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广阳城下。
震天的杀声响彻夜空,并且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后依旧激昂。城内联军对着汉军四门营寨发起了全面的猛攻,自祝彪的将旗离开了广阳城之后,城里联军对外进攻的强度就一夜高过一夜。
这令盛腾芳、云峥等要‘脸面’的人甚感尴尬,同时心里头也发狠的招呼外冲的周军、中山军。
中山国的使臣早已抵达北平多ri,两国间也多次进行洽谈,言语交锋口枪舍剑,丁点不逊sè于战争的jing彩、激烈与惊险。但却并未能达成什么可以认可的意见。 ..
中山国强烈要求北汉送还太子左鼎及诸重臣军将,并释放近二十万被缴械或被俘虏的中山军士兵,还要放开广阳郡之围,以便令城里的联军全部离开。
为此他们可以供给大量的钱财与军需物资,并且留下伪王姬锟来,承诺未来遵守过往五百年间协定与既定关系,不在自决‘北上’增援北汉抗胡……
中山国为了令北汉感觉颜面好看,还会再抛出几个国内的重臣和家族来,以解世人舆论和北汉怨气!
这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用来换取十几二十万中山国最需要的士兵、将领。而至于姬锟,那从来都是小丑一个;什么不在自决‘北上’也是一句空话,中山国之前就可以撕毁北隅六国间五百年的同盟和默契,焉敢谁他们不会二度翻脸不认人? ..
抛出几个重臣和家族,ri后再补偿回去还不是一样么?他们可没说‘抛出’就斩尽杀绝。官职降下去升上来可都是左革赢的一句话。
中山国、唐王一方根本就没半点的诚意,否则藏身中山国使团中的唐王的人怎么半点面不漏?
你唐王要掩藏自己‘污点’可以,但也总要给亏者道一个歉吧?
头都不漏一下是何心底?
草草扰扰了这么多天,还是屁事没说成。广阳城下,两军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宁武谷里,祝彪该怎么进军就怎么进军;昌平塞下。汉军该怎么叫阵还怎么叫阵;俞州、曲州与中山交界,汉军、汉民还怎么对中山用强继续怎么用强。
实质意义上,两边的关系没有半点缓和!
…………
袁洪怒火充胸,两眼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一身便衣之敌,当下顾不得实力上的悬殊就冲了上去。大刀斜劈而下,速度、力量、jing准都达到了袁洪自身的巅峰。为了给贴身的四名亲兵报仇,他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
但是便衣人手中轻巧的软剑抖得笔直,只是轻轻一磕,侧身躲过,一步上前翻身剑势一引就直刺袁洪中胸。便衣人该是联军中护卫高级将领的高手。厮杀经验极其丰富。
袁洪一点都不敢小视软剑,看起来是软绵绵的,贯通了呢你后却是穿甲破铁,他四个亲兵中的两人就是直接被软剑直接一剑贯穿了心脏。于是大刀横摆,拦腰向便衣人砍去。鸭蛋粗细的刀杆有十足的把握在软剑刺到胸甲前搅开这一击。
便衣人飞快的变招,软剑不再刺下,而是顺着刀杆下滑,雪亮的剑锋映着阳光反shè出一圈耀眼的光晕。
袁洪也是从军多年的老人,临阵厮杀经验丰富。又是使惯了大刀,这种短兵入刀的情况都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当下就做出迅捷反应,左手握拳猛击,刀首下戳。右手一转,倒起刀杆来就打向便衣人。
手段运用的十分恰当,但他的实力与对手比起来逊sè太多了。在速度、力量和内力上逊sè太多了。见一招无功,那个人顺势进身。右肘猛抵袁洪胸腔。对倒打来的刀柄仅是斜侧了一下身子,用肩膀撞了回去。袁洪却是感觉着左胸一痛,身体好似被铁锤击打了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壁垒上。
落到地上后,胸口还在一阵闷痛,嗓子一甜张口突出一口血来。
身为领军之将,袁洪的的穿戴自然不同于寻常中下军官,武艺也明显高出常人一筹,那便衣人当然认定他就是汉军头领中的一员,那里肯这样放了去。大步跃起,身子轻易掠过丈许距离,赶到袁洪身前软剑噌噌的鸣响中直成一线,照胸口就疾速的刺下。
袁洪两手空空又刚受重创,无力抵挡,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那穿心一刀。却没料到,几支利箭弩矢先软剑一步赶到,“嗖嗖”的尖锐破空声让人绝对无法忽视。
再接着更让人惊异的是,翻身避开飞矢的便衣人才刚刚落到地上,第二次弩箭就飞shè而至。第三次,第四次……软剑剑影不得不似孔雀开屏一样炫在身前。可便衣人最终还是被弓弩破开了防御,shè向心口的一支箭矢偏离了目标后正命中其右侧胸口。
汉军营内聚集起来的一个又一个狙杀小组,二弓三弩,足以令一些措手不及之人陷入罗网。何况围攻此人的并不止一个小组,这个便衣人就是落网的高手之一,受伤之后的他飞身蹿去胸墙后,虽没了弓弩的攒shè却陷入了余十重甲步兵的围攻,至到死亡。
这只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
汉军虽然都是jing锐之士,可联军今夜发狠之中,其城内主力针对一门之汉军乃是具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他们在付出三千多伤亡之代价后,砸开辕门实是没有攻不进的道理。
没有了鹿角,没有了拒马,辕门大开,挡路的推车也被掀翻砍碎,面对着已经没有丝毫阻碍的大门,汉军凭什么不让联军冲进军营?
当初威县西门的第二战不也是如此。只不过汉军将先期那巨大的伤亡转嫁给了牛马,联军却是真真实实的承受了下来。
在白刃战开启之后,狙杀小组就活跃了起来。虽然黑夜人头攒动,敌我混杂难辨,弓弩的杀伤力陡然降低了不止一个水准。可也更具隐蔽xing了不是?
盛腾芳是南门主帅,他的悍勇毋庸置疑。把部队交给李宪指挥,盛腾芳带着身后的亲卫如一块巨大坚硬的礁石矗立在联军奔涌向前的汪洋洪流当中,任其激流回荡我自岿然不动。
一柄大斧上下翻飞,迎面冲来的联军兵将无不是命丧当场。没有指挥,没有口号,只有奋不顾身,以身作则,盛腾芳的厮杀在前很快就激励了本寨上下的七千余士兵殊死奋战。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重新站起的袁洪继续在高呼酣战,在第二批联军冲进辕门向军寨左右两侧延伸时,他已经派出了手中所有的兵力,剩下要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冲入敌军中。
汉人、中山人、周人,双方战士的尸体铺满了壁垒前的整片空地,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军寨所有的土壤。倒下的尸身都成了汉军阻挡联军继续增进的墙壁,堵住了狂风巨浪的冲击,退cháo后的军寨当然是遍地鲜血,及留下的数以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重伤者的呻吟、伤残者的哀鸣。
营盘依旧牢牢的掌控在汉军手中。祝彪在蔚州奋战,汉军在广阳城下也从没歇着过片刻。
沙井。
作为宁武谷封口中山军的一个预备地,城池内府库储存了足足上万担的军粮,足够三千中山军四五个月所需。再加上宁武谷口缴获和甘河口城的缴获,一万六七千石粮食,足够出谷汉军半年之所需。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千年不变的真道理,由此多粮草在握,汉军已经立于了进退自如之境。
所以,祝彪的作战计划就也要进行一些小的改动了。
他将直接领兵攻打大顺关,虽然肯定拿不下,却要切断昌平塞大顺关至太谷郡的通道。
而祝彪原本的打算则是尽可能的在蔚州制造恐慌,逼迫昌平塞大顺关一线的中山军不得不调兵遣将稳固后方。
虽然大致上的行军路线都一样,但改变了少许后的作战计划将远比先前的策定更具侵略xing和主动xing。
陇山,南按宁武谷余脉,北枕蔚州境内第一大山川确山,虽长不过二百里,却生生南北截断了昌平塞大顺关至蔚州平原的通道,地势自西北而向东南倾斜,势扁长,中心山、川、塬皆有,潍水也穿山而过,是以形成了蔚中地区两山夹一水,一水分两塬之地势。
朱携自宁武谷口大败后,引残兵退到了山中,跋山涉水回到沙井,却又是被一顿痛揍。两千兵最后只剩了五百余望东而窜逃,继续沿大山转进,由东再向北那就可以到陇南了,连甘河口都不去想了。
祝彪引四千兵出甘河口,攻占了陇山南端的九峰县。留数百兵驻守沙井、甘河口两地,一则作为后勤基地看护粮草,二则照顾伤兵。
这下汉军兵出宁武谷,军临陇山,风暴一样的消息自九峰县沦陷之后才飞速的席卷了整个蔚州大地。但蔚州地方的中山军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祝彪的名头给吓傻了,祝彪军都临到陇山南了,两ri内也只见得陇山中西北几县有什么大的反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