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餐厅,顾名思义就能知道,绝对是个环境清幽,品味高雅的地方。滨江路这间花园餐厅是林素月开的第一家店,地皮的所有权却是我爹妈的。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滨江路这一代简直是荒无人烟,但环境很是优美,依山傍水。我爹妈当时有点儿闲钱,就打算在这附近置块地皮建套房子养老。经办这事儿的领导说,要买就买一座山,一小块儿的不好搞。然后我妈很大气的鼓动我爹买了一座山回来。此后的二十年里,我爹妈愣是把这座荒山改造成了一座遍植果木花树、鸟语花香的美山。
最近几年Y市加快城市开发速度,滨江路的地皮迅速走红,周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新商业住宅区。附近的居民和业主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在山脚下转悠转悠,蹭点新鲜空气。当然,也有很多人眼红我家这座山,甚至一度传闻ZF将强制收回这座山用作商业开发,搞得附近的居民曾联名向市ZF建议保留这一片“城市绿洲”。最终,市ZF出面澄清绝没有收回开发的意向,也与我的爹妈达成协议,将东面靠近滨江路的林地改为开放式绿地,为附近的居民提供绿化服务。附近的居民为此还特地给这座山命了名,叫“城市绿洲——花果山”。商业触觉敏感的林素月从中看出了巨大的商机,便主动找到我爹妈说自己想租一块我家的公共山地开饭馆儿。当时正好我大哥大嫂生了宝宝,请爹妈过去照顾,我爹妈就同意租了一块山地给她,条件是不得破坏山里的生态环境,还要请人四季维护公共绿地的植被和环境。这间餐馆的所有物业设施全是我爹妈一手包办出来的,林素月只有租赁使用权,没有物业产权。
林素月的婚礼在花园餐厅举行,采用的是开放的自助形式,婚宴开始前只提供给宾客酒水、饮料和水果。宾客们凭请柬从花门进入会场,男士在衣襟上别一朵紫罗兰小花束,女士则戴上色彩丰富的花环。
看到这种情况我侧头打量了苏骏辰一眼,谁知他正好也回过头来打量我,我把车钥匙递给他,“如果你的行李箱里有合适的衣服,就去车里换吧。”
“那你呢?”
“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得另外想办法。”
苏骏辰接了钥匙去换衣服,我和欧阳旭则将请帖递给旁边的服务人员,验过请帖,欧阳旭已经顺利的进去了,而我被一个美丽的礼仪小姐带到了林素月的办公室里。
她对我说:“林总吩咐说看到萧然小姐的请柬就请萧小姐到办公室更换礼服,十分钟后会有化妆师过来为您化妆造型。”
真不愧是做了老板的人,连这种事都设想到了。换上林素月为我准备的礼服,紫色的抹胸式长裙,刚好遮住脚背,淡金色的高跟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镜中的我纤细高挑,胸前双峰坚挺高耸、沟壑深陷,柳腰翘臀令人血脉贲张。因为一直知道自己的三围是东方人中稀少的魔鬼比例,所以根本不穿显露三围的衣服,今天这样子打扮实在太招摇了。在办公室里四处搜寻了一番,发现衣橱里挂了一件黑色宽大的女士西装外套,赶紧拿出来穿上,将臀部以上全部遮住。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好过将一切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化妆师很快就来了,看架势是要着力将我打扮一番,我赶紧对她说:“那个,只要给我随便化个淡妆就好了,毕竟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你说是不是?”
化妆师笑着说:“萧小姐,找我化妆的顾客都要求我能把她们化多美就化多美。你是第一个叫我随便化化就好的。不过,你就是不化妆也很美,她们可不能跟你比。”
“她们不包括林素月吧!”
“我这是第一次为林总服务,她也是难得的美人。”
化妆师双手飞快的在我脸上涂抹着,我便闭上眼睛慢慢等待,二十分钟后,她满意地说:“萧小姐,化好了!”
我睁开眼睛,只见镜中人双眸顾盼流连处楚楚动人,双唇粉嫩轻启若含丹,冰肌玉骨,秋水为神。瀑布般的长发全部披散下来垂到腰际,前额的头发向后编织成一条细小的辫子,尾端上点缀了一颗水晶发饰,清纯中带点诱惑。“这,是我吗?”
“当然是你了!如果不是你要求淡妆,我可以把你化得更美!”她一边说一边帮我把花环戴上。
难怪女人都爱化妆!“谢谢你,辛苦了!”我诚心诚意的对化妆师说。
林素月并没有安排我帮忙招待宾客,我也乐得清闲,在餐厅里面选了一处好风景依窗而立,我向来对酒精过敏,所以手里端着的酒杯里盛的是纯净水。
花园里已经来了许多宾客,或坐或站,或享受美酒,或欣赏园中景色,或三五成群结伴而聊,或形单只影独得安宁。
园中的杜鹃纷纷开放,紫的、粉的、白的、红的,一丛丛、一簇簇;桃花也开了,微风吹过,枝头飘落一阵花瓣雨。婚宴的空地上则摆满了白色、香槟色的玫瑰和香水百合。空气中弥漫着各色的花香,十分怡人。
11:50分,新娘的花车到了,只见新郎万宇环抱着新娘林素月来到婚宴现场。宾客们纷纷往那边围拢过去。新郎万宇是个高大且眉清目秀的男子,眼神清澈,脸上带着有些羞赧的微笑,穿着合身的经典的三件套白色燕尾服,黑色领结,左胸上别着一朵系着金色丝带的白玫瑰。
在礼仪人员的安排下,宾客们纷纷落坐,静待婚礼开始。双方的父母长辈坐在了第一排,欧阳旭和苏骏辰都被安排在了第二排,可见他俩在林素月的心里位置还是不低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朋友。我因为出去得晚,又刻意躲避人群,偷偷坐在了离舞台最远的地方。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新郎新娘从鲜花拱门那里开始缓缓走向前面的舞台。穿着纯白婚纱的林素月与身旁的新郎万宇十分的般配,犹如金童玉女般令人赏心悦目。
林素月结婚了!在经过长久地等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她信任的人。虽然我刚失婚,但我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完美爱情,离婚不过是一次错误的终结,并非全部。听台上的他们讲述相识相恋的过程,我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眶,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台上新郎亲吻新娘,台下一片尖叫声。
婚礼结束,婚宴正是开始。服务生们将准备好的食物整齐的排放在流理台上,宾客们自行取用。林素月在化妆师的陪同下去更换礼服,万宇则留在外面招呼亲朋好友。我感觉有些饿了,等流理台边上没有那么多人的时候慢慢走过去选了一些平时喜欢吃的食物。一个女生走到我背后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我感觉到自己左边一片湿漉漉的,她竟然将整杯红酒撒在我身上!黑色的外套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痕迹,可是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酒精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呼吸也很难受。
我蹙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先把黑西装脱下来。看看周围关注着这边的人群,我忍住难受准备去林素月的办公室把衣服换下来。那女生却一只手慌乱的抓住我的左手,一只手拿着纸巾给我擦拭,嘴里拼命说:“对不起!对不起……”不知怎的,她又突然整个人向我扑了过来,耳边充斥着她的尖叫声。我心里不禁偷偷问候她家祖宗,看到她在空中毫无意识飞舞的双手,我微微侧过身去,避免被她误伤到脸上,结果她一只手抓到我的外套衣领,导致我整个人基本毫无形象可言的摔倒了地上,左边肩胛骨以上一片luo露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真TMD疼!右手肘先着地卸去了部分力,摔得不算重,可是右手肯定磨破了,破皮的地方擦着衣服生疼生疼的。我挣扎着先从地上坐起来,用一只左手慢慢把被她扯下来的衣服穿好。正在努力试着站起来的时候,那女生又一把扯住了我的裙摆,害得我再次跌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一脸无辜歉意的女生,心中已是怒不可遏,我小声的、语气冰冷地对她说:“姑娘,我没勾引你爸、你哥、你弟,还有你男朋友,我没破坏你妈、你大嫂、你弟妹,还有你的幸福!你这个扫把星能不能放过我,离我有多远就多远!”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女生不知是被她自己吓傻了,还是被我的话吓傻了,含着两包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怯懦地说。
可谁来可怜可怜我这无辜的人呢?我一时无语。
不远处的宾客终于发现我俩似乎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有人朝这边走来。我急忙说:“麻烦你们先把这个女孩子扶起来,到里面去看看有没有摔伤!谢谢,谢谢啊!”
待到女生离开,我左手用力撑地准备起身,忽然全身一轻,被人整个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伴随着身体的温度散发出来,很好闻。
“手受伤了就别乱动!”
呃,有点儿耳熟的声音。我抬头看清抱我的人——苏骏辰,“你怎么知道我手受伤了?”我好奇地问。
他微微抿着嘴,似乎对我这个问题很是不以为然。见他这个样子,我忽然对他露齿一笑,见牙不见眼:“苏先生,麻烦你送我到餐厅里面去好吗?那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他呼吸一滞,失神片刻。“嗯!”紧着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就这样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我抱近了林素月的办公室,安置在沙发上坐着。
有服务员提着急救箱跟了进来。苏骏辰接过急救箱,然后帮我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右手大约是血液把皮肤和衣袖粘在一起,脱下来颇费了一番功夫,还疼得我龇牙咧嘴不顾形象地做鬼脸。
整个下手臂的外侧和手肘都擦伤了,严重的地方整块表皮都磨掉了,印衬着那些完好白皙如凝脂的皮肤,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啊。
苏骏辰蹲在我面前,微微皱起了两道俊朗的眉毛,帮我细细的清洗伤口,轻轻地抹上药膏。“这几天要小心一点儿,别让伤口沾到水。”他一边裹纱布一边轻声交代。
“你是医生?”看他那细致的模样真挺像的。
“不是。”他回答:“学过一点儿急救和外伤处理。”
“哦!谢谢你,苏先生。”我微笑着再次感谢。
他慢慢站起来,我发现他身上穿着紫色的真丝衬衣和黑色的西装外套,衬衣的颜色、质地和我的礼服何其类似。我和他在一天之中穿了两套堪称情侣装的衣服?是不是巧合得吓人?
“萧小姐,听说你摔伤了,你还好吧?”欧阳旭从外面进来,语带关怀。
我闻言,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苏骏辰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我肩上,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只是擦破了皮而已。谢谢你,欧阳先生。”我转过头对欧阳旭微笑着淡淡地说。
“没事就好!不过你是女生,还是要小心伤口,留了疤就不好看了。”他继续说。
“嗯,我会注意的。真的谢谢你!”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而不是客套。
“萧然,我们出去吧!不然呆会儿说不定一大堆人跑进来看你。”苏骏辰的口气了暗含了几分调侃之意。他肯定是听出来了。
苏骏辰绅士的曲起右手臂,我站起来将左手挽进他的手臂里,肩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