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飞快上马,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她尴尬的地方。舒殢殩獍
“黎明月,你给我站住!”
突然一声嘶吼,从身后传来。
明月三人纷纷回头,就见一身刺眼的艳红锦袍慕容雪跑出来。
“怎么说咱们也是旧相识,即然来了,还赶上我慕容雪的好日子,怎么也得喝一杯,庆贺庆贺吧!”他踱着的脚步在明月面前停下,寒星的眼睛也锁定在她无表情的俊脸上嫘。
凉川见他这般咄咄逼人,剑眉斜飞,轻抽嘴角,上前扯了扯他衣角,“容雪,你还是给自己留些余地,让公主喝你的喜酒,你当真是将事情做实呀!”
景略也看不过,上前拉了明月手腕,“夜里黑,你不要骑马,还是我驮着你。”转而又看向慕容雪,“你醉了,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呵呵,”慕容雪长长的睫羽掩去眼底的不屑,薄唇间冷笑掠起,“今晚就是我的良辰吉日,没有什么话不能说。”抬眸扫向景略:“难道我有了贤妻,景略你不为我高兴?不愿陪我一醉方休?檐”
明月双眼对上他,专注地注视着面前这张,她曾觉得无比喜爱和心仪的脸,“景略,凉川,我有些话,要跟慕容雪说。”
景略与凉川对视一眼,纷纷向着一侧走过去……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容雪感到有些心潮澎湃。
长街上的夜晚是热闹的。
可在他二人眼里,也就只有彼此,再容不下,听不到,看不到第三个人。
“容雪,”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唤他的名字,即便从此天涯陌路,他们曾经都热烈地相爱过,无法成为真正的陌生人。
“你满意了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发现,她又消瘦了许多,皮肤也有些晒黑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月慢慢地移开视线,眼中的焦点落在他一身的红袍上,努力的维持了心绪的平静,可是话一出口,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忐忑,语气不稳地轻颤着:“今晚,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慕容雪微扬起下颌,细细地品味、消化着她的言语。心里升起丝丝的得意。他早就想到,一旦她看到自己身边有了别人女人,一定会嫉妒,悔恨,最后乖乖的向他服软。
“自那场大火后,我失去了记忆,我也不再是自己,变成了南宫勋的玩偶,直到,一年后,我生下了衍儿,你们找到我,也帮我找回了记忆,我才恢复原来的那个我,找回了记忆,可是,我毕竟违背了当初对你们许下的誓言,无论我是受逼还是无奈,我都无法做回从前,一度,我很矛盾,很纠结,很讨厌自己,面对你们,我害怕,我惶恐,我不自信,所以,我自私的认为只要放你们自由,你们都会寻到一个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女子,我想看到你们此生无憾,看到你们幸福,所以,我必须给你们重获幸福的权利,我要给你们自由。”
“直到后来,当我真正离开你们,我才发现,我错了,全错了,我对你们的感情已经根深蒂固,执意挖掉其中的一个根,对我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毁灭。”一串泪珠滑下来,无声的没入尘埃里。
晚风吹掀着她乌黑的发,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灼灼其华。
他看着她,僵硬如铁的心里软了,柔了,也暖了。她给他休书,并不是因为要跟南宫勋双宿双飞?而是想让他重新选择的机会,让自己找一个更适合的女子好好的生活?
那么,是否?他今晚的做法错了。
明月微侧过身,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袋,放在手心里,不舍地抚了抚,清澈明亮的眼神望向他完美的五官,“容雪,一直以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牢牢的记在心底,我感激你,欣赏你,也爱慕你,我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你心里都是爱我的,所以我放任自己耍脾气,欺负你,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任性的我,总是认为,你永远是我的,哪怕我伤了你,你也无条件的原谅我。”忽闪的大眼被泪水冲洗得明亮。原来她想错了。
拉过他的手,将香袋放到他手上,娇小的身子不住地发颤着,努力平复着心绪,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我以为我道歉,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像从前一样的爱我,”月自嘲的笑了笑,垂下头,“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我给你休书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做不到的,丹丹可以,我给不了你的,丹丹可以给你,你最终选择丹儿,我为---你高兴。”与他分开,她会痛苦,但若是看到他活得比在自己身边更幸福,她的痛一定会减轻。她不要自己自私的活着。
慕容雪凝视她,炯亮的双眼没有了一点的灵气,那里面,仿佛暗藏起过多的忧伤,深不可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紧气了手里的香袋,语气中重新透着愠怒。
“濮阳惠丹曾认我做姐姐,她也是苡尘的亲妹妹,如果——”衣袖下的手不由的掐入皮肉里,即便如此,也遏制不住心里的痛。
“我做为————丹儿的嫂嫂,亦或是姐姐,都不想看到你这样草草地要了她。”
“你——”他默默听着,全身都泛起了寒意,语气冷森地质问道:“依你的意思,我要叫你一声嫂子?还是姨姐?”
黎明月紧抿着唇,低垂的眼眸不愿泄漏一丝的脆弱,“我只是希望,你能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将惠丹迎娶过门,好好善待她————”
容雪实在忍无可忍,发疯似地抓住她肩膀,怒极的黑眸袭向她孱弱的娇躯,“依你的意思是,让我好好的对侍她,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过日子了,是吗?我娶了她,你就可以安心的面对苡尘,面对景略他们了是不是?那我呢?你又置我于何地?”
“慕容雪!”黎明月甩开他,不卑不亢地迎视他,“你与惠丹好好过日子,这是你的选择,我接受,也会祝福你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视你为妹婿,你应该满意了!”
“黎明月,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空雪俊颜黑白之间,思绪混乱不堪。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的身份,我身上的蛊毒,早就注定了我的命运,我不可能只属于一个男人,同时,也就注定,我要欠下情债,欠你们所有人的感情债。”除了景略,没有人会知道,她也曾抗争,也曾想要以死亡做代价,一心一意去守护着一个人。
可是,他们为了让她活命,不得不去牺牲。
是她的错,还是他们的错呢?
是她欠了他们,还是他们欠下她?都不是,只因为爱,他们彼此深爱着。
“进去吧,别让丹儿等急了。”明月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马边,慢慢的翻身上马……
慕容雪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洒在她身上的视线,怎么也收不回……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将视线移向掌心里的香袋上,轻轻地打开。
“释魔令!”他送给夫人的令牌,她一直都贴身收着。
紧紧地握在掌心,想要留住属于她的体温和体香,可残存的气息他根本握不住。
景略凉川从一侧转出,凉川见明月先走,便也翻身上马,追出去……
“她居然希望我,风光地迎娶别人!”容雪失神地喃喃道。
景略暗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你当真要娶惠丹姑娘?”
容雪慢慢收回视线,对上景略焦虑地眼神,强硬地嗯了声。“丹儿,对我死心踏地,这样好的女子,我自然会娶。”
呵呵,景略浅浅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若是与濮阳家的亲事做成了,只怕你这辈子翻不了身,若是现在不追上去,解释,只怕今后都没机会。”
“既然我在她心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宁可挥剑断情丝。”容雪执意说着狠话。
“若是真的可以斩断,那是我们的造化。”景略扬了扬好看的眉,转而又收了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晚的决定。”
慕容雪摇头一笑,悔?他能有后悔的余地吗?淡笑着转回身,迈步走向醉仙居,又听到景略不温不火地加了一句。
“苡尘最迟明早会到,你要办喜事,这位大舅哥,还是要请的。”……他的脚步终是停在了醉仙居外,沉重得怎么也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