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风打电话给江芹芹的时候,不早也不晚,刚刚过了那半小时的一半……
“芹芹小妹,昨天真是抱歉,玄墨昨天和我一起喝多了,他手机刚好丢了,我呢又喝多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我女朋友不懂事,昨晚就没有叫醒我,刚刚才告诉我你打电话过来了。”
童慕琪撇撇嘴,一堆怨言,忍不住扔了一个枕头过去——你才不懂事呢!你们全家都不懂事!而且,鬼扯个什么啊,昨天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根本一点酒气都没有!还有那什么芹芹小妹,没事干嘛叫那么亲密!
“真的是这样?”半信半疑。
言亦风眼疾手快地把即将要打到自己脸上的枕头抓住了,“不然还能是怎么样啊?要不叫我女朋友给我做个证人?”
“那就算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没事。”挂掉电话,继续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言亦风捏着枕头缓缓走向童慕琪……
童慕琪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火速躲回被子里去了……唔,她知道反正她今天上午是下不了床了。
而此刻江芹芹这边总算放下心来了,言亦风再加上习安的话她基本可以断定江玄墨应该没事了。她心想是自己太小心翼翼了。今天早上给江玄墨的其他朋友也打了个遍,因为当时注意力太集中,竟然没有发觉妈妈的接近,害的妈妈也和她一起担惊受怕的。当下她就跑出房间,边跑边喊道,“妈!”
江母此时正坐在客厅看着墙上的大钟,好像只要一过半小时她就会夺门而出。不是她太小题大做,而是往事就在眼前,容不得她放松警惕。
那是三年前,也是这样,打电话找不到他,当时没有在意,然后第二天就接到他们学校的电话。
她独自一人赶去医院,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个聪睿帅气令她骄傲的儿子昏迷在床上,毫无血色,脸上也添了不少伤痕。当时他的手术已经做了,也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的左手几乎废了,他左撇子啊,更何况他还是学画画的!那只手怎么可以有所损伤?而且还是这样严重的伤!
没人他是如何用三年的光景将自己的左手锻炼地如同正常人一样,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将自己的右手变成如今那出神入化的存在。
而她每当想起这些,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人剜了一刀,感觉心好像在滴血。
她的儿子……
听到江芹芹的呼唤,她才回过神,急切地问道:“他来电话了吗?”
江芹芹摇了摇头,看到母亲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赶忙补充道,“是言亦风打来的,他说阿墨昨天晚上是和他在一起,而阿墨的手机不小心丢了,他呢,又喝多了,你知道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手机经常关机的,所以现在才打过来。”
“就只是这样?”
“嗯。就算言亦风说谎,阿墨的那个同学也不太可能说谎,再说了,之前的那个电话也是我临时打过去的,哪可能串通啊。”
“没事就好。”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心中的惆怅也缓解很多,是她想太多了,太过草木皆兵了,“既然如此,就没事了,你给他的那个同学打一通电话,让她不用再继续找了,毕竟人家也有事情要忙,等小墨买了手机应该会给我们来个电话的。”
“好的。”说着江芹芹就又拨了一个电话给习安。
习安最先是去他们约好的饭店里看了一下,没有他的人影,之后就在学校附近找,走到一家文具店旁的时候看到有很多人围那儿。不知怎的,她心中那不详的预感再次浮涌起来。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接了,江芹芹在那边说“苏习安吗,我是江芹芹,你不用再继续找我弟弟了。真是抱歉,因为我弟以前出过一些事,所以我才会不放心……”
习安一边听着,一边拨开人群。
“之前都是我太紧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江芹芹还在电话里说着。
“你说什么?”习安突然开口了,只是,木讷地发问还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全然不似她。
江芹芹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已经没事了,你可以不用再找他了。”
可是习安却几乎拿不住电话,如果已经没事了,那么谁能告诉她眼前的人是谁?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伤?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眼前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面如灰土,黯然无色地靠在孙晓的怀里,他的额头上是豆大的汗水,剑眉紧锁,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双脚几乎站不住。
而最让她触目惊心的莫过于他左心房上的那一片不停地在盛开的鲜红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