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医馆设备简洁,一般的疾病,妃子们都会去找御医的,只有临时的小病,要不就是不方便男士诊断的一些女性病,才会让女医官诊治。
末香四处打量着医馆,点数着放在梨木柜子内的草药,墨云好奇极了,想四处走走,末香拉着他说:“墨云,这宫里头可比不得家里,不能乱走。不守规则的,往往连命都会没了。你要听话,不然姐姐就将你送回家去。”
墨云撅着嘴,站在那里不动,可是心思还是在外面的风景。
锦儿很听话地立在那里不动,绣儿不安分地凑近墨云,与墨云说着悄悄话。
末香这一行人都站着,那个带他们来的老妈妈倒坐在一张竹木椅上,摇着一把苏州绸扇,斜着眼睛打量着末香。
末香见她穿的衣服面料是好的,用得扇子也是贵重的,就想到,这个老妈妈怕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就算没有地位,也是有靠山有来头的,便上前笑道:“老妈妈好。今日风没有昨日那样凉了,这宫里的天气也是这样善变的么?”
老妈妈笑道:“小姐您这说得可真是糊话,这京城才多大,如何小姐到了宫里,这天气也要不一样了?”
她话说得傲气,末香也不恼,倒是绣儿有些看不过去,冲上来就是一句:“你是哪儿的?怎么敢这么和我们小姐说话?”
老妈妈的脸青了一青,站了起来,拿手指直直朝绣儿头上戳去,末香连忙将绣儿拉开,老妈妈扑了个空。
“哟!你这个大家闺秀,就是这样教你的这些奴才的?”她双手插腰,嘴都气歪了,“我们娘娘可不喜欢听话的,若是得罪了娘娘,推出门去事小,连累了小姐您,可就事大了!”
她拿出惠妃显摆自己,末香自然能听得出她话的语意,正要训斥绣儿,锦儿忽然来到身边,“啪!”重重打了绣儿一个耳光。
“你——”绣儿被打倒于地,锦儿指着她骂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小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敢对老妈妈无礼!”
绣儿委屈极了,末香见锦儿这恰到好处的一耳光,在心里直夸锦儿聪明,便瞪了绣儿一眼,说:“你还要说什么?真要被推出去是不是?”
绣儿擦干眼泪,站起来低着头,脸上很是委屈。
老妈妈见主子都给足了她面子,都去责怪下人了,便也就势收住了,说:“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多说了,省得让人说我没大量。”
“老妈妈,您就原谅我这回吧。我年少不懂事,一定好好管教管教这丫头。”末香说着,热络着拉着她的手,偷偷从袖中塞给她一个红包。不用说,这里面必是一些碎银。
这下老妈妈满意了,她媚笑着说:“你呀!可真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些丫头们!你得罪我不要紧,可得罪了娘娘可不得了了。娘娘脾气可是有点燥的,万不可与她顶嘴哪!”
这老妈妈收了点银子就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说起了自家主人的坏话,可见也是一个蠢笨的。末香忙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多谢老妈妈提醒,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老妈妈脸上的笑容绽开,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了。
“老妈妈,您的儿女,也有我这样大了吧?她现在在家里吗?”趁等候的时机,末香找话与她攀谈着。
“我的女儿呀,也在宫中呢。在娘娘身边呢。叫雪儿。”说起她的女儿,她的话便没了断,脸上尽是得意,好像能进入宫中,做皇妃的宫女是极为光荣的事一般。
不过那个时候,像她这种身份的女儿,能入宫为宫女,也是一条极好的出路,总比做那些宅里的小户人家的丫环来得好。至少,入了宫,便有了个机会上位。虽然,能上位的是少之又少。
正听着她炫耀着她女儿的光荣职位,边上的绣儿与墨云早坐得远远的,塞住耳朵不去听了,走来一个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老妈妈见了她,连忙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身:“见过姑姑。”
末香见老妈妈反而要叫这个女子姑姑,便明白这是个比较大的人物,看了身边的锦儿与绣儿一眼,锦儿会意,连忙跟在老妈妈身后,福了福身,绣儿也学锦儿福了福身。
那个宫主看着末香,粉脸微微上扬,晃了晃手上的帕子,说:“娘娘今日不见客了。已为小姐将宫内的秋纱院整理出来。王妈妈,劳烦你带小姐打点一下。”
末香站着不动。按礼节,末香的官职比宫主要高上一级的,可是这宫主不但没向末香行礼,反而态度傲慢,一看便是宫斗高手,在给末香行下马威。
末香没说话。那宫主说完便走了。
“小姐,你可别介意哪!她叫陈玉涵,是这里的总管。深得娘娘的宠信,所以一直恃着这份厚爱,妄自尊大。”王妈一边带他们去秋纱院,一边说。
末香没有说什么。
第一天来,本以为会见到惠妃娘娘的,没想到她压根不想见她。她的下人们一个个这样傲慢,不将她放在眼里,怕是也都是这个娘娘不敬她的缘故。云妃娘娘从来不会这样,比起这个惠妃,云妃要显得亲近得多。
看来以后在这宫里,有一番宫斗了。
墨云是男孩子,但因为年纪还小,又因为身份也算是公子,便安排也在秋纱院与末香同住。末香给了一间侧房给他。
晚上,末香好好吩咐了他们三如何处世守则,便也就睡下了。
次日,陈玉涵手下一个宫女来秋纱宫,令末香即刻就去主宫内见惠妃。末香便急急梳洗了,饭也顾不上吃,便带着三个人一道去了。
绣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算什么?要见人马上就得去,也不提早通知一声。”
末香瞪了她一眼,说:“你又开始说胡话了不?昨晚是怎么和你说的?”
绣儿只好不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