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左腿上好像包了一层冰块,冰凉刺骨。
“啊……”
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下,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两腿快速的蹬起来,想摆脱那只手。
蹬了几下我就感觉有了些力气,立即翻身起来,摸上阶梯,连跑带爬的就冲出了地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跑回家中,因为害怕挨揍,我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就倒在床上钻进了被窝里,虽然是大热天,但我却感觉浑身冰冷。
赵寡妇的那副死样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缓了好大一会,我才慢慢平息下来,但是脑袋里依旧乱轰轰的。
赵寡妇明明入土下葬了,又怎么会跑到她家的地窖中?难道是小叔干的?
但是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和那些光棍一样,心里也惦记着赵寡妇,既然生不能同床,那就在她死后,把她从坟里扒了出来,藏在了地窖之中。
而且我看到赵寡妇的肚子很大,她临死的前几天我还见过她,当时并没有大肚子,怎么现在反倒挺起大肚子起来了?难道是小叔搞大的?
就算她死前已经怀上了娃,也不可能一两个月就鼓起那么大的肚子,而且她现在明明是个死人呀!
正想着,就听小叔吆喝道:“云虎,你小子是不是搅了我的好事?”
我猛地一惊,暗自纳闷小叔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看来是躲不过,掀开被子,我立即就看傻了,因为站在我床前的不仅有小叔,他的身边还站着赵寡妇。
小叔摸着赵寡妇挺起的大肚子,突然呵呵笑道:“很快,你就有个弟弟了,你要带他玩哟。”
说着,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声音,就见赵寡妇的大肚子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突然,里面伸出来一只小小的血手……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惊坐起来,四周看了看,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但却依然心有余悸,下床灌了几大口凉白开,才感觉好点。
屋外天色暗了下来,但依旧燥热,我妈正在张罗晚饭,等我爸做活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也就坐在院子里吃饭。
我老是感觉左腿脚腕处痒痒的,以为是蚊子叮的,挠了几下也就没有在意,而且我妈和我爸的对话也彻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爸干了一杯啤酒,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村里好像有白事,是陈家老爷子去了么?”
陈家老爷子是我发小陈学明的爷爷,几年前得了脑血栓,好几次都快不行了,如果说我们村有白事,那十有八九就是陈家老爷子。
我妈盛了一碗饭递给我爸,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村长家的张建业。”
我爸大吃一惊道:“张建业!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我妈叹了一口气,转而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张建业和赵寡妇的事么?”
我爸嘴里嚼着饭,说:“咋还跟赵寡妇扯上关系了,人家可是刚走没多久呀。”
我妈说:“赵寡妇倒是个可怜人,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定就和张家脱不了关系,兴许是报复,也许是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个阴世夫妻,所以把他带走了。”
闻言,我爸厉声道:“别胡说,传到人家耳朵里,少不了要怪我们嚼舌头。”
我妈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但你是没看到张建业的死相,那……”
说着,我妈看了看我,跟我爸使了个眼色,也就把话题一转说别的了,可能是害怕吓到我,不过从我妈的神情之中,我已经意识到张建业恐怕死的不怎么好看。
而且我妈刚才说也许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阴世夫妻,我不知道有没有阴世夫妻这么一说,但是我心里隐约感觉到,这事可能真的与赵寡妇有关系。
不敢和家里人说我见过赵寡妇的尸体,更不敢说小叔把赵寡妇尸体的肚子搞大了,只是闷着头吃饭,同时就觉得左腿脚腕处越来越痒,简直痒的钻心,恨不得用铁刷子去挠挠。
我妈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张口问道:“虎娃,你这是咋的咧?”
我应声道:“妈,腿好痒。”
我妈急忙把我拉进屋里,在灯下一看,顿时啊了一声,冲我爸喊道:“道仁!你快来看看,虎娃这腿是咋的了。”
我爸似乎从我妈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急忙冲进来,蹲下来看了看我的左腿,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儿子,疼不?”
我摇了摇头说:“不疼,就是痒,钻心的痒。”
“邪门了,明明皮肉都被你挠烂了,居然一点都不疼?”我爸皱着眉头纳闷道。
我妈压低了声音冲我爸说:“该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还是去崔三爷家看看吧。”
我爸嗯了一声,把我背起来就往外跑,我的左腿脚腕处有一圈紫黑色,像是淤青,而且已经被我挠的皮开肉绽,但却没有流血,只有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就是止不住的痒。
虽然不知道我的腿怎么会这样,但是我知道这肯定和赵寡妇有关,中午在她家地窖中,我就感觉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腿,难道说赵寡妇又活了?
我爸背着我快速的跑着,我能感受到他心急如焚,但同时我也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扭头看了看四周,顿时就吓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赵寡妇,她就站在路边的一颗杨树后面,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在盯着我。
我的天!赵寡妇不仅活了,还从地窖中跑了出来,难道张建业的死真是她干的?
好在她只是站在那,并没有追上来,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的抱紧了我爸,他边跑边说:“忍着点,儿子,到了你崔三爷爷家就没事了。”
所谓的崔三爷爷,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名叫崔子山,当时我只知道他本来不是我们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这里落了户,现在想起他的口音,原来老崔是东北的呀!
村里的大人都叫他一声崔三爷,所以到我这里就得叫崔三爷爷。别看老头七十多了,身体可棒着呢,精神抖擞,鹤发童颜,完全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大家都说崔三爷以后肯定会成仙得道。
但在我的印象中,崔子山顶多算个老中医,而且他使的路子都很野,换句话说,就是偏方,这其中就免不了会涉及怪力乱神的事情,所以村里面有什么疑难杂症就会找他,包括一些邪乎的事。
我爸敲门敲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谁呀?”
“崔三爷!是我,周道仁。”我爸急忙道,“求你给我家虎娃看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崔三爷爷摇着手中的蒲扇说:“是你们爷俩啊,先进来再说。”
我爸背着我赶紧踱进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见崔三爷并没有动,而是扶着院门,冲着外面好像在看什么。
我心头一紧,暗想他不会也看到赵寡妇了吧,张口吆喝道:“崔三爷爷,你看什么呢?”
崔子山哼了一声,关上房门,说:“没什么。”
虽然话这么说,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变的有些古怪。
把我们招呼到屋里,崔子山就戴上了他的老花镜。
要说他这老花镜,那也挺奇怪的,两个圆圆的镜片居然是黑色的,戴上就跟电视里演的汉奸似的,你说这玩意能看到啥,尤其到了晚上,那还不就跟瞎子摸黑一样。
看了看我的腿,崔子山啧了啧嘴,对我爸说:“你家娃天生童子命,命轻又易招邪秽,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于我是不是童子命,我爸并不惊奇,因为我是阴历七月十五生的,我爷爷早就请人给我算过,而且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小灾小难的不断,以前廋的打针都要把皮拎起来才能打。
所以我爸也算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我这次又招了什么邪秽,急忙道:“三爷,能治不?”
崔子山没有回答我爸的问题,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片刻又走了回来,右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走到我爸面前,二话不说,竟然伸出右手就在我爸的脸上乱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