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
“对,牙仙。”
“牙仙不是童话里专收小孩子牙齿的精灵吗?”千代祀看了那瓶内部的生物一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童话?”无常冷笑,将脸凑近玻璃瓶几分道:“这玩意儿可是吃肉的,而且吃完就拉。”
“这东西的繁殖速度比蟑螂还快,得尽快灭掉,不然相当麻烦。”无常说到这里便走到了一旁的酒架,从中抽出一瓶红酒。用手指弹开瓶盖后闻了闻,嘀咕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再从柜子中取出四个高脚杯,分别倒半杯酒,一杯给自己其余的推送给三人。
凉斯沢单手拿起杯子摇了摇,在厨房灯光的照耀下,杯中鲜红的浆液与他猩红的瞳孔交相辉映。他将杯子拿近至鼻前,闻了闻,随后又放下。
无常看了凉斯沢一眼,笑了笑,自己先喝了一口酒。
......
就在四人谈话之时,列车长办公室中。
列车长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右手拿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7号车厢于今天日中午12:47发现一名乘客死亡,
死因为食物卡住喉咙导致窒息。同一时间,15号车厢全体乘客失踪。
“尽是些破事……”列车长叹了口气,将字条扔到桌上,死人这种棘手的事件若是处理不当会引来一系列问题,相当麻烦。任凭谁都不希望这种麻烦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列车长的思绪,他迅速把纸条收进了写字台的抽屉:“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金发男子,他快步走到了列车长对面的椅子上,从容地坐了下来:“先生好。”
那金发男子乍一看并不是华裔,但出口便是一句流利标准的中文。
“什么事?”列车长道。
“啊,是这样的。关于今天中午的那个死者……”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仅仅是瞬间的停顿,旁人并不会觉得奇怪,而他则趁着这一瞬间捕捉到了列车长表情细微的变化:“您应该听说了吧?”
列车长点了点头。
“有个女医生当场驱赶车厢内所有乘客,私自对尸体进行了研究。”金发男子笑道。
“谁给她的权利!”列车长顿时脾气大作,若真的查出对他不利的因素,这“渎职”的罪名恐怕自己是背定了,到时候的结果铁定会比想象中的更遭。
金发男子看见列车长此时的模样,笑了起来:“确实,她没有权利这么做,这点毋庸置疑。但,她的举动也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职,出于对其他乘客安危考虑,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全体乘客。”
“这不用你说,我会给乘客一个交代。”
“还有一件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金发男子正了正声色,“15号车厢的乘客全体失踪了,而且有目击者称‘发现了浓烈的血腥味和异常恐怖的画面’。”
一听这话,列车长突然冷笑了起来:“这你也信?”
金发男子笑容如故,“您之所以不相信恐怕是出于两个原因。1,您没有亲眼见证。2您没有想出能够让整整一节车厢人消失的办法。”
列车长的笑意渐渐收敛,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金发男子摇了摇头:“哎,中文里好像有这么三个词语‘无能,无知,无耻’是吧?”
列车长的额头隐约有青筋暴起,双目露出狠色。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忽然,金发男子将一个礼盒摆在了写字台上:“一点小心意,若刚才的话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包含。”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列车长思忖着金发男子的一系列举动,最终还是将视线拉回到了礼盒上。那是一个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素白礼盒。
虽然感觉很邪门,列车长的手还是搭在了盒盖上……
......
自那起5分钟后,列车长的死讯迅速传遍了整趟列车。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死因并没有被公布,更奇怪的是列他
的办公室被封锁了。因为这一件事,中午某男子窒息死亡的事件以及15号车厢的乘客集体失踪也借由广播公诸于众。恐惧如细菌爆发一般迅速蔓延整趟列车。
所有人都听到了广播,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列车厨房内的几人。
无常悠然自得地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才一杯酒的功夫,居然又死人了。”
煞白的灯光打在房内四人身上,硬木地板上的影子彼此窥视着。
“差不多该做些什么了。”无常站了起来,一边踱向门口一边道:“先把那东西解决了,然后去九号车厢。”
凉斯沢看了一眼女生,后者翻了个白眼,将玻璃瓶中的牙仙取了出来,随后放到了嘴里。那牙仙的尺寸比想象中的要小一些,刚好一口吞。甲壳破碎的声音接踵而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阵阵痛苦的哀嚎。一旁的千代祀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女生干吃牙仙的整个过程,后者在吃完后似乎还留露出些许“味道不错”的神情。
见识了这能力,千代祀不由心惊。
女生发现了表情诡异的千代祀,说:“你也要?”
“我选择死亡。”千代祀沉声道。
听这两人的对话,无常笑了,随后便带头走了出去。
与厨房相连的是一条不算长的走廊,此时的走廊里传来着四个人的脚步声。
“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凉斯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了无常的身边,用一种很低的音量问道。
“名字很重要吗?”无常反问道。
“当然重要。”凉斯沢瞥了他一眼。
“我叫熊吉。”
凉斯沢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用一种处事不惊的语气问道:“你打算怎么抓住那个人类?”
无常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些许意外:“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人类这么做的?”
“确实,无论怎么说,变种人杀人这种事情确实更合情合理也更容易被接受。”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但现实就是现实。这趟车总共混有8个变种人,现在已经死了2个,这两个可以直接排除,他们的底细我调查过,只是两个有能力没胆子的小偷而已。其余的6个人中,那个‘黑狗’的能力很强,但他绝不会贸然出手。我们四个里,你的能力最强嫌疑也最大,但你却是最不可能这么做的。”
“为什么?”无常问道。
凉斯沢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直觉?”闻言,无常笑了笑:“继续。”
“我和那位是搭档。”凉斯沢略微示意身后的女生,“我说过不滥杀人类。同时,她虽然绝不是什么善类,但终究不会干出出格的事情来……然后就是那位被你称为‘金木研’的千代祀了,虽然我总感觉这个家伙很可疑,但也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他。当然了,只是可能性很小罢了,并不能完全排除。”
“最后,也就是那位一直保持着‘与世无争态度’的那位了。以他的能力,确实可以做到完完全全地抹掉这趟车上的所有人……嫌疑也仅次于你,但他也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之所以选择‘隐藏’,目的就是想低调地搭车,仅此而已。”他的语气加重了,“但无论嫌疑有多大,上述全部人的犯罪概率加起来连50%都不到,那么剩余的可能性自然只有人类了。”
“真不愧是凉家的希望。”无常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话说你怎么知道他叫千代祀?”
凉斯沢冷冷地看了一眼无常:“这个暂且不提,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抓住那个人类?”
“嗯,问得好。”无常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没想好。”
自从无常说出三个字后,凉斯沢便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
话虽然不说了,但两人似乎仍在暗暗较劲。仅仅是几步之隔,两人气场摩擦碰撞所迸发出的浓烈火药味千代祀自然是不想闻见都难……
一行四人就在这种气氛中行走,可奇怪的是,这走廊的长度相当诡异,远远比看起来要长。都已经走了将近分钟了,仍然没有走到尽头。
给人一种,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步行中,四周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一群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但仔细一听,什么都没有。四下十分安静,安静地诡异。
千代祀不安地扫视着四周,但仔细一看周遭并无任何异常:“这是怎么……”
就在下一秒,他才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了。也就是在这个瞬间,眼前的走廊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灰色。千代祀驻足原地,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变大,那原本目光可及的走廊尽头猛地向后退去……
冷汗划过脸庞,发颤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名的恐惧渐渐侵蚀大脑。闭上了眼睛,这一举动似乎有些许帮助。用几秒钟时间平复紊乱的呼吸,千代祀决定继续向前走。
可就在迈出第一步时,一股直袭心脏的寒意扑面而来。几乎是在同时,一只手搭在了千代祀的左肩上。
“你好。”一个声音从千代祀背后传来,“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千代祀僵硬地点了点头。
“很好。”仔细一听,那个声音苍白无力,没有丝毫生色:“离那三个人远一点。否则你的名字将会出现在名单上。”
伴随着那声音的消失,肩部的压力也随之轻松。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复存在,怪异的感觉也踪迹全无。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已经恢复了正常,另外三人也在身边。
冷静下来的千代祀不禁开始思考刚才那个声音所传达的话。“那三个人”恐怕就是指身边这三个人吧。可为什么要离他们远点?还有,“名单”是什么东西?一连串的谜题浮现在大脑中,他异常的举止引来了无常的注意,后者盯着千代祀看了几秒,说:“你没事吧?”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