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
巫长站立在高台之上,笑道:“当年我游历中原,不过是想看看中原的风土人情,并无意卷入门派纷争之中,不料凑巧结识了青阳道长,一番详谈后,他竟邀请我前去盗取玉水门的宝物。嘿嘿,一个弟子竟请外人去盗取本门的宝物,真是匪夷所思,那会我根本就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差点就振袖离开了。”
陈元岱喃喃说道:“师叔定然是有苦衷,对不对?”
“苦衷?的确是苦衷,”巫长冷言说道,“那时南田山脚范阳镇正弥散瘟疫,其疫病之重,可谓是十室九空,就连横卧街头的死尸也无人理会,正是哀鸿遍野,惨绝人寰!陈小子,你且回想一下,那会你们玉水门的人在做些什么?”
陈元岱回想起八年前的事,说:“这事我是知道的,但掌门那会已派人下山施药治病,听说很快便制止了疫情,如何会有哀鸿遍野的惨况?”
但话一出口,陈元岱似乎觉察到其中的异处,脸色突然变色,惊道:“难道?”
巫长说道:“那时候贵派掌门平阳子只说已经派人下山,却严禁其他人擅离本派,可是如此?”
陈元岱一时默然无语。
“哼!然而事实却是贵派掌门只顾本门安危,罔顾无辜百姓的性命,对瘟疫蔓延一事置之不理,任由生灵涂炭!一昧粉饰太平,坐享百姓的供奉!哼,端的是一个炼药修道,悬壶济世的好门派!”
陈元岱说道:“不!并非如此,师父他不会这样做的。”
云生一直在旁察言观色,此时对陈元岱说道:“真相未明,这人诡计多端,阴险难测,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巫长站立在原地,脸笑皮不笑,说:“若非青阳道长请我前去盗取焚仙炉,炼制解药,现在的范阳镇恐怕已是一个死镇,就在仙气渺渺的南天山下出现一大片凶地!此事尽管去问这位青阳道长。”
青阳道长自刚才起便一直在闭目养神,此刻睁开眼便见陈元岱充满疑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便急声叱道:“巫长,为解山下百姓之忧,我的确与你同谋盗取焚仙炉,但你万万不该将其他歪门邪道之人带上山来,不但毁典灭籍,还屠戮我派弟子!”
陈元岱如何能忘记当年的惨事,突然间数百个邪道之人冲上山来,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抢夺宝物典籍,双方一番力敌后,各自伤亡都不少。陈元岱眼看着师兄弟一个个倒下,心中更是悲痛万分,只是那时修为浅薄,失手殒命之际幸好师兄洺越出手,才存活下来。而掌门平阳子也因强行发动护派法阵而受伤,至今尚未痊愈。
自此玉水门大伤元气,只能养精蓄锐,就连门派至宝焚仙炉也未能及时派人前去追寻。
“我派弟子一向以来专司炼药,对法术一道并不擅长,如何能够抵挡那些邪道之人?!可怜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我有何面目面对师兄,面对那些受伤殒命的弟子!”
青阳子痛心疾首,以头抢地,潸然落泪。
原来,这便是答案,是陈元岱多年来追寻的真相。
陈元岱扶起青阳子,说:“事已至此,悔亦是无用,师叔何必如此,罪魁祸首并不在您。”
“是啊,青阳道长,罪魁祸首并不是你,你也不必这么悲痛,你要想想,当年要不是你盗取焚仙炉,制得解药,死的人恐怕更多,不是吗?况且,青阳道长,你若是这么后悔,想要赎罪的话,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巫长黑影一晃,一道血淋淋的利爪便向青阳子的心窝抓了过去。
但云生一直在旁,对巫长的意向了然在胸,这会哪能让巫长得手,移形换影之际,手举桃木灵剑,生出一道金光屏障硬,挡在青阳子身前。
巫长瞬时收回利爪,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微微笑道:“好小子,挺不赖,身中我的追魂蛊,居然还能有这么快的身手,不错,假如勤加修炼,日后必成所成。不然你就拜在我的门下,三年即可练至结丹境界,五年后元婴境界亦不在话下,你我师徒待日共同飞升成仙,如何?”
云生右手轻挥,剑气顿生,桃木灵剑便回到了背上,沉声说道:“巫长,你久困法阵,修为定然大损,你又何必大费口舌,拖延时间?”
陈元岱听言说道:“对,诛心阵发动已有八年之久,你如今的修为恐怕不足原有的三成,你一再说话引我注意,真是阴险。不过这里前无路,后无道,你又如何能逃?今日我就要为昔日的师兄弟报仇雪恨!”
陈元岱祭出“泼墨”,凝聚灵力,就要马上动手。
“且慢!”
青阳子突然出声喊道。
陈元岱惊讶地转过身去,满脸疑虑:“师叔,事到如今,您还要袒护这个作恶多端的邪道之人?”
青阳子摇头道:“我若要袒护他,还哪会发动‘诛心阵’将他禁锢。现在我不过是还有一事未明,想要问个清楚。”
青阳子双眼直视巫长,叱问道:“当年范阳镇的瘟疫,可与你有关?!”
“哈……哈哈……”
巫长大笑,身周黑气萦绕,而笑声长鸣,回荡在洞穴里,似有许多鬼魅附和讥笑。
“这便是你把我骗进来的原因?哈哈。”
“快回答!休要弄些声东击西的伎俩,我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陈元岱咬牙切齿道。
云生劝道:“元岱勿急,你这样心神紊乱,反而中了他的诡计。”
陈元岱听言点点头,平复心情。
巫长说道:“青阳道长,你心中大概已有答案,何必来问我?当年我的确是欺瞒了你,但你又将我骗到这个不见日月的洞穴,整整禁锢八年之久。我们两人之间也算是恩怨两断了吧?今日你们人多势众,而我势孤力弱,要打要杀,悉随尊便,我身为南疆巫长,地位尊崇,倒也不屑与你们有太多的纠缠!”
“唉,看来我是失察在先,一步错,步步皆错,我本想与你在诛心阵里同归于尽,但最终还是阴差阳错,功亏一篑,这样的结果,如何能说是恩怨两段!”
青阳子满脸不甘。
“哦,你待如何?”巫长惊道。
青阳子说道:“你我两人大斗一场,如何?”
巫长双眉抖动,喜道:“单打独斗?这两个小子……”
陈元岱急声说道:“师叔,不要中了激将计,和这种人不必讲什么道义,我们与他更是有新仇旧恨,我们三人一拥而上将他诛杀,不但报了昔日门派之仇,还为天下苍生除去了一孽障!”
巫长冷笑道:“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陈少侠端的是一个正义侠士,居然把杀戮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依我说,中原修仙门派不外乎都是一些衣冠禽兽,嘴上说是斩妖除魔,不也是恃强凌弱,干着一些窃取其他生灵修为的阴狠之事?不过比我们多了一些光鲜理由罢了。”
“你!含血喷人,现在哪容你这个邪魔外道胡言乱语。”陈元岱指着巫长大骂道。
青阳子轻声说道:“元岱,你和云少侠且退下,他虽说修为大损,也毕竟已是元婴巅峰期,真逼到绝境,也不知还有会什么狠毒招数。和他单打独斗,这也算是我小小的一个私念,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希望留下遗憾。”
云生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前辈有此心愿,元岱何必阻拦,我们在一旁观看也好,这里并无退路,某人若是要使诈,倒也能应付过来。”
这话看来是相劝,但更像是警告,巫长听了也不过是哼哼冷笑,并不言语。
“好,我们袖手旁观,不插手。”
陈元岱说完便和云生退到了角落的边上。
这会受伤的虚亦才好不容易醒转过来,死里逃生之际,哪会想到一场浩大的斗法即将来临?
而在场五人,此时心中的想法更是各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