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莞在姑姑家什么事都没有,每天陪着姑姑早起去市场买菜,姑姑姑父还有陆云旗去上班,她就在家捣鼓吃的,从网上下了本菜谱,根据买的菜研究着做成好看好吃的,中午就她一个人在家,她就试手做小份的自己吃,做的好了晚上做给他们吃。
姑姑每天都在夸萧莞的手艺,还开玩笑的给自己嫂子打电话问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过年。
陆云旗在萧莞到之前已经住了三天了,之前的三天总是各种不自在,可萧莞来了一切都变得温馨从容,他才发现原来不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只要有萧莞在的时候,他在哪儿都能过的很好。
吃了晚饭,陆云旗扯着萧莞的衣领让她回卧室。这几天他一直很规矩,知道在长辈面前还是要把握分寸的,所以每天抱着萧莞睡在一张床上也没动手动脚的。
临回家的前一晚,却忽然有些忍不住。
萧莞跟着他进屋,看他打开屋里的电视放综艺节目,紧接着反锁了门就把她推倒在窗台上。
卧室里是一面硕大的落地窗,窗前的平台有一米宽,上边搭着毛绒毯子。此刻陆云旗把人桎梏在玻璃窗和毛毯之间,眼神里带着火热的爱意。
萧莞拿脚踢他,“疯了吧你,姑姑他们都在呢!”
陆云旗握住她的脚,把她厚厚的毛线袜子脱了,照着她脚丫子啃了一口。
萧莞连连往回缩脚,“我没洗呢!你也不嫌脏!”
陆云旗笑着过去亲吻她嘴,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喂!我嫌脏!我嫌脏!你别闹了!”
卧室里没有洗手间,真要做点儿什么过火的事还得穿过客厅去清洗。陆云旗把自己心里和身上的火压下去,抱着萧莞翻了个身,自己躺在毛毯上,让萧莞趴在自己怀里。
屋里没开灯,电视屏幕的荧光照在床上,艺人们夸张的言语和笑声在屋里回荡。窗外是这个城市的夜景,点点的灯火连成一个通明的世界。
萧莞趴地不是很舒服,在他胸口蹭了蹭,“去床上躺着吧。”
陆云旗扭头看着窗外,忽然下巴顶在她发顶上,“小莞,我经常会想起来第一次在班里见到你的时候,好看的像一副画。”
萧莞得意的笑,“你见我第一面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陆云旗沉默不语,他觉得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许多债,不然怎么会这辈子一看见她就喜欢上了。
他记得那天她穿的衣服,记得她和人聊天时的表情。那个片刻太刻骨铭心,他想他终其一生都逃不脱那一刻的囚禁。
因为一个瞬间成为爱的囚徒,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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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两家父母一起吃了两次饭,商量着订婚的事,他俩听了一会儿就不管了,跑到书房去一起搭房子——萧莞在网上买了个需要纯手工制作的小房子,他俩之前弄了几个小时,才完成了一半。
陆云旗虽然对粉色的小房子没兴趣,可是跟着女朋友一起做手工还是很乐意的。
萧莞的假期漫长,陆云旗却只能呆一个星期,初七又回市继续卖命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照着萧家的规矩他们订了婚,只是订完婚的第三天陆云旗又回工地干活去了,他因为工作出色,已经被领导重视着干一些设计的活了,工资也翻了个翻。
萧莞跟他说:“早就说过我旺夫的!”
陆云旗不说话,只是把每个月工资扣除吃饭住宿等费用后的余额全打到萧莞的卡上,“留着买房子。”
“其实咱们回D市买房子的话也没那么贵,咱们可以先付个首付,然后慢慢还贷啊。”萧莞不想他那么辛苦,从前的“逼婚”也再没提过,她知道他自尊心强,总觉得学历不如自己,想在她家人面前证明自己能给她优渥的物质生活,所以拼命的赚钱,房子就是他的目标。
她不敢再逼他了,就怕他更加的逼自己。
艺考机构又找萧莞教了几次课,萧莞赚了不少钱后那家艺校却关门了,据说是校长回老家办去了。
萧莞没感伤太多,反正教课的钱已经差不多能买半辆车了,她又跟着导师编书、包装视频赚外快,生活费从研究生补助里拿,剩下的奖学金也留着。这么东拼西攒的居然真的快够一辆车钱了。
研二下的时候,无风无雨的一天,陆云旗忽然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他语气沉重,告诉她,“我生病了,在住院。”
萧莞忙问,“怎么回事?”
陆云旗沉默了几秒,吐出几个字,“医生说是胃癌。”
恍如晴天霹雳,萧莞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良性还是恶性啊?”
陆云旗苦笑,“癌哪里有良性的?”
萧莞手撑着冰凉的地板,“你,你别怕,我这就过来,我马上就来陪你。”
陆云旗那边也只是得到了出诊,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他出了事才知道孤身一人是多么无助,第一反应就是想萧莞在身边,他嘱咐,“你别怕,还没定论呢,你什么都不用带,拿着银行卡,先别和家里说。”
萧莞点头,想起来他看不见,又出声,“好,我这就走,你睡一觉吧,睡醒了我就在你眼前了。”
她挂了电话,背起包来就出去打车往机场走,路上用手机定了最近的航班,也不去计算哪家网站最优惠了,整个心里都是崩溃的。
飞机起飞时,压力差让她耳朵鼓的生疼,痛感让她有些回神,心里惦记着陆云旗只怕比她此刻疼上百倍千倍。想到生病的陆云旗身体和心理经历的双重打击,她忽然就变得冷静坚强了许多。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需要我。
在医院见到躺在床上的陆云旗,萧莞吸了好几口气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她扑过去摸他的胡茬,“你几天没刮胡子了啊,邋遢死了!”
陆云旗看她,笑着说,“还真没骗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
他拿没打针的手抹她的眼泪,“别哭了,不好看。”
萧莞顺着他的手擦了擦眼泪,蹲在床边看他,板着脸骂他,“让你早上不吃早饭!让你饥一顿饱一顿的!让你老熬夜喝咖啡!”
她每骂一句他都点头附和,结果被骂的人还没委屈,骂人的先难受上了,“都怪我,我逼你太紧了,你想买房子,想娶我,才那么拼命干活的,都怪我……”
陆云旗唇色发白,他摸着她的头发,等她哭够了,才开口,“刚才我在想,我现在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跟你结婚,可是最庆幸的事也是没跟你结婚。”
萧莞肿着眼睛看他,“你别胡说,没事的,胃癌,胃癌把胃切断就好了……”
自己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儿,继续哭,“你那么馋,那么能吃,要是没有胃了你可怎么办啊……”
陆云旗忍了一天,这会儿对着萧莞,所有的坚强都没了,他也哭,没有声响的流眼泪。
“我们去别的医院看吧,我们去大医院,我们回B市看,说不定这边看的不准呢,就算真是……说不定大医院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呢?”萧莞看着他手上的针管,“你现在在打什么针啊?”
“止疼消炎的吧,今天便血了。”他答。
“说不定他们看错了,可能是胃溃疡呢!上次你胃溃疡不也是这样么?”萧莞忽然振奋起来。
他做过CT了,知道和上次的胃溃疡不一样,而且这病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可他不想说出来吓唬萧莞,或者他心里也隐隐的期待着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同意了萧莞的建议。
“好,正好我当初写的医保医院都在B市,都是三甲的,咱们去那里治。”陆云旗看着滴答的药滴,“打完针就回。”
坐在候机厅里的时候,萧莞埋怨陆云旗早就该想着转院的事,这样还能省她来回的机票钱。
陆云旗刮着她的鼻子,“你个守财奴,就不能卸下个车轮子来陪陪我?”
萧莞红着眼眶,“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把整辆车都卸了,钱都给你买瓷砖。”
“说的跟真有那么辆车似的,还卸了……不用你买瓷砖,不想买车的话就买点好吃的吧,你不是喜欢吃生巧么,别嫌贵,买个几十斤的回来屯着。”陆云旗捂着发疼的腹部,笑着继续说,“还有我给你的那些钱,你也不用替我存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萧莞打他胳膊,“你别这样,那是我们买房子的钱,不能乱花。”
“房子啊,房子不愁,回头咱们回D市,让你公公给买,他就养我这么一个儿子,钱留着没用。”陆云旗像个混不吝的败家子一样,“买个海景别墅,再养两条狗,最近我觉得狗有点吵,还想再养只猫。”
“你别说了……”萧莞听他的话,总觉得跟临终遗言似的,“就算是胃癌,也有治愈的可能性的,你说好了要陪我的,你别这样。”
陆云旗揽着她,腹部的疼痛让他没办法忽略不想,他逗她,“前几天我看朋友圈,看见李林琛调回D市的部队了,你回去说不定能看见他。”
“我不喜欢他了,陆云旗你别死,我现在只喜欢你,我以后也只喜欢你,你跟我好的时候不是说了要永远对我好的么,你不能骗人……”
坐在附近的旅客奇怪的看向他们,陆云旗安抚着她,“还没死呢,还没死呢,不说这个了。”
萧莞头埋在他胸前,鼻涕眼泪都蹭在他外套上。
“我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你写过一句话,叫‘阳光在墙上打出手影,日子慢慢老去。’你还记得么?”陆云旗低头温柔的问。
“嗯,记得,你还在楼顶上打手影给我看。”萧莞答。
“写的真好。”陆云旗感慨。
他们说了一路,飞行的时候就头靠着头,小声的回忆着高中的那些记忆,说到彼此的糗事时会笑出声来。已经好多年没说这么多话了,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认识了快十年。
下了飞机陆云旗没有立刻去医院,已经是深夜,他和她打车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在酒店窗前拥抱着自拍。
她说:“你别怕。”
他回:“想和你好好睡一晚,好久不见了。”
她骂他:“这种时候你还想些不正经的事!”
他笑:“也不知道还能不正经几次了。”
那晚他身体还是疼,她不许他胡闹,他也没强撑。只是开着壁灯的黑暗中,两人都睡不着。
陆云旗温柔的把萧莞的衣服都脱掉,跟她说,“我不做。”
他只是虔诚的、膜拜一样的亲吻她,吻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带情.欲的亲吻着,丝丝缕缕,分分寸寸。
萧莞身体燥热,心里却难过的要死,她不想哭,可就是憋不住眼泪。
陆云旗最后躺回去,吃掉她的眼泪,贴着她耳边说,“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抱着他的脖子,“我也是。”
他回抱着她,“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跟你结婚呢。”
她泣不成声,吸着鼻子说,“好,我答应你这草率的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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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复诊,萧莞寸步不离的陪着陆云旗经历每个环节,笑着把当年他讲过的笑话都还给他,结果住院的床位还没批下来,大夫告诉他,“不是胃癌。”
喜讯从天而降,两个连遗言都说完了的人不敢相信,萧莞听着医生说了个她完全听不懂的医学名词后,只问了句,“死不了么?”
“死不了。”大夫和颜悦色的,“不过他这个胃病也不轻,还是得好好调理,不然真有可能引起来胃癌。”
两个人去交了费拿了药,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萧莞问,“要不咱们换家医院再看看?”
陆云旗傻笑着拉着她去打车,“这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人家都说没病了,我还非得找个病么?”
萧莞也跟着笑,“也是,这里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了!哎?你要带我去哪儿?”
“民政局。”
“没户口本去了干嘛?”
“也是……那就去问问都要什么东西,回来一起拿了再去办。”
“等等,谁说要跟你领证了?”
“你昨晚不是哭着说我死了你就给我守寡,我活着你就给我生一堆孩子么?”
“我……我说给你生孩子又没说跟你结婚!”
“那不行,我可不想我孩子生下来没户口。”
出租车司机看着这对要去民政局的情侣斗着嘴还抱在一起哭的场景,无语的把后视镜给掰上去了……
幸福有多少种模样谁都不知道。可这一刻:活着,有你。
我真的想不出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