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阳的父亲和母亲两个人被宋老爷子说的是哑口无言,相互对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目光转看向跪在地上的宋亦阳。
宋亦阳父亲眼中的是生气和无奈之色,而宋亦阳母亲则更多了一份心疼,那一巴掌打在宋亦阳的脸上,同样也是打在这个母亲的身上。
“亦阳,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去不去苏家把苏悦接回来,撤销离婚手续?”
宋老爷子让宋辰阳的父亲将自己的身体扶正,能够直接面对宋亦阳,这是他给宋亦阳下的最后一张通牒。
内心有些期待,但是宋亦阳说出来的话却又一次让宋老爷子和所有人失望:
“爷爷,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
宋亦阳回答地理直气壮,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他的腰板挺得直直的,说话也是铿锵有力的。
“好,很好!”
宋老爷子强忍着心中欲要再一次往上窜起的怒火,冷冷地笑道,“那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们宋家的子孙,我跟你断绝祖孙关系。”
天知道,宋老爷子在做这个决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多痛。只是,他必须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对于一个严苛要求自己的军人来说,信守承诺是最重要的。人无信而不立,宋老爷子对于这一点是尤其的重视。
既然失信于他人,让苏家人和苏悦那丫头受了委屈,那么作为一个严苛要求自己的军人来说,他必须给苏家一个交代,给自己曾经的一个战友一个交代。
宋老爷子的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震惊,就连宋亦阳也惊呆住了,他想过各种可能的惩罚,却意想不到宋老爷子竟然要与自己断绝祖孙关系:
“爸!您先别动怒,我们有话好好说,亦阳他只是一时间冲动。”
“爷爷!您不能这样,您不能和大哥断绝祖孙关系啊!”
“亦阳,快,快给你爷爷认错,说你会去苏家把苏悦接回来,说你会撤销离婚手续。”
“爸……”
“爷爷……”
所有人都开始替宋亦阳求情,只是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说了!”
宋老爷子一声喝令,他的决绝是如此的明显。向来是,他做好的决定自然是不会改变的。
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亦宋之了个。
隋心蕾想劝阻宋老爷子,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能说断就断:
“爷爷,您……”
没曾想,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宋老爷子一个摆手的动作给打住了。
“心蕾,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不用再多说。”
“可是……”
隋心蕾还是想为宋亦阳求点情的,却被人拉住了手臂。回头,看到宋辰阳正向自己摇着头,意思很明显:爷爷此刻正在气头上,现在说情非但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更加让他反感。
如果想要替宋亦阳说话的话,那么也只能等宋老爷子的气消之后,或许还能有点效果。
所有人都没有宋辰阳看得清楚,其实他是最了解宋老爷子的脾气的。所以刚才他才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替宋亦阳求情。
隋心蕾看着宋辰阳,望入他的眼底,读着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许,宋辰阳说的对吧?
于是,隋心蕾也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隋心蕾突然发现刚才宋辰阳的目光一直盯在跪着的宋亦阳身上,而且她还发现他的眸光微沉,又像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像是陷入了某种记忆中。
静静地看着宋辰阳的侧脸,隋心蕾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曾经的他,也是像宋亦阳这样接受着爷爷的惩罚?14885527
似乎是跟着宋辰阳,隋心蕾也陷入了他的曾经之中。直到,宋老爷子的声音再一次在正厅内响起:
“亦阳,你不用跪了,现在马上离开我们宋家!”
“爸!”
宋亦阳的母亲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宋老爷子,试图想让他改变。只是,被宋老爷子一瞪,她便委屈地闭上口,只能轻声呜咽起来。
而宋亦阳的父亲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宋亦阳的母亲靠在自己的肩头,或许只能这样才能给予她一丝丝的安慰。
在地上跪了这么长的时间,当宋亦阳慢慢地站起来,他只觉得头有些昏,双腿也有些发软,一个趔趄,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不过幸好宋亦阳及时伸出手,扶住了边上的椅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宋亦阳亦是不想的,之于宋老爷子或多或少都是有歉疚的。要不是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宋老爷子,让他大发雷霆,他的身体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对于宋老爷子的身体,宋亦阳还是担心的。
“爷爷……”
对宋老爷子的关心,宋亦阳不会因为刚才他说这么决绝的话而消失。
只是,倔脾气的宋老爷子并没有给宋亦阳这个关心的机会:
“不要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我们宋家也没有这样的子孙。”
宋老爷子伸出手,颤抖着的手指指向正厅的大门外,伴着严重的咳嗽声说道:
“你给我走,马上离开这里!咳咳咳……”
是生气,是痛苦,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宋老爷子猛烈地咳嗽起来。而这猛烈地咳嗽也使得宋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惨白,他的呼吸又开始不顺畅起来。
忙的,急的,乱的,场面有些小小的混乱。只是,所有关注的焦点都只有一个,那便是宋老爷子。10sp9。
所以,此刻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正厅里走进来的一个人。
“爷爷!”
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是包括宋亦阳的,都齐刷刷转向同一个地方——正厅的门口处;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霎那,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是苏悦,她正一步步朝着正厅的正中央的方向,朝着宋老爷子走来。还是那一张秀气的脸,然而此刻在眼前这一张脸上,隋心蕾却找不到印象当中半点隐忍的委屈,那双眸子里闪着的不再是泪光而是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苏悦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再是那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的样子,也不再唯唯诺诺,她变得有些让隋心蕾诧异。
甚至,隋心蕾还发现苏悦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就是没有多看宋亦阳一眼,似乎把这个是自己前夫的男人当做透明的一般。
隋心蕾发现了,宋亦阳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是,没有人发现,在他深邃眼底划过的那一丝错愕:对于这个前妻,自己还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两年的婚姻之于宋亦阳来说,苏悦就是一个透明的摆设罢了。
离婚手续能这么快办好,苏悦能这么快答应离婚签字,甚至不吵也不闹,这些都是出乎宋亦阳意料之外的。最让宋亦阳感到震惊的是,她竟然还同意自己暂时将离婚的事情先瞒着。
要不是昨天宋老爷子在跟棋友下棋闲聊时,那个棋友说自己在民政局工作的孙子看到宋亦阳与苏悦在办理离婚手续的话,恐怕离婚这件事情还没有这么快就曝光。
原本,宋亦阳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宋老爷子说这件事情的,或许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把事情弄成今天这样。
苏悦眼中的对自己的漠然和陌生,宋亦阳感觉到了,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她,不是很爱自己的吗?曾经她是多么渴望自己能给予他一丝丝的关怀,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而现在当她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时,竟然连眼皮眨都不眨一下,怎么才离婚没有几天,这个女人变成这样了呢?
宋亦阳狐疑地皱着眉头,看着苏悦在宋老爷子的身边蹲下身,一脸的关切:
“爷爷,你怎么样?”
白希的手握住那只苍老的手,苏悦能感觉到宋老爷子的手很凉。小心翼翼地摩挲,想要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慢慢温热宋老爷子手心的凉。
或许,在宋亦阳的眼中自己不是一个他认可的好妻子,却在宋老爷子的眼中是一个好孙媳妇。
“苏悦丫头,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到苏悦,宋老爷子比吃了什么药都要舒坦,连呼吸也都是带着笑意的。
“爷爷,我……”
苏悦的神情有些纠结,她想说什么,却被宋老爷子误解为另外一种意思:
“别怕,亦阳这个臭小子欺负你,让你受委屈,只要有爷爷在,爷爷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宋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苏悦的头,眼睛还时不时朝宋亦阳瞟去,怒气是消退了不少,但是责怪之意明显。
宋老爷子的话让苏悦感觉鼻头酸酸的,这两年,虽然宋亦阳不待见自己,但是宋家的其他人还是待自己不错的,尤其是宋老爷子,虽然他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是苏悦知道这个老人其实内心是很和蔼慈祥的。就像现在,他对自己一样。
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苏悦艰难地说道:
“爷爷,我和宋亦阳之间离婚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了,这是我的决定,所以也请您尊重我好吗?”
苏悦把我们说成了我,对宋亦阳的称呼也是连忙带姓的,这让隋心蕾他们都是一怔,明显地,她在把自己跟宋亦阳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同时,她又尽量把话说的委婉,语气也很是平和,她,不想让宋老爷子伤心的,她也知道宋老爷子的用心,但是离婚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余地可以转还。
因为,她已经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再来爱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男人;两年的时间里,一厢情愿的付出,让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却换来宋亦阳的无视,她真的觉得累了;
所以,她不想再继续跟宋亦阳这样纠缠下去了;所以,她同意跟宋亦阳离婚。
她,放他自由,同时也放自己自由,更是放这爱一条生路。她,想通了,她要重新活过,她的世界不是只围着宋亦阳一个人转的,没有宋亦阳的世界,她或许可以活得精彩!她,要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宋亦阳的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苏悦,他平静地看着这个女人,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还这个的。”
说着,苏悦便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恐怕除了隋心蕾一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的,那是苏悦跟宋亦阳结婚时,宋老爷子送给他们的对戒。宋亦阳一个,苏悦一个。
这对戒还有一个寓意:叫做百年好合!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苏悦将盒子放到宋老爷子的手中,只是在放下的那一瞬间,苏悦感觉很轻松,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压在心中多年的石头一般。
她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上扬了:
“爷爷,虽然不能再做您的孙媳妇了,但是我会一直把您当做是我亲爷爷。以后,您就多了一个亲孙女,就像是希敏一样。我家人那边我会去说的,他们爱我的话定会尊重我的决定的。爷爷您刚才的那个决定也就算了吧?”
宋老爷子说要跟宋亦阳断绝祖孙关系,刚才进门时,苏悦也听到了。尽管不再关心宋亦阳,但是也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宋老爷子伤心难过。割舍亲情这样的事情,谁愿意?
“苏悦丫头,你……”
宋老爷子也被苏悦今天所说的一番话给震惊住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安静到可以让人忽略其存在的小丫头,竟然能如此大度。
罢了罢了,宋老爷子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不再坚持与宋亦阳断绝祖孙关系,但却不表示他可以原谅宋亦阳。
而苏悦呢,在离开大院,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宋亦阳一眼。她亦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大院的时候,宋亦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院,他的目光亦没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