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江边上,已是人山人海,毕竟这里能看到重大的比武毕竟不多,据上一次杨曼华比武招亲,柳寒风等大侠友情客串都过了好几十年了,所以金陵的老百姓,特别是当年目睹过柳寒风风采的老人几乎全都来了,他们想看看玉人飘香和柳寒风相比又会如何,尽管柳寒风已不在了,但他们心里自有评判。
此刻,玉人飘香已站在圈定的比武场上,自半个时辰之前不行到此,她便这样面江而立,一句话也未曾说过,似乎早已进入临战前的最高状态,没有人敢打扰他。人们都暗地里说:“千万别进入她三尺以内,否则玉人圣剑会自动跳出来杀人。”有一个小孩很好奇地想冲进去,打算看看那把剑是否真的会跳出来杀人,不过被官府的人揪了出来,真正的内行却知道玉人飘香这样的高手身上绝不会有杀气的,不许别人随意打扰是刘伯温的命令,他希望玉人飘香能充分的休息,保证这是一场公平的比武。
而且他得到属下的消息,对比武现场的秩序格外担心,不仅吩咐丐帮和飞龙帮四周游弋,还命令水镜天带了五千士兵来为一场普通的比武在江边巡逻。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紧张,注意到西边方向鱼龙混杂,又令东方剑小心留意。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象海无涯这样的人就出现在他最担心的地方,只是他看到也不会认识,否则他会更紧张。
海无涯和他的五个女儿很早就来了,站在人群中,这位昔日的武林高手目光如矩,一眼就望到百米之外,目光定格在水含笑身上,然后对周围的属下道:“现在孟芸不要讲话,让我们猜一下,那个带蝴蝶结的黄衣姑娘必是水含笑水姑娘了,她旁边当然是韩大侠,那么谁是万孝先。”谁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所以不好表态,只七嘴八舌议论那个是方婉柔,哪个是楚琴心,哪个是李梦尹,都回避海无涯的问题,海无涯见无人回应,长叹一声,苦笑着对邢俊峰道:“其实我并没想过要对付这个人,就这样算了。”邢俊峰笑道:“是啊,小九那个人,已不必再为他背上什么包袱,报恩的方式有很多。”海无涯自己也这样说过,当下点点头,也就不再留意那个方向,只是在想:“柳雪松也应该来了啊。”正想着,就见烟尘滚滚,红光闪动,柳雪松的大红马已急速驰来,这才放下心来。
柳雪松一眼就看到碎梦的坐骑在人群西边拴马处,便停在附近,金陵分堂自有人来帮他牵马,提醒他赶紧去见海无涯,柳雪松跟五虎,方婉柔,乔思恩等招招手,一溜小跑来到海无涯身边,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昨天实在喝多了。”不经意间,忽然看见刘伯温身后,皇后,淑妃,德妃等都微服前来观看,菁菁自也伴随在淑妃身后,赶紧向她招手,菁菁却没有看见,也许是故意装没看见。海无涯等他目光收回来,这才道:“待会儿比武结束后,你介绍那些朋友给我认识。”柳雪松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一向低调,隐忍了这么多年的海无涯竟然会有交新朋友的想法,万一不小心泄露了他自己的身份,对谁都不好,当下不敢说话,海无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其实金陵分堂能一直发展壮大,还能掩饰得这么好,仅仅只是靠隐忍是不够的,太过神秘,反而惹人怀疑,而且这几天因为请了太多分堂的人来,金陵山庄成为众矢之的,好多江湖上的朋友也都跑来山庄大打秋风,这个庄主必然是要被更多人认识,所以我必须得给其他地方人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而要达到这些目的,你这些朋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他们人品端正,不会说什么闲话,偶尔提起,也能为我有所遮挡,这些都是保护自己的策略。”柳雪松点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说:“万一路兄在怎么办。”海无涯笑道:“孟芸在那个人碗里下了少许泻药,他今天来不了。”柳雪松哭笑不得,他想自己总算是还没有得罪孟芸,不然他就要天天拉肚子了,只好答应比武结束就为他安排见面,心中却想:那里四大美女,,还有兔妹妹,他才是想认识的吧,真是恬不知耻。走到方展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方展一脸苦笑,也表示很无奈。华辉忽然挤到柳雪松身边,拿出自己的折扇,递到他手中,悄悄说:“稍后让水姑娘给我签个名,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去。”不等对方答应,就退回到他姐夫身后。
忽然,海无涯五个女儿看见水含笑目光转过来,好像还冲着她们微笑,都兴奋的嘶声尖叫起来。
这时,这场比武的另一个人物提着铁枪出场了,立时引起一片轰动。
水益言也随即走到场中央,站在两人之间,轻咳一声,向着所有人一抱拳,道:“各位,比武现在就要开始,一请各位再退后一些,二请各位能冷静面对今天的结果。”元老会自然也知道这场比武已经有很多人参赌,今天有些异常状况他也看出来了,是以有些担心,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不出事,他就满意了,看见人群在士兵的指挥下退后了许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退出比武场。
场上的两人,都已进入忘我的境界,双方面对,只是点头一笑。
继而,布一丈长枪一抖,道了一声:“玉人姑娘,请。”玉人飘香抱剑一辑,亦道:“布大侠,请。”见对方竟摆出一副好像要防守的态势,凝神定气,就欲挥剑而出。
事前,布一丈得水益言密令,要求他主守,因为他总感觉玉人飘香水银泻地的进攻当中似乎有什么缺陷,一定要让她完全暴露出来。布一丈答应了,但他却未主动退守,甫一交手就连挑带刺,连砸带劈,攻得甚是凶猛,居然将玉人飘香逼得连退两步,引得群众连声叫好。沈白云叹道:“他毕竟是排名前五位的高手,攻一攻也能维护他的尊严。”
十招过后,玉人飘香用剑架开对自己腰部的一刺,开始反击,只是很普通的一招,便让布一丈连退三步,摆出了防守的架势。柳吟诗叹道:“这般退守是否不够高明,她若瞧出这是故意的,进攻中肯定会留有余地的。”她想就算玉人飘香如此进攻胜面也很大,元老会总想瞧出点破绽的念头未必能得逞。布夫人却笑道:“未必。”
原来对于用枪的高手来讲,枪是一种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很特殊的武器,犹如一字长蛇阵,攻其中,会遭两头反击,攻其左,会遭右路反击,反之亦然,布一丈的枪比普通的长枪要更长一些,只须掌握一些简单的步伐,便能做到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玉人飘香也看出这一点,虽没有怀疑元老会是要找自己的破绽,但留有余地,不敢贸然进攻,不过她毕竟是来挑战的,也自付一身绝学,再交手三招,便冒险进击,长剑一点,直取布一丈中路,这一式令周围的空气都发出热气,是呼呼生风,几乎用了七成的内力,布一丈似是不知厉害,举抢便挡,玉人圣剑刚一触及枪身,布一丈“啊”的闷叫一声,长枪颤栗,握住枪尾的左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两万观众一片哗然,相顾失色,水益言更是骇然,道:“排名第五的高手,就这样败了么。”元老会其他成员无不摇头。
谁也料不到,布一丈在这一瞬间,已完成了脚下步伐的转移,使得枪身虽受猛烈攻击,枪尾失去左手的控制,却借着玉人飘香的力量反撞向她的太阳穴,这竟是最简单,最有效,谁都能看明白的武学道理: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布一丈知道硬拼不是对手,用尽怪招
玉人飘香猛然遭到到中国以来第二次最强烈的反击(第一次是在开封与万孝先交手时),并不惊慌,身体后仰,避开了这猛烈的一击,哪料布一丈变撞为砸,枪尾直砸向玉人飘香面门,这一招竟暗合“力劈华山”等刀法,若真是击中,玉人飘香必受重创,非死即残,观众虽希望布一丈获胜,却并不希望出现伤人的结果,看得暗暗心惊。
玉人飘香对这样的变化,似乎胸有成竹,长枪越往下压,她的身体就越往后仰,眼看着后脑勺几乎就要触着地面了。有很多人都在想为什么玉人飘香不出脚踢开长枪,虽然枪尾在向她进攻,枪身却在她双脚的控制范围内。事后,海无涯笑对周围的属下道:“她吃了用力过猛的亏,现在步一丈能攻过去,全在玉人飘香的力量,如果玉人出脚踢开,他就能顺势收回,重新布置进攻,实为失策,因此她当然不会随意出脚,再给对方借力的机会。老布也是一时性起,竟敢在对方的范围内发力,枪头这边的防守却很差,等这顺势借力的一砸快到地面,也已经没什么力量了,那时玉人姑娘就要反击。”另一边水益言等高手也同时看出这一点,都对玉人飘香的忍耐力极为赞赏,连叹“佩服,佩服。”
当玉人飘香的后脑触及地面那一瞬间,玉人圣剑的剑鞘不知何时弹起,迅速将枪尾震开,然后玉人飘香顺势飞起,跳到枪身上,直取布一丈咽喉
观战者一片哗然,竟想不到布一丈这么快就吃了大亏,就要败了。
布一丈面露笑容,并不惊慌,忽然握住枪头这边的手向后一抽,竟将一把长枪变为两把短枪,右手短枪挡了对方已剑,左手短枪又再度砸向玉人飘香。
人群又再是一片哗然,谁都想不到布一丈的长枪可以做双枪使,也已经够令人惊讶了,这大概是布一丈有生以来第一次暴露自己的秘密。
玉人飘香也有些吃惊,不敢贸然进击,回剑挡住对方左手的攻势,疾退三步,震开对手右手的进攻,在布一丈将要发动进攻的瞬间,突然发出一剑,布一丈本来可以在出其不意的状况下,占得优势,但没想到对方快了一步。
就快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一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掌控了对手的心理,眼看就优势了,忽然瞬间又落了后手,就算是布一丈这样的高手,也多少会有点难以接受。
玉人飘香逼得对手退了一步后,速度是越来越快,大有用速度取胜之意,可是布一丈尽管落了后手,但有元老会的交代,倒也乐意退守,他的双枪,或是左攻右守,或是左守右攻,一时游刃有余,倒也不落下风,玉人飘香倒是奈何他不得。
在场两国观者见两人暂时还分不出胜负,都开始分别大吼助威。
刘伯温,海无涯,水益言都分别问身边的人:“日方那些来助威的人,你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吗。”但都没有准确的回答。
这时又是三招已过,玉人飘香忽然挺剑直取布一丈中路,布一丈顺手档来,没想到玉人飘香只是虚点一下,忽然借力飞身越过布一丈头顶,好像要跃到对方身后,布一丈自是举左手枪去刺,右手横枪护住头顶,没想到玉人飘香身体向左一拧,忽然拔出腰间剑鞘,拨开对方左手的攻击,用剑虚刺对方右边肩头,顺势就跃到了对手左面,趁对手防守身体****,忽然一剑刺到布一丈左耳下,布一丈绝对料不到她会用剑鞘,而且会利用轻功吸引自己的防守,知道败了,长叹一声,双枪合在一处,漫步走到水益言身边,低头轻轻说道:“输了,你骂我吧。”
水益言笑笑,道:“没什么,我知道你是要给年轻人机会。”布一丈很是无奈,叹道:“老了,反应慢那么点点。”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对手是如何在自己快要抢得先机时比他快了那么一下的。
柳雪松看到这样的结局,也有些失落,正在发呆,方展推了他一下,这才明白要把对面那些朋友介绍给海无涯认识,赶紧走出人群,向着楚梦影等走过去,刚走出两三步,忽然看见菁菁走到面前,心中一悦,笑问:“怎么了,宝贝姐姐要约我出去玩啊。”菁菁瞪了他一眼,继而道:“淑妃娘娘要你把玉人姑娘介绍给她认识。”柳雪松正不知所措,忽然发现那个不会说中国话的日本女孩缓缓走向玉人飘香,便道:“好吧,我这就去。”他想把这女孩介绍给玉人飘香认识,多少让她来照顾一下,至于介绍韩楚风楚梦影等人给海无涯认识,也不晚在一时,而且他从心里抵触这件事情。
当下便向着那女孩,向着玉人飘香走过去,
忽然,一声大喝响彻整个江边:“你们闪开,让开。”接着四周一片混乱,群众惊惶四顾,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四处奔散,然后就听好几个人失声叫道:“富田野川,千万不要。”接着,白光一闪,向着玉人飘香脑后袭来。柳雪松这才明白是富田六兄弟中的富田野川还是想不通,终于要痛下杀手,尽管几兄弟拼命拦阻,但还是被发疯一样的野川挣开,向着玉人飘香猛劈了一刀,柳雪松见玉人飘香的眼光似乎注意到了那女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来不及细想,扑了上去,摁住她肩头,准备替她挡上这致命的一击,同时也寄望富田野川不会随便杀人。
这时被惊呆的人们已看清袭向玉人飘香的是一把极宽厚的弯刀,威力之大,兼之使刀者内力深厚,恐玉人飘香也未必能有效防范。哪料,就在那刀快要触及柳雪松后脑时,玉人飘香左肘一撞,打在柳雪松小肚子上,柳雪松被硬生生地打倒在地,而那把刀非常令人惊讶地颤了颤,向下之势瞬间停了下来,但玉人飘香还是在对方的控制之内。
在使刀者身后,突然多了一把剑指在他的后颈,使剑者是赫然竟是那个十五六岁的扶桑少女,她眼眶中泪水盈盈,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柳雪松和玉人飘香同时转过头,只看了一眼,都同声惊叫:“姑娘(师妹)。”柳雪松又一怔,观者也明白过来,原来是玉人飘香的师妹来了。柳雪松想不到这女孩会是玉人飘香的师妹,两个家族正是血战之时,她竟独自前来中国,当然令他最想不到的却是玉人飘香宁愿自己受制,也不要别人来保护她。
玉人飘香这才发现被自己撞飞的人是柳雪松,赶紧说:“对不起,这是我师妹吉川小百合。”说完目光就转向小百合身后的男人。
水镜天和东方剑都率领手下士兵围了上来,东边东方剑训练的弓箭手是随时都准备好的,满弓待发,刘伯温令道:“快放下武器,否则弓箭手就不客气了。”那边海无涯看见这一切,心中很是不安:“这不是给山庄添麻烦吗。”
富田野川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器,他突然转过头,笑着用日语对小百合说了什么,小百合泪水突然就夺眶而出,手中的剑几乎就要失去掌控,富田野川眼疾手快,单臂架开她握剑的手,闪到她身后,用刀抵住她咽喉处,道:“玉人姑娘,你想要师妹活的话,就请自尽吧,不管怎么说,我大哥都是你杀死的,你二叔也快来了,我们无路可走,也活不了多久,你死我立刻剖腹。”玉人飘香见师妹伤心欲绝,他的兄弟们有的激动,有的不屑,有的无奈,暂时不想出手,问:“我师妹是怎么跟你认识的。”富田野川冷笑道:“我大哥可以认识你,我当然就可以认识你师妹。”
接着又道:“应该说,我大哥早已想通过你们的关系达到化解两个家族矛盾的目的,可是并没有得到多少人的认可,至于我则想通过你师妹得到你们家族的情报,可是你们的二师叔实在太厉害了,竟然从中发现了不对,在我们进攻时,早就做了三个月的准备。”玉人飘香怒极,道:“原来你欺骗我师妹的感情,她是那么单纯的女孩。”富田野川看着小师妹的后闹勺,一言不发。柳雪松肚子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乔思恩上来扶住他,问:“你怎么样啊。”柳雪松道:“没事。”乔思恩也就不管他,上前指责道:“放开这位姑娘,不然踢你的屁股。”富田野川怎么会被她吓到,瞪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极是吓人,乔思恩当即就被吓得躲到柳雪松身后,玉人飘香揶揄道:“你真有本事,专门吓唬小姑娘。”富田野川冷笑着,道:“你到底自不自杀,否则我就动手了。”玉人飘香冷笑道:“你是说我自杀后你就自杀,是这样吧,刚才就该先杀了我,而不是去控制我师妹逼我自杀。”富田野川黯然道:“你是大哥喜欢的女人,当然我不能亲自动手。”玉人飘香冷笑道:“这有何区别。”
两人斗着嘴,刘伯温下令道:“闲杂人等,一律走开,那位兄弟,放过这位姑娘,我也可以放你们走。”他说话自然算话,毕竟这只是江湖仇杀,只要不闹大,也就不关大明法律的事情。
可是,富田野川仍然红着眼睛和玉人飘香僵持。
这时,长白五虎老五宋离漫步走上前来,至两人身前五步开外停下,说:“其实这件事还没那么严重,你不一定要杀玉人姑娘,也没有必要自杀。”他一向低调,这时竟然主动展示口才,实在让人恻目。富田野川冷笑道:“闭嘴,你知道家仇不共戴天吗。”宋离看着自己的黄金左掌,长叹一声,道:“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看不开而已。“
富田野川斥道:“你可以走了。”宋离似乎并不以口才见长,摇摇头,只好转身而去。
富田野川目光瞬即转向玉人飘香,正要做最后通牒,忽然走出一段距离的宋离左手向后一挥,黄金左掌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急速飞向富田野川持刀的右手掌。
本来五虎离富田野川很近,但那时他十分紧张,又东张西望,若贸然动手,反而容易察觉,此刻富田野川以为他已经放弃,也就在瞬间放松了警惕,宋离便远在这非常难得的时机出手。
他个人的性格,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把握,必须得试一试。
富田野川不及防备,右手握着的刀瞬间即被黄金左掌拖走,人们这才明白宋离的黄金左掌可随意弹射,而且距离非常远,其实是个很可怕的机关,但让人敬佩的是,他竟在此刻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富田野川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没想到这时吉川小百合拔出自己的匕首塞到他手中,握住他手臂,重新让他的匕首抵住自己咽喉。
富田家的几兄弟都吃惊极了,包围上来的人也都呆住,比他们看见黄金左掌这样的秘密武器出现还要诧异,一时也无计,只好后退,玉人飘香哭笑不得,问:“小百合,你干什么啊。”吉川小百合哭起来:“不这样,他们会杀死他的。”玉人飘香很是无奈,心想也的确是如此。
柳雪松则在努力思索,到底怎样才能让富田野川就范,他觉得其他五兄弟似乎应该施加一点压力才是正道,但五兄弟现在也矛盾得很,心中都想:要是野川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不要活了。
海无涯则悄声询问属下和各分堂堂主,看有什么办法没有,但没人能提出合适的建议。
官方则严阵以待,说些:“弓箭手很容易紧张,你最好投降”之类的话。
就这样对峙了好长时间,邢俊峰对海无涯说:“属下去试一下。”海无涯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有个人已经冲了上去。
这个人就是兔妹妹乔思恩,她走到对方面前,摆摆手,说:“你这样很危险的,我能帮你的。”
富田野川瞪了她一眼,冷哼道:“我怎么危险了。”
乔思恩说:“你恐怕不知道大明朝的法律,人质如果要帮助绑架者,就形同帮凶,可以在合适的时候一同击毙,不信你问刘大人。”刘伯温哭笑不得,情知兔妹妹胡说八道,但也只能点头说道:“是的。”
富田野川脸色微变,玉人飘香当即翻译给小百合听。小百合却并不在意。
乔思恩说:“所以,我想跟你交换一下人质,就让我来代替这位姐姐好了。”
周围都是一片哗然,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是如此胆色过人。富田野川刚刚吃了黄金左掌的亏,现在又被一个小姑娘出了难题,一时不知所措,难免恼羞成怒,斥道:“走开,你是想趁机抢走人质吧,还想交换人质,告诉你,我不怕你们的那些法律,讲法律是吧,刚刚小百合是帮了我,但只是刚才,不代表之后,你们已经错过了‘合适的时候’,请问你们还是要对付她吗。”刘伯温一向善辩,只是那个“法律”本来就是虚构的,这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说:“好吧,只是请你不要太激动,这位姑娘好像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玉人飘香立时用日语把刚才的对答翻译给小百合听,然后问她身体如何,小百合身心俱疲,叹了一口气,说:“还好。”虽然用日语回答,但大家都看到她脸色苍白,身体轻微摇晃,已经难以支持,这是承受巨大心理压力之故。
乔思恩赶紧说,:“你看,你看,这位姑娘是支持不住了吧,赶紧用我做人质吧。”刘伯温见这里这么多大人,大侠,让一个小姑娘来解决这件事很是不妥,便道:“乔二姑娘不要捣乱,哪位拉开她。”黎红薇上来将她拉到一边。
柳雪松这时灵机一动,道:“这样吧,假如你肯放过这位姑娘,我保证说服玉人姑娘把你大哥的骨灰交还给你们。”他自己判断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需要一个下台阶。
富田野川眼睛一亮,似乎有接受这种提议的意思,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所谓的“说服”还不如玉人飘香现在就直接交还,便对玉人飘香说:“这样吧,你现在就把骨灰还来,我马上放过你师妹,我以富田家族高贵的血液和家族的荣誉起誓,今后富田家族与玉人家族交手时,绝不用玉人家族和玉人圣剑派的任何一个人做人质。”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交了骨灰,也还是不会放过玉人飘香的。
玉人飘香虽然很不情愿交出富田俊雄的骨灰盒,但面对师妹的生死,无奈地做出了抉择,她说:“你和我去一趟客栈吧。“富田野川道:“不,我就在这里等。”玉人飘香点点头,用日语向师妹交代了一下和野川的交易,又安抚了几句,转身离去。
乔思恩这时又沉不住气了,叫道:“喂,你可不可以把匕首放下来啊,万一不小心割到喉咙怎么办。”富田野川忍不住笑起来,道:“小姑娘,我放下刀来,你又能耍什么花样,她身上的死穴全在我控制下。”毕竟人质和他感情非浅,他也担心在万千人的面对下会搞得自己过分紧张,他就真的把小百合的匕首收起,然后挑衅般地看了一眼,乔思恩嘻嘻一笑,叫道:“喂,我叫乔思恩,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忽然手一扬,只见得白光一闪,袭向富天野川右肩。
野川本来比小百合高很多,右肩露出,但并不是十分在意有人会进攻,也没有真地按住她的死穴,双手都很自然地放在师妹的肩上,尽管如此,一般人都不会轻易出击,不过乔思恩就敢,野川冷笑一声,顺手一抓,就将一把飞刀刀柄握在手中,但他没想到,兔妹妹用的是变速飞刀竟被硬生生地让一把飞刀刀柄打中肩头,这把飞刀附带了强劲内力,直接冲击肩井穴。野川转瞬间身体一麻,瘫倒在地。小师妹一惊,竟然没有逃跑,抱住富田野川,失声叫着,似乎是在问他发生什么事。
乔思恩一击得中,自是十分高兴,冲上来拉走小百合,玉人飘香并未走远,此刻见情况有变,又飞奔回来,小百合扑在她身上大哭,富田家的另外几位兄弟见老三没事,也就无动于衷。
水镜天当即带领手下士兵上来捉拿富田野川,无论是铁燕门金陵分堂的弟子,还是各地分堂的堂主,包括柳雪松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在这时发生了,只见海无涯大步跑上去,抱拳对水镜天道:“水大人,在下是金陵山庄的庄主海无涯,这位富田野川先生是我们山庄的客人,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和玉人姑娘不过有点小误会,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还请能包涵一下。”水镜天也知道这个山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山庄的庄主,也不能不给面子,只能将目光转向刘伯温,刘伯温却看着玉人飘香,玉人飘香则看着小百合,小百合用日语说了几句,玉人飘香道:“算了吧,把他抓起来事情也解决不了。”水镜天在野川后肩上拍了一下,便离开了。
一旁柳雪松目瞪口呆,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也只是打算在非常低调的状况下,介绍几位朋友和他认识,断然没有想到海无涯这种几乎和外界隔绝多年的人物,此刻竟然敢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九大元老还有众多武林前辈,及金陵百姓面前,当然,可能这些人都没有见过他,他才敢如此大胆。海无涯见水镜天解了野川的穴道,便说:“别躺在地上了,走吧。”他的兄弟们都觉很没面子,再说也反对他这样做,竟没有一人来扶。野川揶愉道:“谁,是谁给我解的穴道,怎么我还是动不了。”全场一片哗然,都不相信水镜天竟然没能解穴,都很是好奇,好些人都走上来查看,水镜天虽然惭愧,并不过多解释,只是叫道:“算了,大家都不要乱动,乔姑娘内力刚柔并济,点穴手法奇特,只能她亲自来解穴。”乔思恩脸一红,很难为情,道:“人家不会解穴。”水镜天很是惊讶,也很是难堪,海无涯道:“乔姑娘可以用相当的内力在肩后拍一掌,大概就能解穴了。”乔思恩如法炮制,果然解了野川的穴道,野川一时羞愧难当,也不管小师妹如何呼喊,飞快地跑开了。乔思恩却很高兴,对母亲说:“娘,我学会解穴了。”黎红薇苦笑道:“以后可不要随便动刀子,很危险的,万一失手了可怎么办。”乔思恩很不高兴,道:‘瞳瞳姐都说可以用。“黎红薇无奈,便请玉人飘香和她师妹还有布一丈夫妇回家作客,至于其他朋友,三天后乔思恩生日宴会大家自会来作客。
这时海无涯笑着,朗声对柳雪松道:“柳教头,能不能介绍你的朋友认识呢。”柳雪松心里很不情愿,却又不能不照办,只得去和还没离开的楚梦影,四大美女,韩楚风,路不平,长白五虎等人商量,刚刚海无涯出头讲情,大家已经见过这位山庄的庄主,不好意思让柳雪松没面子,都欣然同意。
当下,海无涯在附近一家茶馆招待客人们,听他和老板交谈,才知这里早被包下,晚上还有别有风味的野味大餐宴客,也真亏海无涯想得出来,在茶馆里请客吃饭却是别有一番情调。
茶馆临江,风景极是雅致,天气也很凉爽,也并未如想象的那样暴雨倾盆,乌云已散去,晚出的夕阳如火一般映红了滚滚流动的长江水,让人心旷神怡。
主客都有很多人,陪同海无涯的有他的五个女儿,慕容婷,孟芸,冷艳冰等,大家骤然在这里发现慕容婷,都很惊异,楚梦影心直口快,赶紧问柳雪松:“这位,这位不是慕容姑娘吗,她不是你一直以为的未婚妻吗,怎么也在。”海无涯似乎是忘了慕容婷是寒风剑谱事件的直接责任人,没做什么准备,没有说话,柳雪松反应甚快,叹道:“慕容姑娘离开开封后,一直受人冷眼,好在庄主不介意她做错过事,收留了她,让她做了六位千金的剑术教头。”这大概是最好的解释,慕容婷立刻挤了一滴眼泪出来,作伤感状,海无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人谁能不犯错呢。”众人皆称是,方婉柔笑道:“大哥你也能做这么大个山庄的马术教头,说起来我都不相信。”方展道:“我这位兄弟的收入也应该拿一份给方姑娘,毕竟这门手艺是方姑娘传授。”其实大家也都猜测海无涯估计是看重了柳雪松的名气,并不是太在意他的马术好不好,柳雪松笑笑,告诉大家慕容婷其实已经有了未婚夫,请众人不要在把他和慕容婷扯在一块。楚梦影笑说:“那没关系,反正吟诗姐姐还会给你介绍的。”冯虎叫道:“是吗,那也要给我和五弟介绍一个。”楚梦影说:“好。”众皆笑。
海无涯似乎对水含笑特别感兴趣,笑问:“听说水姑娘到金陵以后,经常都会有人请吃饭。”他的表现极是周到,温文尔雅,谦虚有礼,水含笑点点头,道:“是啊。”海无涯拍拍额头,叹道:“那么老夫此举岂不是太落俗套。”水含笑焉然笑道:“不,人都是要要吃饭的,庄主也未免太客气了。”海无涯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改天老夫请各位到山庄里座一座,那里有很多人用尽千方百计都未必能得到的藏书,有走遍千山万水也不一定喝得到的好酒,有说尽千言万语也不能描绘其美丽的鲜花,如果各位下次也能移驾光临,那可是别人千辛万苦也请不到的哟。”除了柳雪松和方展,其他的人都忍不住为他的风趣大笑起来。
只听楚琴心道:“我舅舅在杭州等着我和二姐呢,他行医难得来中国一次。我想我们这两天就要离开金陵,恐是不能来打扰的。”海无涯道:“这没关系,老夫早做安排便是。”楚梦影倒是很给面子,说没到过金陵山庄,就不离开金陵。海无涯很是感谢,然后很隆重地介绍自己的五个女儿,海无涯说:“她们都是捡来的,我老婆走得早,有一个女儿也不需要我照顾,所以十几年来把她们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大家虽不解“有一个女儿也不需要我照顾”是什么意思,但连楚梦影这样口快的人都不方便问,也就“哦”了一声过去了,柳雪松心想:你也真会吹牛,这六个是你女儿吗。很是不以为然,这时大女儿说:“爹对我很好,有次我发烧,病得都快死了,大夫都说就算吃了药也未必有希望,他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照顾我,总算是醒过来了。”二女儿说:“爹常教我读书写字,以前我只认识一二三四,差点就画了押被人卖到青楼呢。”柳雪松暗付:吹吧,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紧接着,另几个女儿也开始说“爹“对她们如何如何好,说得天花乱坠,一个比一个精彩,人人感动得要掉泪。
柳雪松这才明白过来,心想:原来老家伙坏事做多了,老了想弄点好名声。果然,李梦伊道:“老先生一个人带着六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女孩,真不容易,每朝每代都以仁孝治天下,当今皇上也不例外,我会秉告皇上,让他对你的行为予以奖励,更望千千万万个家庭都能象贵庄这么和睦。”海无涯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这些个孩子也真是的,本来不想带她们来的,她们偏要来看看水姑娘”水含笑倒是很欣赏这六个女孩,她也从不令倾慕者,特别是女性太过失望,要写些字给她们。老板赶紧送上笔墨纸砚。水含笑提笔饱墨,挥毫疾书:“亭亭玉立五佳人,紫金山下沐春辉。亦父亦母恩情深,三世难报舔犊恩。”五个女孩都很是高兴,都说要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女儿又要求道:“我要听楚姑娘唱歌。”楚琴心以为这五个只喜欢水含笑,没想到还喜欢听自己唱歌,很是高兴,这段时间有人要听歌都以嗓子不好搪塞,现在心情好了,自是不会拒绝,当下唱了一首自己谱曲,南宋诗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无开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首词虽然写得苍凉,但琴心特别喜欢,只是用来卖弄歌喉,并无他意。歌声婉转悠扬,直入愁肠,让人泪下。
唱闭,五个女儿都是兴奋莫名,似乎还想再听,海无涯当然不会让她们当主角,让她们座到一边,又和韩楚风聊起来,他的身份是一庄之主,但没有武功,对外面的大侠却知之甚少,唯独只认识柳寒风,莫问秋,韩楚风,韩楚风笑笑,类似的恭维实在是听得很多,不以为异。接着海无涯又打趣起方婉柔来,他问五个女儿:“方姑娘是柳教头的师傅,你们说是不是把方姑娘也请去当马术教头啊。”四个女儿鼓掌,最小的一个却说:“不要,不要,马场本来就小,男人都跑来看方姑娘,天天都是那么多人,我们还怎么玩啊。”方婉柔这样爽直的人都害起臊来。海无涯笑道:“看样子方姑娘是请不得呀,哈哈。”
大家也都有限度地笑起来,因为毕竟不要让方婉柔太难堪。方婉柔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用来开玩笑的,立刻说:“庄主不请我,我也要来,最近买了一匹马,那个胡人说比大红马还好,早就听说贵庄有很多好马,一定要来讨教一二的。”海无涯连声道:“好,好,没问题。”
楚梦影这时道:“你应该请我妹妹去当音乐老师啊。”柳雪松心道:“干脆都清了做老师,那就麻烦了。”赶紧道:“这位孟芸,孟姑娘就是音乐老师,已经不用请了。”他事先也没和海无涯和孟芸商量,自己先给孟芸安排了个身份,海无涯也不揭穿,孟芸也不敢揭穿,楚梦影便请她也唱一段,孟芸只好推说嗓子不好。
这时,乔思恩忽然说道:“金陵山庄在什么地方啊,有空我一定找庄主去玩,庄主喜欢下棋还是看书。”柳雪松哭笑不得,心道:“你这还真是羊入虎口,于九花了那么大心思没干成的事,你这么容易就,唉。”海无涯连声表示欢迎,但说自己棋下的不如邢帮主,若要看书则可来找无涯居,借书商讨都是可以的,还算比较得体,柳雪松暗付:还是想办法不让她去。可知道她就住金陵,随时都可以去,觉得把她带去杭州,和大家一起看和玉人飘香的比武就好。
大家又闲聊了半个时辰,这才告别回家
回到山庄,柳雪松终于忍不住,问海无涯:“师叔,一路上,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海无涯笑笑,问:“有什么不妥。”柳雪松道:“你认识的这些人跟路不平很熟,万一他什么时候听到了你的声音,认出你来,怎么办,你再有那么多理由,也不应该这么高调,难不成你经常都派孟姑娘去下药。”他在江边没有胆子反对,现在都介绍朋友们跟他认识了,反而反对,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者,是他竟然敢反对海无涯。
海无涯仍然只是淡淡的一笑,道:“你担心得太多,我不出去认识这些人,就不会暴露身份,出去了,难道就一定会暴露自己,但现在已经这样了,而且效果还不错,金陵山庄虽然做了你所知道的很多保护措施,但在外人眼里,一直以来都太过神秘,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山庄的庄主就应该大大方方走出去的,多认识一些人,跟外面的社会融为一体,不然很容易被无端猜测,各地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比如冷堂主,我可不能落后。”
“你是看中了那几位姑娘吧。”柳雪松当然不敢说出来,这时越想越生气,存心报复,当即道:“海堂主,表面上你说得对,但别人都可以,唯独你却不可以太高调,所以你的荒唐行为我会向首领禀报,这几天你就呆在无涯居,哪儿都不要去,请五位姑娘监督。”说着,“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海无涯是目瞪口呆,其他各人竟有的失声笑起来,其他人也都是表情各异,妙趣横生,只有碎梦冷哼了一声。柳雪松走了没多远,又转回来,对老邢道:“邢副堂主,你在外是大刀帮帮主的身份,估计他们六兄弟会引来一些麻烦,如果官府来查问,你就说实际上是大刀帮请来的,有什么事你自己多担待一些。”邢俊峰看他这么认真,也很恭敬地回答:“是。”
柳雪松第一次向海无涯下了命令,但他自己也知道,得罪了这样一个人,自己可能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回到房间里没多久,方展就来找他,一进门,劈头盖脑就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真把这个刑堂堂主当回事了。”柳雪松哭笑不得,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方展,方展很无奈,座在床头上,叹道:“这个老混蛋这么高调去认识这些人,不会真动这些坏心眼吧。”柳雪松道:“你说他不动坏心眼,就不动坏心眼了。”方展道:“那也应该讲究方式方法。”柳雪松叹道:“好吧。”方展便问他接下去该干什么,柳雪松苦笑道:“这个兔妹妹,什么时候不好生日,偏偏三天后生日,连玉人姑娘都要三天后过了生日才去杭州,这三天真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情来。”方展想了想,苦笑道:“咱们还是好好过生日吧,我把碎梦带去。“
柳雪松心想也只有如此,表示不会再有不理智的行为了,方展也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