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刺进身体，只要不立刻拔出来，流血不多的话并不会马上要人的命。”
杨月姬回答青瑶时，声音听上去十分空洞，好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在说话。
“你既然能活捉萧镛，说明你的手段不弱，这事本来就是有意掩饰的，破绽很多，你查清楚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没有必要骗你。我还可以告诉你，二皇子杀死萧家大公子的原因。”
青瑶不说话了，实际上在她讲出实情之后，很多情况凭她自己就能推测出来，只是杨月姬突然变得这么坦诚，让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杀大公子，让武威大将军主动承担罪责，是想制造萧卫两家的仇恨，这样萧琰才会积极参与到对付武威大将军的行动中来。当然，所谓‘对付’，对于策划者来说，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因为一切早已算计好了。萧琰查抄将军府有功，虽然年纪轻，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西北防务。”
“我明白了，让萧琰接管我父亲的兵权，是为了以后方便给姚澈挣军功！”
杨月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你父亲的死因，恐怕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是，我爹自尽，是因为作为武威大将军，按照律法他必须效忠现任的皇储。为了给皇上真正中意的储君扫清道路，他必须死。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谁知，她刚一说完，杨月姬就发出了清越的笑声，听上去多少有一点嘲讽的意味。
“你看到的层次，难道就只有这么浅吗？真的只是一个皇储这么简单？你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
青瑶并不恼火，她知道，老皇帝身上的确有很多故事，他的作为，也许都有更深的原因，然而那些跟她卫青瑶有什么关系？
“不错，我不了解，也没有必要了解。我只需要知道，我无须背负家族复兴的重担，跟萧琰也没有一点儿狗屁仇恨，我不必嫁给姚澈，管他谁主江山！没人再可以随意左右我的人生了！”
又是那种笑从大屋里飘出来，衬着这孤岛的寒夜，竟然带上了几分森森鬼气。
杨月姬的声音亢奋了起来：“你说，没有人能随意左右你的人生？多么巧合啊，居然有人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可是你并没有能力自己掌控自己，或许你已经够强了，但是有一关，你依旧过不了。”
“哦，愿闻其详。”
“你想让萧琰相信你的话，需要什么？”
“证据。”
“证据是什么？”
青瑶深吸一口气，一颗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证据——就是她杨月姬啊，她是亲眼目睹一切的人不是吗？
所以……
“你不会告诉萧琰实话，就像你一开始对我撒谎一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青瑶长叹一声，十分惆怅地说：“杨大美人，你好像很讨厌我啊。”
“因为你，我的命中出现了一件我无法掌控的东西。我千挑万选，将我的心放在了萧琰身上，即便我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但是我有信心能改变他。可是……”
“哈哈。”
“咱们谁也别笑谁，我改变不了他，但是可以毁掉你。”
凄寒的北风猛然将岛上繁茂的林木刮得瑟瑟作响。
青瑶并不生气，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因为上一世，时间已经证明了，即使那么长的岁月，真相都没有得到披露，他们仇敌的关系没有变化，可是他的心里，她的分量从来没有减轻过。
她饶有兴趣地抄起手，问：“毁掉我？你打算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