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筛了一碗酒,一口干尽,不一会,三碗美酒下肚,登时觉得酒酣耳热,赞道:“好酒、好酒!”又连筛两碗,猛口饮尽。只见盘中牛肉吃尽,便道:“店主人再上二斤牛肉。”又吃得一碗酒,如此前后共吃了八碗,酒尽坛空。又道:“店家酒也要一坛。”只觉浑身一股劲力,越喝越足。
那店小二道:“客官牛肉到有,酒却没了,要吃明日便可再来。”把切好的牛肉端放桌上。易扬道:“小二好个欺人,那酒架上却是甚么,怕我付不起酒钱。”砰的一响,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那店小二道:“客官牛肉却有,酒便不能上了。”易扬背靠座椅,心里焦躁,说道:“莫再多言,快点上酒。”那店小二道:“客官不是我不愿给你上酒,这八仙翁酒又叫‘八步倒’,‘迎风飘’,走出八步,迎风一吹,这便倒下了。”
易扬道:“小二,你只顾拿酒来,这酒如何能醉倒我。”那店小二毫无办法,说道:“客官醉倒了,我可扶你不起。”易扬哈哈大笑,说道:“用你扶的不是好汉,在下喝一碗就有一碗的力气,不信让你一瞧。”手指一戳,只见酒坛上一个窟窿。
那店小二便不作声,匆忙上了一坛酒。易扬道:“小二,酒钱你拿去,不必找零碎银两。”那店小二道谢离去,心思:“好个狂妄少年,先给我这般好处,等会醉倒了又让我扶他。莫管他,还好留有一间客房,今日投宿之人却这般多。”
易扬提起酒坛,又筛了一碗酒,大口饮尽,转眼之间,一坛美酒又将喝尽,待易扬吃得饭饱酒足,醉意醺醺。八仙楼里客人逐渐有人散席离去。正是八月的天,只见天日西偏,一轮红日将坠入山体。
易扬站起身来,行走两步,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只觉酒气上涌,头重脚轻,乾坤颠倒,双脚之下,犹如踩踏着浮云。那店小二见易扬要走,便唤道:“少侠,你要赶去哪里?”
易扬道:“你莫要管我。”那店小二道:“我好心叫你,你却这般言语,你就不怕路上遭遇强贼。”易扬哈哈一笑,说道:“强贼也要躲我,我怕他们甚么,就怕他们不敢撩拨小爷。”
那店小二见这少年言语狂妄,心高气傲,只好不作劝言。临出门前,那店小二道:“少侠,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先在小店歇息,明天再作赶路。”
易扬已出得店来,不好翻身回去,免得被人耻笑。没行得几步,只见大街上一名大汉,大踏步迎面而来,身穿黑袍,罩住了头脸,看不清面目,疾走如飞。
那黑袍人身法甚是了得,倏忽之间,留下一道身影,人已进入八仙楼内,坐定桌子旁。
那店小二咦得一声,心头一颤,惊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正要说:“客官要吃些甚么。”话语未了。那黑袍人手指一弹,噗的一响,发出破空之声,那店小二应声便倒。店主人正待要喊,那黑袍人如前般手法,又一弹,只见他也倒身而下。
那黑袍人道:“黑风岭,六道魔。”只见四人从阁楼上跃下,齐声喝道:“恭迎大哥到来。”那黑袍人站起身,说道:“好,好!众兄弟请坐。”酒楼店门也被人掩上。这四人却是谁,便是易扬一路而来遇上之人,适才寻找他们半天不着,原来这四人竟然藏身楼上客房。
那黑袍人坐定之后,这四人才一个挨一个地,次第入座,神情甚是恭敬,很是严肃。
那瘦猴李子通道:“殷大哥,请你看下我这把宝刀,如果好便献给大哥。”双手捧着宝刀献上。那黑袍人接过宝刀,拿在手里,说道:“李六弟,你这是哪里抢来的军刀。”倏地刀鞘里抽出刀身,一股寒气逼人,清冷幽光。
李子通笑吟吟道:“殷大哥,你觉得怎么样?”话语谄媚,想要讨得那黑袍人欢心。那黑袍人正色道:“只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李六弟却把它当作宝刀。”两指夹住刀身,轻轻一荡,只听得啪声响,那军刀断为两截。
那四人齐声喝彩:“好功夫!”适才那黑袍人使出功夫便是擎天一指,无论对手使用何种兵器,枪戟刀剑箭鞭等,都能被他用两指夹住,再不能动,进不得半分,似钳子般夹紧。
那胖子韩三志道:“殷大哥,你这擎天一指练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好生厉害。”那黑袍人却默然不语。
马神王周大同也不甘落后,哈哈一笑,说道:“韩三哥,我却觉得殷大哥弹指的功夫更为厉害,那擎天一指是防守护身功夫,可谓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那韩三志脸皮涨得通红,心思:“周老五向来对我有成见,经常同我唱反调,这分明是拆我的台。”强词道:“老五,我觉得擎天一指厉害。”周大同也不甘示弱,说道:“韩三······,老三,哪个功夫到底厉害一试便可知晓?空口无凭。”
韩三志跳将起来,说道:“周老五,你放屁,殷大哥怎么能跟自己一较高下。要打咱两一斗高下,既分高下,又绝生死,你敢也不敢。”
马神王周大同哈哈大笑,说道:“难道我怕你不成?”手摸着腰间神龙鞭。那黑袍人越听越怒,砰的一声,起手重重拍了桌子一记,只见桌上折断刀刃震得飞起,那黑袍人双指一夹,那刀刃又被折断,连续如此,斗燃间刀刃碎断,仅留寸许刀尖在手。那黑袍人轻轻一弹,便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把屋顶打出个透明窟窿,一束月光透孔而过。
月光之下,看的那黑袍人面目清楚,只见那人面色黝黑,一双黑漆眼珠子,大约四十岁年纪,周身逼着一股阴森森杀气。
韩周二人便不敢言语,龟束束端坐,像犯错的孩子。那文士秋乐风道:“殷大哥武艺高强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兼通天下两大绝学,一攻一守,恐怕世上再难遇上敌手,我等兄弟四人甚是佩服。”韩周二人连声称诺。
那黑袍人一张冷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二弟,你过誉了。”心里却很受用。那秋乐风抱拳问道:“殷大哥,今日你唤我等四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那黑袍人低声道:“傲月神刀!”生怕让旁人听到。
那瘦猴李子通神情急切,说道:“殷大哥,你如何得知那神刀下落?自从神刀大侠楚凌云绝迹江湖,这神刀便也下落不明。”那黑袍人道:“六弟,你不必多问,众兄弟请随我到一个去处,一切便见分晓。”
那黑袍人起身便走,倏忽来到门首,转眼以至街心。秋乐风等四人出得了八仙楼,只见那黑袍人已行出一箭之地。那秋乐风道:“快!”一个个用出平生绝学,身法疾速,飞身紧跟上去,五人一路向东而行,绝影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