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乍暖回寒。两族交界的落云山脉深处。但见白雪盖着青山,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其中有一山峰,尤为险峻,名为【邪剑峰】,相传为上古魔君剑身所化。此峰之上,蛮荒野兽居多,在那深处更是有战力极强的高阶魔兽镇守。也因此,数百年来,这一带鲜有人敢于踏足。
唯独在那山脚存有一座名为岐伯村的山村,这村子不过二十几户人家,不知从哪一辈便是定居于此,多少年来,倒是少有猛兽滋扰,生生不息,延传至今。
只是此刻,这一座山村却是尸首满地,血流成溪!
春雨倾洒,有阵阵寒意。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雨衣人立于村中,他们身披黑色雨衣单膝跪地,一个个冷峻的面容,给这昏暗雨幕中平添了一鼓肃杀之气!
立于前首的,却是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生装扮,手撑油布大伞,一对清明双目,正平静的眺望着那远处山林。
此情此景与那身后情形真可谓格格不入。
“啾啾。”
一头身形巨大高过人头的三尾白狐,忽然走进了中年男子,极为亲密的低下头来蹭了蹭那书生的后背。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书生身后传来。
“先生!”
那书生转过身来,见到那六手空空的三人,平静的眼神之中忽然是闪过了一丝冷光!
“人呢?”轻轻的话语中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无能,请先生责罚!”三位遇一人中间的那位几分颤栗的道!
“你,的确无能,但不该罚。”书生说着,忽然是虚伸出了手掌。
几滴掉落的雨珠在半空诡异骤停,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托住。而后书生五指轻动,旋即,那几滴雨珠便是以极速射穿了雨衣人的脑袋!
雨衣人甚至没有机会喊叫,便已然倒在了一边。头颅上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流入了山体。而那几滴雨水,夹杂着一丝鲜红,此刻却是再度飘回。
“一个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的老妖怪而已,你们却要让她从眼皮底下逃走么?”书生的语气听不出情感。
跪在旁边的另外两人,几乎是面色惨白的等待着死亡。便是在这时候,他们却是看到了那几滴雨珠,忽然落地。以为逃过一劫的两人,心下暗自庆幸,然而下一刻,在他们的眼前却是闪过了冰冷的利爪……
两颗头颅悄然滚落……
三尾白狐慢步过去,一口一个将之啃食。
其余雨衣眼见如此,个个暗出冷汗。
“去找,找不到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见我,想着逃命便好,当然,那也得能逃掉才算本事。”
“属下不敢!”
“属下不敢!”
……
闻言,众雨衣人尽皆胆寒,下一刻便是四散而去!
于此同时,邪剑峰山腰之上的某处山洞之中,一个浑身隐藏在长袍中的佝偻身影,只有黑色突出的鼻子露在外面,正兀自气喘。在她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少年。但见他一身粗布衣衫
“孩子…你…叫什么…名…”她似累的不轻,竟是连一句整话都是难以说清。
“岐无邪。”少年道。
“岐无邪,好孩子,你救了我,可是,你的族人,却受我牵连而死……”说到此处,那长袍身影竟是一时无言。
“父亲说,医祖后人,救死扶伤为首要。若是为治病救人而死,也当是死得其所。”自称岐无邪的少年,语气稚嫩,言语间那一份笃信的决然,却是没有半分掺假。唯独他双眸子却是隐隐颤抖,似有泪水,却兀自强撑着没有流出。
“好孩子,你很懂事。我有一个外孙儿,是我一手带大,他也跟你一样懂事。若是没死,如今该有十七岁了。”长袍身影忽然唏嘘了一句。
岐无邪偷偷擦去眼泪,望向她。
“孩子,你怕吗?”长袍身影问道。
岐无邪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长袍身影忽然长叹一声,道:“医祖岐伯的后人,你与你的族人本该在此处安然度日,是我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我已经亏欠你们太多,如今,便是死,也万不能偿还,只求你能够逃出升天,为你们一族留下血脉。为此,婆婆,甘愿一死。”
说着,长袍身影便是缓步上前,伸出他干枯黢黑的右手,但见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那右掌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根黑色木棍。木棍三尺长短,乍一看去,只见表面坑洼,平淡无奇。倘若细细观察,便是能够发现其上刻满了极为细小的字符。
“孩子,这东西乃是我族圣物,山下那些人一路追杀我便是为了它。如今我把他送给你,你要好生保管,切记不可于人前展露。待得日后若有机缘,你自然便能参透其中奥妙,受用无穷。”长袍身影语毕,但见木棍又凭空消失,而后,她将一枚黑戒从指间取下,又拔几根头发编做细绳,将那黑戒系在了岐无邪的脖子上。
“乖孩子,待我出去后,你且在此多呆半日待得那些杀手离去,你再行出去。知道么?”长袍身影干枯黢黑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顶。
岐无邪木讷点头,见长袍身影迈步向洞口外走去,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婆婆。”
长袍身影顿住,转过身来。
“婆婆,你的外孙,他叫什么名字?”
******
东方人族,天都城东部,某片山林之中,忽现黑烟飘上天空。不多时但见一只火焰兽腾空而起!
……
冰窟之中,吞天犼口中叼着一只浑身焦黑的死羊,快速从天而降。将死羊放在地上。它显是并不着急啃食,却是再度腾空,飞向一旁的阴阳鼎。此时此刻,鼎中寂静无声,白气缭绕间,一对巨大的骨翅收缩着,随着鼎中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悠长的呼吸,而极富节奏的微微伸展与回缩。
“小火,你回来了。”血人忽然说话。
闻言,那吞天兽半空跳跃,口中呜呜有声,竟似是在回应一般。此间,但见那血肉模糊的身躯,慢慢站起,从阴阳鼎中一跃而下,露出一只完好,另一只却是没了皮肤的双脚!霎时间,血液碎肉便是落了一地,那景象实在令人恶心而恐惧。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个活人!
血人翻下阴阳鼎后,走到那一具死羊跟前,透着白骨的双手伸出去,直接是撕下了一只羊腿来,然后大口吞噬,茹毛饮血,那模样,竟是如同山间野兽一般无二,毫无顾忌!待得将一整只羊肉啃食殆尽,血人还极为耐心的将剩下的骨头,悉数扔进了阴阳鼎中。而后,他身子微潜,一个纵身便是翻回了鼎中。
“呜——”吞天犼低吼了一声。
“怎么了?”血人道。
“呜,呜。”吞天犼四肢舞蹈,一番难以明辨的动作。
“是吗,已经春天了么……”
血人喃喃自语间,一对血瞳慢慢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