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雪要了村里三位老人的命,一个小孩子没能活下来,夭折了,这还是未进入冬天呢,天就已经冷成这样。
看到村里有人家办丧事,余和很是担忧,和余乐明说道:“今年只怕会很冷啊,也不知道村里的老人和孩子能否熬过这个寒冬。”
余乐明皱着眉头,“这还没入冬呢。”
“是啊,还没入冬呢。”余和颤抖着抽了口水烟袋,今年的这一场太过突然了,就是他也差点被冻死没能活下来,要不是石头这孩子他可能真的就完了。
李远征已经从县城回来了,他通知了县城那边的酒楼饭馆,接下来可能没办法给他们供应野物了,镇上也说了一声,等家里安定下来再给他们送货。
天香居的张掌柜没意见,福满楼虽然满,但也知道这是天灾,并不是李远征的责任。
余乐菱望着外边阴沉沉的天空,对李远征说道:“这雪只怕还会下,也不知道你大姨家如何了?”
“娘,你别担心,等天再亮亮的,我就去大姨家看看。”李远征回答道。
“爹,这么大雪,走山路很危险的。”李穆担忧的说道。
李远征微微一笑,摸了下他的脑袋道:“山里的雪都被树给挡了,比外头的雪要少些,就算山路难走,爹也有经验的,别担心,不会摔着了的。”
李穆回头看了一眼苏慧娘,低声道:“爹,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省得娘担心。”
李远征也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还有一个月左右就生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突变让苏慧娘不适,这两天她晚上总是睡不着觉。
李远征犹豫了下,“那好吧,咱爷们俩快去快回。”转身又对李婉姝交待道:“你娘要是不舒服,你就去找你舅奶奶她们,请她们过来帮忙。”
话是这样说,李远征却不想将妻子交给别人来照顾,所以,看着时辰一到,李远征和李穆爷俩儿就直接走山路过去到马家村。
平时翻山过去也就不到两刻钟,在雪天路难走的情况下,李穆和李远征却只多走了一刻钟,就到了马家村,瞧见马余氏的房子,爷俩儿的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马余氏家的房子除了厨房还硬挺着,其余的都被雪压塌了,桃红正穿着棉袄围坐在灶前烤火,但四下里漏着风,就算生火了,她也是缩手缩脚的蜷缩在那儿。
李远征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也没看到马余氏,脸色微沉,脚下快速的进了马家,“桃红,你奶奶呢。”
桃红看到李远征,“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哽咽道:“表……表叔……奶奶去找族长了……”她抹了抹眼泪道:“我们家的房子倒了,奶奶就想让大家帮忙简单搭一下,可族长说,村里不少人家都遭了灾,暂时还顾不到我们家,昨晚上我和奶奶就坐在这儿烤了一夜,奶奶不叫我睡觉,天一亮,奶奶就去找族长了。”
马家的族长,李穆从上次的事情就能看出马家族长的德性,何况这次雪灾的确家家户户都受不灾,余家村是因为有余和在,余和这人把家族看得很重,又注重名声,每次都是先帮助别人家度过难关,自己家放在最后。
马家族长可没有余和那种先人后己的那种品德,最重要的是余和在余家村有说一不二的威望,连族人马德忠都敢指着族长的鼻子大骂,李穆可不认为他们能帮大姨奶家搭起房子。
看这天,今天恐怕还得要下一场大雪,大姨奶她们要是真在这样的房子里过夜,就算撑着不睡觉,不死也会重病一场的。
李穆就和李远征商量道:“爹,我看收拾一下,把大姨奶她们接咱们家去算了,反正我娘也快生了,大姨奶上次还和我说要去咱家帮着接生呢。”
李远征点头答应道:“好,桃红,和你表哥收拾一下,表叔带你和你奶奶去我家。”
桃红有些犹豫道:“奶奶能同意吗?”
“你只管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一会儿我和你奶奶说。”
桃红知道自家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哪里,马余氏毕竟年纪大了,她生怕自己哪一天就没醒过来,所以,就将家里藏钱、藏地契的地方都告诉了孙女,生怕自己死了,孙女找不到这些。
大姨奶家值钱的也就是地契、粮食,衣服都是补丁摞着补丁,再就是李穆之前送过来的熏兔肉。所以,李穆决定衣服还是别拿了,到了他家也是做新的吧,奶奶不可能让自己的大姐和外甥孙女再穿得这么破烂的衣服的。
地契和钱贴身放好,背篓里只装了小米熏肉等,等马余氏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去你家住?”马余氏满脸疑惑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扫了一眼孙女桃红,就点头同意了,“好,只是家里这么多的粮食,一时也拿不过去啊?”
李远征笑道:“大姨母,不如将这些粮食先寄存在这边,等过段时间族里抽出人手来,我和表哥表弟他们过来帮你将房子收拾好。”
马余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李穆却不是像老爹这样想的,把大姨奶接过去了断没有再回来的道理,所以,这些粮食得有他来处理,“爹,这事我去办就成,你和大姨奶先行一步,我随后再追上来。”
李远征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儿子大了,有些事得需要他独立来处理,好为以后顶门过日子做准备。
李穆就提了两只熏兔肉过去找马婶,让她帮忙看着点家,至于粮食未提任何一个字。马婶这段时间收了李穆不少好处,瞧见李远征过来接她三婶,又见李穆给她拿了东西过来,自然愿意帮忙。
李远征担心家中的妻子,瞧见李穆去了隔壁,就对马余氏说道:“大姨母,我们走吧。”
“从山里走?”马余氏看了下山上树上的白雪。
“我背着桃红,扶着你,大姨母放心,不会有事的。”身后的背篓并没有装满,李远征直接把桃红给放进了背篓里,她虽然已经七岁,可是个头比李婉瑶矮了不只一头,所以刚好可以放进去。
“一会儿就紧紧的抓住这两边的绳子,没事,别害怕,有什么就和奶奶和表叔说,听懂了吗?”李远征嘱咐桃红道。
桃红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李远征说的害怕的样子。李远征直接扶着马余氏往小路走去,到路窄的地就侧着身子扶着她。
李穆却是等他们都走了,才把粮仓里的粮食都收进洞天里,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去追撵他们。等到李穆他们四人从山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还好他们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