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酒醉错斩了郑贤弟,悔不该,呀呀呀——得得,锵锵,得,锵令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秦越此时满脑子都是锣鼓点子乱响,他有些头晕,著名的阿Q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他的大脑里,顶着个瘢秃大头高唱《斩黄袍》。
郑恩不就是那位被错斩的“郑贤弟”吗?而杀他的则是他的结拜二哥宋太祖赵匡胤。郑恩是山西人,郑老三也是山西人,而他现在又叫做郑恩……
这这这……难道历史上真有郑恩其人?秦越尽力压抑住扑通乱跳的心脏,撇眼向坐在郑老三对面的那个赵都伯看去。
那赵都伯大约二十多岁年纪,瘦高身材衬着合体的玄色戎袍,满脸温和的笑意,左手持碗右手扶桌,完完全全一个白面俊郎小将军模样。
难道他就是赵匡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赵匡胤正是此时在邺城投奔的后周太祖郭威。然而……秦越一阵汗颜,面前赵都伯的形象实在不能和历史书上那个肥头大耳的宋太祖联系在一起。
“赵兄弟,你为郑兄弟取这名字倒也妥帖,郑兄弟谋得出身不忘根本,当真称得上一个恩字。”
石都伯看看赵都伯和郑恩,哈哈大笑着说道。如果那个赵都伯当真是赵匡胤,那么这位石都伯说不准就是石守信。老天,秦越本想舒舒服服的当个地主兼资本家,谁想到当初为了撵走刘老七而资助郑老三投军的一件小事,现在居然阴差阳错的引来了大宋朝开国的圣君贤臣们,这意味着什么?秦越不敢再想下去。
“三哥的名讳莫非是赵匡胤赵大哥所取?”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之下,秦越顾不了那么多了,试探着问郑恩道。
“郑恩兄弟说的果然没错,秦大郎确实不是凡人。”石都伯怪眼圆睁,诧异的看看秦越又看看赵都伯,“赵兄弟,莫非你们认识?”
不用猜了,果然是正主现身,秦越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如果按照架空文的套路发展,秦越将由一介草民摇身一变而成为大宋的开国重臣,然后大宋扬威,辽金西夏纳土称臣,太祖马鞭所指皆为宋土,帝国功业万年长存,国公秦越拥权携美、流芳百世……汗,这也太简单了吧?
在秦越流着哈喇子胡思乱想的同时,都伯们高声议论了起来,都对秦越和赵匡胤的关系兴趣十足。要不怎么说人家赵匡胤能当皇帝,而这些人只能当臣子呢?当石都伯他们八卦横飞的时候,赵匡胤沉着冷静的站起身来向秦越抱了抱拳。
“在下失礼,不知在下何时曾与秦大郎相逢?”
“赵大哥客气了,咱们虽是萍水相逢,但都是三哥的朋友,那便是至亲兄弟,哪里有什么大郎不大郎的?”
秦越蹬鼻子上脸,对未来的帝国之父喊起了“大哥”,本来嘛,此时的赵匡胤只是个低级校尉,就算心高气傲,也不会在意一个大家大业的地主羔子称他一声大哥。
“小弟虽然未曾与赵大哥谋过面,但却久闻大名,当年赵大哥漂泊江湖,千里单骑送京娘,为正身正名,认京娘为义妹,如此侠义,令小弟大是神往。”
这“千里送京娘“很出名,只是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不过秦越和人家老赵——现在还是小赵——又不熟,随便给他安个光辉事迹,就当道听途说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京娘?唉,只是义妹家人不晓事,秦兄弟如何得知……不提这些了。”
赵匡胤先是有些诧异,但接着又有些伤感和欣慰,看他的表情,这事先不管是真是假,对他来说至少是提高身份和名望的加分项。
赵匡胤坐回座位后举碗笑道。“秦兄弟不以赵某为卑,赵某不敢托大,愿以兄弟相称,来,咱们兄弟干了这一碗!”。
千里送京娘到底是不是真事?秦越默然想道。这件事仅出自民间传说,未见于正史,千万别是因为秦越一句马屁话就给赵匡胤增加了地位提高的资本,这人心思极深,就算没有的事也难说不会应承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秦越就在无意中成了赵匡胤未来登上皇位的一个小小垫脚石了。
秦越想到这里有些后怕,但他接着就释然了。赵匡胤早晚要当皇帝,帮他来个锦上添花又能少了别人什么呢?不过不知道所谓的赵匡胤周娥皇之恋是不是真的,看样子可能性比京娘的事还要小。
南唐李煜的爱妻周娥皇可是历史名人,而且现在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只知道在自家后院荡秋千、过家家的黄毛丫头,赵匡胤很难和她发生什么故事,就算是有勾连,那也是勾引幼女。
“竟有此事?赵兄弟怎么从来没说过?”
“哎呀,那可算是千古美谈了!”
“赵大哥好样的,干了这一碗。”
秦越从都伯们八卦的脸上不难看出遐想,这都是什么人啊?二十岁出头就这样,将来发达了不想三妻四五六七妾都难。秦越在和赵匡胤他们频频举碗的同时暗想:与赵匡胤的关系难道这么容易就能拉上?看来古代人的思维确实有些不一样。
“赵兄弟名叫……赵匡胤?莫非令尊是护圣都指挥使赵弘殷将军?”
正当石都伯他们八卦赵匡胤有艳福不享充英雄并大加追问的时候,坐在首席一直没说话的刘守忠突然问道。
“坏了!怎么把这事忘了。”
秦越暗叫一声不好,刚才光顾着“巴结”宋太祖,差点忘了刘守忠和他们有一番兄弟情缘。不过他们如今相见,先别管和史实出了多大偏差,秦越也不介意给他们当当牵线人。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赵匡胤便已经抱拳笑上了:
“呃,正是家父。”
“噢?令尊如今官拜护圣都指挥使。赵兄弟不在令尊帐下效命,为何到邺城当了这小小的都伯?”
官宦子弟别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一般眼都高,刘守忠这番话一出口,那些都伯们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了。不过都伯毕竟是后汉军队里最底层的军官,众都伯也挑不出刘守忠话里的错来。
“在下原先确是在家父帐下听命,后来犯了些事,便漂泊到了江湖。为免连累父母,所以未曾回去。月余前听说郭大帅来邺城镇守,这才到邺城来投奔郭大帅。幸得李重进将军抬爱收入帐下,如此才结识各位兄弟,得与刘兄相识。”
皇帝就是皇帝,说出话来不卑不亢,但又让人听不出不满来,这位赵爷将来得到众多兄弟支持兵变称帝,看样子拉关系打基础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秦越知道赵匡胤说自己犯了点事并非犯了点小错那么简单,在五代这个缺少法制的时代,要说犯事最少也是杀了个把人。这个时代疾恶如仇的人颇多,谁要是杀个恶霸替民除害,就算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文缉捕,老百姓特别是江湖汉子却是要高看一眼,所以赵匡胤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秦越暗叫庆幸,幸好那天刘守忠上门时自己表现不错,要不然现在恐怕已经与蒋门神、西门庆他们一起流芳百世了。
“原来如此,赵兄弟倒是个敢做敢为的汉子。”
刘守忠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把赵匡胤称为兄弟,这和当初把秦越称为子玉兄一样是结纳的意思。这些草莽汉子倒是真直爽,一句话投机便称兄道弟,也难怪后来成义社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