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慕容翠的遗嘱,青山派为她举行了火化仪式。
萧为剑的眼中,只有那一团火,其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山来了哪些人,有哪些人跟他打了招呼,他一概不记得。
慕容翠的墓碑,被安放在青山派最美的地方,萧为剑和她经常幽会的地方。
一月后,萧为剑决定在旁边再立一碑。
王铁匠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一头雾水,要一个空墓碑做什么?还要那么大?但王铁匠没问,照做了。
碑被安放到慕容翠的旁边。
萧为剑拔剑,一气呵成,在碑上刻了十二个大字:
“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只爱一人”。
萧为剑没有料到,这随意一刻,之后会成为青山派门人心中的圣碑。也是整个武林的圣碑。
从此,“千古第一情”,这五个字,在武林中专指萧为剑和慕容翠之间的爱。
慕容翠的仪式结束,萧为剑出现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悟剑堂旁边的巨石,一坐就是一整天。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对萧为剑而言,“如果没有了慕容翠生活会怎样”是一种未定义的模式,萧为剑压根不知道该如何过。
一日,萧为剑忽然想起了最后和慕容翠说过的一句话“我们还有半个神州没玩过,要不,我们现在就上路?”
这是萧为剑未和慕容翠完成的心愿。
现在,萧为剑决定完成它,只不过是一个人上路。
萧为剑已经决定了。
但萧为剑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剑,青山派的掌门,要走,总要有个交代。萧为剑是个负责的人,希望临走之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首先,是青山派派务的问题。
萧为剑决定,让二师兄韦一剑代行掌门之位。反正之前萧为剑的工作基本上是在山里闲逛,萧为剑觉得韦一剑一定能搞定这个岗位。韦一剑死活都不肯接受这个位置,只肯代理,说一定要等萧为剑回来。萧为剑无奈同意了。其实,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安排,大师兄和师爷,还是做好原来的事情即可。
萧为剑找到了完颜羊,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完颜羊提出请求,让他去鲸鱼派,找金小灵。萧为剑同意了。于是完颜羊之后的岁月,都是在鲸鱼派、金小灵的身边度过。
正当萧为剑觉得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收到了一封给慕容翠的信,是阿月的来信。萧为剑认认真真的回信,告知了阿月慕容翠的事情。
青山派的安排,已经妥当。
所有事情。
由于要长时间一个人旅行,萧为剑还要和爹娘打好招呼。
萧为剑先去清水庵拜访明月红。
“我希望一个人去四处旅行,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当然,我也希望找到新的人生目标。”萧为剑直言。
明月红没有阻止:“去吧。一个人,一生,可能总有一次孤独的旅行的吧。”
“谢谢娘,”萧为剑柔声道:“娘,你觉得,我这一生无后,您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明月红安慰:“我本是明月圣女,本就无后。而现在我有了你,亦无憾也。”
“那爹呢?”萧为剑追问。
明月红:“你爹?他嘛,就更不在乎了。”
萧为剑感觉很意外:“为什么呢?”
明月红想了想:“其实呢,你的亲生父亲是王啸天…”
萧为剑怔住。
“娘,你不会弄错吧?”
明月红:“哎呀,你个死崽子,女人,这种事情,怎么会弄错呢?”
萧为剑苦笑:“可惜爹还蒙在鼓里…”
明月红:“你错了。你爹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儿子。”
萧为剑怔住。
“娘,你有所不知,上次我从骰子岛回来,面见父亲的时候,他说有九成把我,我是他亲生的儿子。”
明月红:“面子这个东西,有时候还是很重要的。”
萧为剑:“……”
明月红:“虽然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一点点都不在乎。你爹常说,情感的传承,远远胜于血统的传承。所以,你和他相处的过程中,肯定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出来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唉,要是王啸天的胸怀,能有你爹的心胸一半开阔,就好啦!”
萧为剑有点头晕。王啸天、萧萧、爹…剪不断、理还乱。
“娘,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明月红:“你决定要一个人远行,去找你爹聊一次吧。”
“嗯,好的,娘。”
“来,儿子,抱抱。”
明月红抱着比自己大一圈的萧为剑,眼中已有泪花。
和明月红道别后,萧为剑去找了萧萧。
“慕容翠走了,我希望独自一人去完成我们未完成的旅行。”
萧萧没有反对:“嗯,可以独自磨砺一下。”
萧为剑:“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娶妻,这辈子,可能都要独自一人…”
萧萧:“强大的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萧为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爹再相见了。”
萧萧笑了:“心里有牵挂,已经足够了。去吧,追寻自己的感觉就好。”
本来以为很难的父母这一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这出乎萧为剑的预料。
回到青山,萧为剑本想立刻上路,但尚无剑、韦一剑苦劝。
“年底了,等过完年再走。”
萧为剑同意了。
在到年底的这一段时间,萧为剑一直默默的守在慕容翠的墓碑旁边,极少开口。
除夕。
萧为剑当青山派掌门之后的第八个除夕。
萧为剑三十岁了。
这个除夕,是萧为剑经历的最不热闹的一个除夕。
由于慕容翠的缘故,所有庆祝的环节取消,只保留祭祀的仪式。
年夜茶这个环节,也取消了,变成了年夜酒。
师爷也参与了进来,这是送别酒。
四人一言不发,只管喝酒。
韦一剑第二次喝酒,而且喝醉了,醉的很厉害。
尚无剑醉了。醉的很厉害。
师爷醉了。醉的很厉害。
萧为剑没醉。
他喝不醉。
萧为剑苦笑,为什么喝不醉呢?
以前一直觉得千杯不倒是个优势,现在萧为剑觉得这个特性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一醉解千愁,喝不醉,酒的意义对萧为剑而言就不存在了。
把喝醉的三人安顿好,萧为剑再次来到了悟剑堂旁边的巨石,俯瞰整个青山。
到处都是红灯笼。
萧为剑的青山。
那还是自己的青山吗?
现在还是。
可是,离去了之后呢?
还是不是?
那也是慕容翠的青山,现在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