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你派人去将李先生请来,我要与李先生谈论些事。”
“是,国公爷。”
李先生,名为时坚,本是江南人士,五年前考取进士功名后本该入朝为官,但因得罪了当时的宰相,确一直难候到缺。就这般本打算回乡做个教书先生的,却被贾代善请来为贾赦和贾政做先生,至今已是五年了。
这李先生教了几年,这贾赦虽是不着四六的,但是只是对这科举的四书五经不敢兴趣,但是对其他杂学尤其金石、古董、格物是个有兴趣的,也愿意钻研。之前他说与国公爷听,这国公爷也只说由他去,只多教导他些墨子之道,不要让贾赦有时间出去胡闹。就这,便被传出了贾赦爱胡闹、冥顽不灵的传言。然而这贾政早些年对科举之道还有些灵性,到后来却是愈来愈高傲自大,自认为是个有大才的,偏偏这国公爷又是常年不在家的,即是在家也多听着国公夫人夸赞贾政,难听进自己的言语,认为其个有前途的。后来李先生又被这国公夫人几次三番派人叮咛这贾家二爷是个有学识的,贾府内下人也多传贾家二爷多有才能,李先生也就只是尽心教导贾政,不说什么了。
谁知这国公爷此番归来确是召唤自己,难道是要询问自己贾二爷的功课?
‘若是国公爷还是如以往般夸赞贾二爷,自己就是提辞呈吧,不然到这贾二爷下场,岂不是要我来背这黑锅。若是国公爷要我说这真话,那我也为了贾国公当年伸出的援手,做回恶人,把这实际给说出来吧!’李先生到这书房前,是赶紧打好腹稿,做好了准备。
“国公爷大安,祝贺国公爷大胜归来。”
“李先生有礼了。”
“先生,此番请你过来,是我想了解了解我那二儿子的进度。平日里,我不常在家,倒是对犬子的学习有所忽略。今次,我想让我那二儿子回金陵考取童子试和秀才功名,不知李先生有何看法?”
“这二公子平日里做学问勤勤恳恳,想必童子试是没问题的。以二公子十三岁之龄考取童子试,倒也算是有才学的。”
贾代善是何人,怎么会听不出李先生说贾政学习是个只靠死记硬背的,何况这李先生只提童子试,绝口不提秀才,谁不知道这童子试是只考些记忆的题,而这秀才却要开始考时事了。不然这么多年,何其多的贫民学子止步秀才,就是因为他们没资本了解这朝廷事宜。然贾政出生在国公府,又从小名师教导,却连秀才都难考取,可见其资质。讽刺的是,这荣国府内还到处流传贾二爷有才名,看来也只是有名罢了。
代善本来对贾政还有所期待,看现在这样子,也只能让贾政去国子监交际些人脉,然后恩荫进入官场,看了要为这贾二爷好好筹划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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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默默的从荣国府的侧门驶出,只见驾车的是时常跟在贾代善身旁的一名亲卫。这马车上坐的便是贾代善和贾赦。
这代善对两个儿子考校的方式倒是大相庭径,对贾政是只关心他在书房的学习,想让他在年幼时多学习些傍身的本事;对贾赦则是更关注他的为人交友,并不看重他读书的技能,希望他能作为继承人替荣国府在京城交际往来。这般看来,贾代善倒是对两个儿子定位分明,也算是个开明的父亲。
“赦儿,你常在外游玩,这京城里有些什么地方值得带为父去走走看看啊?”贾代善以往是禁卫军统领,他哪能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格局,这分明是他在借机考察贾赦。
“爹,您要是想听堂会,咱们就去望风楼,那楼子里都是常驻的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时常有勋贵人家和朝廷官员去听,到了那是又舒服又好玩,还能结交些权贵人士。您要想买些文玩古董,咱们就去琉璃厂,那里店面的基本都是些好货色,就是出价贵点,那个古月轩、锦盛堂什么的都是京城有名的铺子,我和他们掌柜的都熟,偶尔有什么好货上了,那掌柜的都邀我和些个爱好文玩的风雅人一块赏玩。这琉璃厂外面的摊子就基本是靠眼力去赌了,爹我上回送你的摆件的原石就是这么来的。爹,我眼力不错吧。”这贾赦边给贾代善介绍还边自夸一下。他瞧着代善的眼色,好像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贾代善这老狐狸听贾赦这般介绍,倒觉得贾赦在外玩归玩,倒也玩出了些名堂来,不然这文人爱玩的东西,人家怎么会邀请他一起呢。其实贾代善还是低估了贾赦,这京城好文玩古董的圈子都知道,这贾家大爷虽年纪不大,但到底是国公府出来的,见多识广,这看古董的眼色那是一等一,大伙不能决定的,都乐意请他来掌掌眼,毕竟人是真有眼力,还能顺势结交国公府,何乐而不为呢!
“爹,要不咱先去天桥走走,那里都是些耍把式的,但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们是看着不起眼,但是人自有手段,这京城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知道。而且这天桥旁边就是一品居,里面的美食自是一绝,爹你久未回京城了,去那里喝茶吃酒倒是不错,里面还有个说书先生,是常常有办法收些个大宅门子里的事情,然后编着出了话本子讲出来,这朝上御史大人都喜欢去那收些消息好弹劾人,十有九准。儿子就爱叫上史家哥哥和其他朋友一块去听听。而且啊,我听说这左丞相在那一品居还有个固定的包间呢。”
“要是爹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也没问题,这北静王在京郊有个园子,里面奇花异草、珍禽走兽是应有尽有,北静王好客,那园子里是对大家都开放的,今儿个不是朝廷的休沐日,里面定是清净,去那里走走,小酌一杯,倒也能陶冶情操。就是儿子是个不通诗才,不然陪您赋诗一首,倒能学学那些文人雅士了。”
“看来赦儿你平时在外行走,倒是颇有心得。这认识的人应是不少吧。”
“呵呵,儿子心知肚明,大家都说儿子人傻钱多呗。”
“家里倒不缺你这点嚼用,能让你结交些人脉花的那些银钱倒是值得的。罢了,我久不在京城了,就先去那一品居听听这京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吧。”
说着,这马车就向天桥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