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吧。她成长着,不快乐也不痛苦地过着新生活。仍旧是梅花,香如故。
北国的冬天早冷。
正站着,一片雪花坠落下来,落在她的手上,化成了水,顺着她的掌纹流下来。
又是一片。
“小姐,要下雪了,还是回去吧。”锦儿说。
末香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吸了口冷气,说:“我们回去吧。”
粘稠的昙花花液混入山药、枸杞等仙芝汤药,末香制作好亲自端来给惠妃。
刚到正宫门口,“砰!”碗碟摔碎的声音,刺耳地滑过耳膜。末香向里面看去,惠妃一身松软的衣裙,在厅上来回踱着步,地上,是碗碟的碎片。
末香轻轻走了进去,远远立着不动,只是轻声唤了句:“娘娘。”
“你来了?”惠妃正要举起梨木桌上一个花瓶砸去,边上的婢女吓得不敢出一声。见末香来了,便狠狠将花瓶向她砸了过来。
末香闭上了眼睛,但没有躲。花瓶正好砸在她脚边,碎片飞入了她的鞋内。
惠妃出完了气,见末香还是恭敬地立在那里,她向她扔花瓶也不躲,老实极了,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末香,你进来吧?傻站在那里作什么?”
“奴婢没娘娘的吩咐,不敢进来。”末香温顺地答道。
她并不是不怕,只是她知道,如若她躲开了这次,谁能保证她能躲开第二次?要获取她的信任,最好便是傻傻的温顺。
“进来吧。”惠妃有些心疼地对她招招手,“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奴婢特意为娘娘做的美容汤。”末香上前一步,行了礼,说。
“哦?拿上来。”惠妃对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便上前,将末香手上的汤端了上来。
“这不是昙花么?”惠妃轻轻搅拌了几下,认了出来。
“正是。昙花可滋润清肺,于这冬日,是极好的养生食物。”末香柔声说道。
“这样说,像这常见的花,也可入药?”惠妃有些不屑。
末香不紧不慢地说:“回娘娘,药取之于花草,花草天然是药食。昙花清肺,菊花养血,万年青花补肾,田七花清热平肝火,各种花都有它的药效,只在于如何去调配与运用。”
惠妃点了点头,笑着指着她说:“末香,有你在,本宫的怒气也容易消散哪!”
末香说:“娘娘过奖了。这是末香应该做的。只是未知何事令娘娘如此动怒?”
惠妃边吃着那汤,边叹气说:“其实本宫也想找个人拆下本宫的烦恼。本宫是为那只老狐狸伊晖而恼!”
伊晖?惠妃是后宫,伊晖是朝廷大臣,两个人会有什么过节呢?
末香正想着,惠妃自己开口说了:“你有所不知。这伊晖一向与本宫有过节。今日,伊晖竟然在朝廷之上,公然污蔑太子私吞官饷,并多次举荐皇上废了太子,改立二皇子李若风为太子。如此奸恶之人,你说我如何不动怒!”
末香装作一无所知地问:“娘娘,末香极为不解。伊晖为何这样处处帮着二王爷呢?莫非他们是亲戚?”
惠妃朝汤上吹了一口气,轻烟弥漫开来。她说:“你一个深闺女子,必然不会知道此中详情。伊晖与云妃,要按亲戚来算,也算能扯上远门亲戚。再加上李若风与云妃平日里喜好结党营私,就是因此,陛下才渐渐疏远了云妃的。”
末香沉思一会儿,总算能将这其中内幕理顺了些。怪不得桐岚会忽然倒戈来投靠惠妃,原来皇帝是越来越不喜欢李若风了,太子与惠妃虽然不得朝廷大臣的心,可是却正得了皇帝的心。皇帝可不希望找了个在朝中权贵重多的母家做太后。他之所以宠爱着惠妃,不但因为她人漂亮,也更因为惠妃平日里高傲不得人心,又是贱民出身,日后若是当了太后,必成不了气候吧。
看来这皇帝并不是完全昏庸的。
只是凭李若风冲天之志,怕是不得皇位就成仁吧?想到这里,她不禁有几丝难过。
惠妃见末香脸上隐隐有痛苦之情,以为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当下便疼爱地抚抚末香的头,说:“不必担心。待明曦继承大统之后,伊晖今日欠本宫的帐,本宫会一一要他还!”
末香出了正宫之后,正好遇上捧着手牌去领东西的王妈。与王妈寒暄了几句后,末香问:“王妈这是要去哪呀?”
王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别人,轻轻凑近末香说:“桐药师你有所不知哪,最近那个云妃不知怎么回事,天天拉肚子,她自备的药不够,便来娘娘这主宫里拿药。”
“拉肚子?”末香重复了一句,“最近她可吃什么了?”
“这个老奴真不知。药师您看,门口站着的,正是来取药的新来的丫头呢。”王妈说着,朝门口指了指,便快步告辞去了。
末香朝门口走了几步,门口一个小女孩低着头,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裙,见末香走来,抬起头看了看。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正是伊紫灵!
什么时候,伊紫灵成了云妃身边的人了!
这时,紫灵也正抬起头,认出了末香。末香官阶比她大,可是她却骄傲地转过了头去,没有行礼。
末香也不计较,甩甩绢帕就要走。
“桐小姐。”身后,传来冷冷的话。
末香转头,“什么事?”
紫灵嘴角抽动,冷冷一笑:“看来你混得不错啊!”
末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她说。
紫灵见她不说话,本就急躁的性子有些按压不住,她说:“小心太出名了,把自己给卖了。”
末香没听明白她的话,她朝一边指去,说:“你知道那是什么?”
末香望去,一勾飞檐凌空翘起,高大森严,并不十分华丽的表面,却凛凛袭来丝丝森冷,好像一个鬼,披着黑色的面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