后落在了朱孔阳身上,作为小师弟,朱孔阳坐在最末,后面站着腰板挺直,面容清俊的高玉成,六只眼睛对视片刻,王超凡转向妙一夫人,取出书信,让诸葛警我递了过去。
“我师父约峨眉派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下个月初五,在峨眉山玉女峰斗剑,以探讨两家剑术短长,道力深浅……”王超凡毫不怯场,朗朗而谈。
妙一夫人面色凝重,当场打开书信看了一遍,然后依次传给大家,每个人看过之后,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勃然大怒。
万里飞虹佟元奇便喝道:“混元祖师欺人太甚!竟然把斗剑地点定在峨眉山上!”
朱孔阳最后一个看到书信,淡淡一笑:“你们五台派打得好算盘,如果我们峨眉派输了,就要让出峨眉山,那你们五台派要是输了,又该如何呢?也让出五台山么?”
王超凡心里暗自诅咒,五台派那帮人都认为太乙混元祖师即便不如长眉真人,也至少跟他一个层次的人,比齐漱溟至少高了半辈,长辈和晚辈过招,又怎么能输?所以只想着胜了之后要取峨眉山,根本没想过拜了之后该怎么样。
不过他是代表五台派来的,家里头再闹腾的欢,面上还是要硬撑着:“我师父近千年道行,日前又将昔年所得天书炼成,法力无边,又怎么会输?其实此事也容不得你们不答应,我们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我师父已经知道,你们的两仪微尘阵还有缺陷,他老人家只要用都天烈火阵将你峨眉山整个罩住,很快便能连山带人全部炼成劫灰,不过是他老人家上体天心,有好生之德,念在大家都是玄门一教,不愿意大开杀戒,给你们留条生路罢了!”他又转向荀兰因,“你们这里到底谁是主事之人?快些回复我,这战书到底接是不接?我回山复明,师父自有计较!”
这事只有掌教能够做决定,大家齐刷刷把目光落在荀兰因身上。
荀兰因说:“这战书我替外子接了,就在端午那日,我峨眉派大开山门,请五台派的朋友们到玉女峰上,斗剑一决胜负!”
“好!妙一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爽快得让人佩服,既然你们接了战书,我便先告辞了!”
他虽然表面上装得咄咄逼人,实际上心里头也害怕得紧,峨眉派向来霸道可恶,如果忍不住怒气,当面给他没脸,甚或是嵩山二老那样,专门喜欢用无相仙遁隐身,偷偷跑到人家跟前突然出手抽个嘴巴的,那可是奇耻大辱了,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峨眉派的人虽然生气,但都没有出手为难他,嵩山二老也一直没有出现。
直被诸葛警我送出山门,他在袖子里悄悄捏着的仙诀才稍稍放松,他一直在小心防备,如果嵩山二老突然出现打他耳光,他就要立刻放出飞剑防备,至于能不能管用就另说了。
出了峨眉山门,御剑向北,刚飞出不到五十里,忽然一道七彩剑光从下方升起,将他去路拦住,他急忙收剑护身,宁神戒备。
来得正是朱孔阳,他把人拦下来问:“五台派大厦将倾,你要跟着一起陪葬么?”
王超凡冷着脸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接下来的第一次斗剑的结果,太乙混元祖师会被齐漱溟斩断一条手臂,回去之后跑到茅山,用十年功夫炼了一套五毒仙剑,然后就是二次斗剑,结果身死魂丧,五台派土崩瓦解,你还要跟着五台派一条道跑到黑么?”
王超凡道:“你也知道,我是晓得日后发展方向的,有我在,我师父自然不会再走那条老路,这次斗剑,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朱孔阳笑道:“你别忽悠我了,你要是真有能力改变什么,最应该避免的就是这次斗剑,就算要斗,也要再迟上几年。我以为,你在五台派内不过是后学末进,即便知道一些藏宝的地方……幻波池、铁刀峡那种地方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五台派全员过去都未必能讨到好,芝仙什么的你又争不到,九天元阳尺被你得去了?没有凌浑上卷天书上的九字真言恐怕用不了吧?下册天书也看不懂,只有副册和那六丸聚魄炼形丹有用。其他的你也没什么倚仗,在五台派内部的地位也不高吧?你争不过林渊、龙飞他们,你跟混元祖师才几年感情,人家都五六百年了。”他看着王超凡,“你在五台派那辆破车上,徒然知道未来会开进沟里,却无能为力,为什还不跳车自救呢?”
王超凡被他说中心事,很是不忿地说:“我从五台派那辆车跳下来,再往你峨眉牌这里跳么?五台派再怎么不好,也比你们峨眉派强!”他冷哼一声,“我和我们五台派的事情就不用你再操心了,我已经想好将来如何保全我师父和改革五台派了,未来的五台,肯定会比峨眉派更好!”他说完之后,催动剑光,疾向北飞走,晃眼不见。
朱孔阳这次出来,是因为看出这个王超凡是十三个“域外天魔”之一,过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情,顺便再摸摸五台派的情况。
长眉真人飞升之前让他把其他十二个都引入正途,他还担心,这些人都魔性深重,残暴嗜杀,都跟林渊、龙飞那种人一样,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送入轮回转世重来,如果还是不行,就再杀了……直到他们改邪归正,当然前提是,他必须拥有干掉他们的实力。
不过接触之后发现,这些人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首先高玉成,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最是恭谨勤勉,对自己虽然不似古人那么刻板教条,但也尊敬有加,平时各种杂事,全都抢着去做,是真的把他当作师父的。
第二个卫肃冬,性情开朗,与人交往,真诚实意,又有一颗慈悲为怀,怜悯弱小的心,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跟林渊这样的积年剑仙翻脸成仇了。
这两个人,全都跟他印象当中魔头毫不沾边。
还有一个是年在冰蚕风洞里救下来的那个苏夜,因为接触太少,看不出正邪,但他和高玉成只觉得那孩子有点缺心眼,不会为人处事,倒也不像是个坏的。
今天见到的这个王超凡,虽然对峨眉派敌意很深,又是五台派的弟子,但看他用的飞剑、法术,俱都正而不邪,没有那种煞气腾腾,鬼哭神嚎的意思,而且听他说要改革五台派,想必是也看林渊那群人不像话,方才对话虽然简短,他已经确定,王超凡跟林渊他们格格不入,很不合群,他只想保全太乙混元祖师,并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这么看来,他也不算是个恶的。
十二个“天魔”,现在已经见识到了四个,都是相对来说让人比较省心的,不知道另外的八个是什么德行,要是都跟这四个一样,那自己的任务就会好完成多了,早完此劫,早证逍遥。
他心里想着,正想打道回府,忽然一道白色剑光,银星乱喷,疾速飞近,他认得是陆敏的太白分光剑,迎上去:“你来峨眉干什么?这里现在很危险,你没事不要过来。”峨眉派马上就要跟五台派爆发全面战争了,峨眉山周围方圆千里之内都很危险,像陆敏这种来了只配送菜。
陆敏的样子有点狼狈,满面黑尘,道袍千疮百孔,仿佛被泼了硫酸腐蚀出来的,一见朱孔阳,立刻跪拜苦求:“师父!求求你快去救救蓉波!”
朱孔阳眉头一跳,暗道最近怎么这么多不顺心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蓉波怎么了?”
“蓉波新结交了一个朋友,是武当派当年心明神尼的弟子褚六妹,前些时她受邀去神农架采药,半路上遇到一个妖人,用邪法将她强行摄走,褚六妹遥遥望见,营救不及,赶忙来找我,我经过多方打听方知,对方原来是邪道中的有名人物,名叫米和,人送绰号黑手仙长,最是贪淫好色,心狠手毒之辈,我和褚六妹一起寻找米和的洞府,前去救人,怎奈那厮邪法太高,我俩都不是对手,只能来向师尊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