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是熟悉的他!
她叹了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却在他眼睛中找到了那抹熟悉的感觉。
一样的孤傲,一样的清冷,一样的妖邪!
“你是谁?”末香有些站立不稳了,这双眼睛射来的目光如剑一样,极富杀伤力。
“在下红剑。”他淡淡说道,眉毛微微蹙了下,在眉尖处隐隐可看到深深的仇恨!
末香头有些发晕,连忙以手抚头。
“娘娘!”婢女忙上前扶住了末香。
“你不是红剑。”末香喃喃道,不敢再注视他的眼睛。
他低下了头,将那一抹仇恨的目光埋得深深的。
“若在下不是红剑,敢问娘娘,在下是谁?”他说,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她奇怪地看着他,胸口有股气堵塞着,几乎令她窒息。
“我觉得,你很熟悉,可是,你又是那样陌生。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他不再回答,可是却可见他全身都在颤抖。
“你下去吧。”末香挥挥手,用袖子遮了眼睛,回到了石桌上。
他一揖:“在下告退。”便走了。
那着他凄清离去的背影,那走路的姿态,那风韵,是如此熟悉,她软软地摊坐在椅子上。
“可惜不是你——”她俯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日西斜。
天空一抹晚霞由明艳的红渐变为红紫,最后晕染成淡青,灰青,直至黑灰。
红剑挺直着腰杆,笔直如松,缓缓走入临时配给他的房间。
这房间背阳,没有光,没有温暖。处处是灰尘。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只铺着发腐的黄黄的被衾,被套里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红剑轻轻走到桌子边上,将桌上那个油灯点上,房间里亮了起来。
他关上窗户,关紧门,呆呆地坐着,忽然,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红剑身体未动,远远地问了一声。
“是我,流云。”门外的人说。
红剑走去,将门打开,流云走进后,又将门关得紧紧的。
“怎么给了你这样一间旧屋子?”流云打量了一眼屋子,不满地说。
红剑淡淡一笑:“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莫非还能像过去一般,住皇宫大厦么?”说毕,走到案边,将案上那水壶拿起来晃了晃,苦笑一声:“好像水也没有。”
见红剑要出门打水,流云挥挥手说:“不必了,我刚才也喝过水了。”
红剑便将水壶放下,重新坐了下来,从行李包中拿出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说:“一切都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没有人怀疑我们。”流云压低了声音说。
红剑点点头,抬头看看闪烁的烛火,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凄凉:“这便好。”
流云说:“只是听说,末香今日将你单独叫了出来,可有此事?”
红剑一听到“末香”二字,眼神便射出无穷的仇恨,他用力捏紧了拳头,说:“她不是末香,末香早便死了!她只是皇后,明曦的皇后!”
流云这才看到,红剑眼角遗留的泪水,问:“你方才哭过?”
“我没有。”红剑倔强地掉开了头,不让流云看到他的眼睛。
流云吃惊地问:“她与你说了什么了?”
红剑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腰上的佩剑,说:“她看了我的剑。”
“没说别的?”
“她还能说什么?”
“她没发现你就是若风?”流云警惕地问。
“她说她见到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他说这句时,声音哽咽了一下。
流云走上前,抱着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肩膀在颤抖,便更加抱紧了,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毕竟这样久没见到她了,今日又离得这样近与她相见——”
“我不会再为她流一滴泪了!”红剑忽然狠狠推开流云,背对着他,咬着唇说道。
流云叹了口气,说:“若风,只要你开心便好。无乐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也是因为末香当初之托。”
“我只知道,这次我来,只是为了复仇!”红剑闭上眼睛说道。
流云,也就是无乐,离开后,又折回来为红剑,应该说是若风,为若风带来了满满一壶的茶水,才放心离去。
这里要先提一下李若风为什么会变成红剑。
李若风在被贬为庶民之后,一心想要复仇,只因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便与无乐想了一个办法来掩人耳目。他从民间学到一种做人皮面具的方法,便为自己与无乐各自做了一张人皮,贴在脸上,这样大家就认不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了。于是,他们趁机从监视者的眼皮底下逃脱。
后来,他与无乐听到末香做了皇后,他以为末香这样害他,是为了自己当皇后,痛苦之余,正逢上一年一度的比武殿试,他便与无乐相约一同去比武,筹划着入宫后进行复仇大计。
于是,他们真的去了,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们来。比赛结果是,无乐得了第一名,而若风得了第二名。双双都得以入宫。
他们不敢摘下面皮,便一直在假面皮下生活着。
可是,当见到末香那一刻,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伤。
他咬着牙,低着头,不去看末香一眼,尽量保持着镇定,以至于原本就给人冰冷印象的他更加显得疏离和冰冷了。
而今日与末香这样近距离的相见,他本是怀着仇恨的心情去面对她,可是当目光与她相触的一刹那,他竟然有种想搂住她亲吻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