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武院。
“君凡,今日为师便传你我一生武道所学之所在,蛇形拳。”杨清武看着林君凡,柔声说道,“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杨清武的记名弟子,而是亲传弟子了,我这一辈子,或许,也就收你这么一个弟子了。”
“曾经我心有芥蒂,如今你我师徒却是再无隔阂,你可以继承我的衣钵了。我杨清武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从未做过亏心之事,我收徒,首看人品,天赋其次。如今,这两点,你都令我非常满意。”杨清武说到这里,不由上前摸了摸林君凡的头说道。
此刻的杨清武目光之中满是慈蔼,他人到中年,却是不曾娶妻生子,如今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又是自己的故人之后,心里面自然是当成了宝贝,当成儿子一般呵护。
“谢师傅!”林君凡对于杨清武如此反常的举动都是有些不适应,他倒是受虐受习惯了。
“现在,为师就为你演示我蛇形拳的真意。”杨清武这般说着,人便是动了,一个跳步,已然到了武院中央。
“我蛇形拳的精义,皆在三个字之中,你且看好了!”
杨清武语罢,徒手一挥,那奇长的手臂就仿佛一根皮鞭,又好似一条长蛇,急速地舞动,竟是带起了呼呼的破风声,那张开的手掌,就好似一把巨大的蒲扇一般,狠狠地扇在了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之上,“碰”的一声响,整个石块的上半部分便是被整个一巴掌拍成了粉末。
“好可怕的一掌,好强的破坏力!”林君凡见状忍不住一跳,惊叹道。
“蛇形拳精义,这第一个字,便是甩!”
“这一股甩劲,又可以演变为摔劲,所谓空手甩,持物摔!”
杨清武一边动作,一边嘴上又为林君凡解释道,他又动了,单臂连甩,连带袖子,引起一个风旋,将那岩石化作的飞灰粉尘都是聚拢到了一块。
漫天的灰尘,便是在杨清武手臂的数次甩动之间聚成了一堆,见到这一幕,林君凡又是一愣,这当真是好手段!
但是接下去的一幕,更让他惊诧。
杨清武一巴掌抓住了那一堆粉尘,又是一甩,那粉尘便是宛若一体一般,被他狠狠地砸进了地面的花岗岩石块之中。是的,一堆粉尘,被生生塞进了花岗岩石块之中!
杨清武这一手,对于力量的控制可以说到了精妙绝伦的程度了,堪称登峰造极。
林君凡兀自惊叹,却见杨清武忽然冲着自己跑了过来,吓了一跳,心知不妙,正欲躲闪,却不想,还是被杨清武抓着了一根食指,就是这么一根食指,杨清武却是借由此缠上了林君凡。
林君凡只感觉指头上好似一条小蛇游过,顺着指头一路盘旋而上,到了手掌,到了手腕,然后,便是感觉手腕被一把扣住,自是杨清武的手了。随后,他就感觉到一股怪力,令得他仿佛坠入了水中,一股不可抗拒的浮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远离了地面,随后又是一股甩劲,将他整个人甩飞了开去。
只是林君凡在半空中不断盘旋,却是发现杨清武整个人都是缠在了自己的身上,跟随着自己盘桓,这又是何等手法?
“蛇形拳精义,这第二个字,便是缠。任你如何挣扎,却始终逃不出我的五指关!”
这一点,林君凡确实是领教到了,此刻的杨清武就好似一块牛皮糖一般粘着自己,甩都甩不掉!
“这一股缠劲,若是用于攻坚,便可演化为一股绞劲!”杨清武这般说着,林君凡便是感觉到自己的全身被一股巨力缠绕,不断收缩,像极了当日在地下蛇窟被那大蟒蛇缠住的情景,只是此刻,这一条大蟒蛇,却是杨清武本身。这股全身发出的绞杀之力,林君凡知道,一旦杨清武不顾一切发力,自己的身体,怕是真的会被绞成碎肉。
两人甫一落地,杨清武的双臂便是仿佛游蛇一般缠住了林君凡的双臂,令得他挣脱不得,又是一股绞劲,收得林君凡只感觉自己的血肉都要被挤爆,骨头都要被捏断一般的疼痛。
林君凡知道,杨清武是掌控住了力量,否则,自己的双手当下就要被废掉!
这绞杀之力,当真厉害!
“看好了!”杨清武松开了林君凡,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蛇形,游走在地面,真是好似一条游蛇,这一条大蛇缠上了那剩余的半块岩石,随后一股绞劲,砰的一声响,那岩石便是炸开来一般,化作了片片碎块,掉了一地。
之前杨清武是让林君凡亲身感受一下这股绞劲,此刻,却是在演示这绞劲的威力,这一下,吓得林君凡都是一阵后怕。
“君凡,你看好了,蛇形拳精义,这最后一字,最为重要,尤其对你日后修炼,也是大有裨益。”杨清武的声音再度响起,将陷入沉思的林君凡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个字,便是一个旋字!”
“这一股旋劲,攻防有度,攻,可演化为一个震字,一股震动、鼓荡之力,亦可演化为一个钻字,一股钻劲。防,便是一个卸字,任对方无穷力量,我都可以将其卸得一干二净。”
“这一股旋劲,最难练就,但是一旦你悟透了,那对你真是受益无穷。”
“这一字,我只为你演练一次,你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来!”杨清武一声大喝,急速游走,来到又是一块巨石前方,依旧是一把掌拍出去一股甩劲,将巨石拍成了飞灰。
杨清武依旧是单臂挥舞,只是这一次,无尽的灰尘在半空中变作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一层层的飞灰就好似一阵阵的波浪,连绵不绝,突然,杨清武单臂停止了挥舞,刹那间一拳轰出,正中那漩涡中心,随后,凭空一声炸响,所有的灰尘都被炸飞了出去。
那炸飞出去的灰尘,洒落在武院各处,有一些,散落在几棵大树树干之上,便是仿佛飞针一般,深深地扎进了树干之内。又有一些灰尘则是抛飞到半空中,将几棵大树的树叶打成了筛子一般,布满了一个个的孔洞。
杨清武一拳之力,打出去的灰尘都有如此力量,可见这一拳之威。
然而林君凡却没有看到这一切,他的思绪,兀自停留在杨清武最后发拳的那一个瞬间,寻常人看不出来端倪,但是林君凡何等天赋,何等眼力,自是看到了其中的精妙,但他也仅仅是看到了一丝皮毛,并没有悟透。
那一刻,林君凡似是看到那漩涡被炸飞的一刻,有过一下挣扎,一阵震荡,只是时间太快,他分辨不得真切。
杨清武见到林君凡如此状态,也没有上前打断,只是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还算不错,似乎是看出来一点苗头了。不过想要一下子悟透,却是没那么容易吧,这可是为师压箱底的绝活了,被你一下子看透,也太丢人了。”
许久,林君凡似是回过神来,正好迎上了杨清武的目光,“师傅,您还欠徒儿一招。您只为徒儿演练了一个震字一个卸字,似乎还差一个钻字。”
“哈哈,好,你能看出来这一点,为师自当为你演练!”杨清武听到林君凡这一番话,突然哈哈大笑。
原来杨清武有意调教林君凡,他说过,这蛇形拳精义在于三个字,其中的旋字,可演化为震、钻、卸三字。他刚才演示一招,其实包含了震与卸二字,唯独少了一个钻字。
若是林君凡看出了其中端倪,说明他领悟到了这震与卸二字,那么,杨清武自然会继续演练一个钻字,若是他领悟不到,那么,这一个钻字,也就没有演示的必要了。
杨清武大笑,自是因为高兴,他又何尝不想倾囊相授?但是若徒儿领会不够,教了也是白教,不过好在,林君凡的悟性确实超人一等。
“劣徒,你且看好了!”杨清武又动了,此刻的手掌,却是化作四指并拢,与大拇指相合,化作了勾手。
他站立在那半块巨石前,单臂出动,此刻,他的手臂,又好似游蛇,游走于虚空之中,那勾手,便是蛇头,林君凡这一刻甚至似是产生了幻觉一般,那勾手之中,似有蛇信吞吐。
“啪”的一下,杨清武收手了。
林君凡上前一看,那巨石上,出现了一个窟窿,足足有数尺之深。
“师傅,这石头,可否留给徒儿当做礼物?”林君凡观摩许久,更是忍不住伸手摸索了半天,突然说道。
“这是自然。”杨清武微微点头,他明白,林君凡是从这石头之中,参悟到了自己这一个钻字的精妙,故有此一求,他自当满足,便是笑道,“今日为师已经将毕生武道所学之精义都传授给你了,你好好领会。”
“为师这蛇形拳,亦非自创,只是这三字精义,却是为师毕生武道的领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君凡,为师最后为你演练一遍真正的蛇形拳,你看好了。”
杨清武这般说完,便是在武院之中兀自打起了拳,这一套蛇形拳,林君凡也是看得如痴如醉,这当真是蛇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