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梵的防线在我话语的刺激下,土崩瓦解的一丝不剩。“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过后,剩下的只是嚎啕大哭。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把情感看的太重?就算是心中有那么一丝牵挂,但终究会被自私吞没。
如青气喘吁吁跑来说:“怎么办,官府的人来了,你快跑。”跑?跑去哪里?师傅卧病在床,我怎么能丢下她?我一边拉着她走一边问:“你打听了吗?怎么回事?”如青道:“有人告到县衙里,说我们这里打着救济难民的幌子,实则是敛收财物。”
“哎吆,不知道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一进门,看见坐着的几位衙役,忙赔笑到。“你就是这里的管事的?”我走到他们跟前一边倒上茶水一边说:“官爷,先喝口茶,民女公羊秋贤,是这里的店家,请问官爷有何事询问?怎么敢劳烦官爷亲自登门,原本应该传唤民女的。”
公羊的姓氏绝对的不一般,那几个衙役明显的眼神交换后变了嘴脸,那领头的说:“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碍于有人状告姑娘,说姑娘这里没有难民,但是皇上却送来了救济粮食。我们来看看有没有此事。”他看了一眼别人,低声说:“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我忙送上几个银锭说:“官爷劳累了,还请官爷收下,喝点茶水。”那人笑嘻嘻的说:“一看姑娘就是好人,怎么会借口抚恤难民而收敛救济粮呢。好嘞,兄弟们,走吧。完全是诬告,回去赏那乱咬人的狗一顿好打。”随后几个人扬长而去。
我瞬时跌落在椅子上,这只是个开始,或许只是娄梵家人寻人心切,先去衙门告我一状,让衙役们探个路。刚刚我用了公羊的姓氏,或许会给义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心头顿时乱做一团。
如青递给我一杯水说:“喝点吧,压压惊。”我问:“寰有消息吗?”此时多么想见寰一面,看着他的笑脸,我心情一定会变好,我将不会再害怕,那些烦恼一定会解决。如青说:“殿下自从走后再没有消息,如果刚刚殿下在,那么他们一定不敢那么对你了。”
我摇摇头说:“他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没有为难我们,而且没有搜查,若是让他们搜出娄梵,那结果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多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可是没有人能为我出谋划策,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可以见到皇上,会不会有一丝希望打败皇后?
如青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看你近几日更加清瘦了,你该对自己好点。”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没有让你们姐妹跟着我享受一天,反而终日提心吊胆过日子,真是对不住你们。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一定让你们姐妹远走高飞。”
如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突然哭了起来,“或许对于你来说,觉得给我们姐妹找麻烦,可是对于我们俩来说,却是一次新生。”如青眼眶也红润起来,“你若是这样说,我们姐妹之间就生分了。”
我的眼泪模糊了眼睛,虽然心中充满不舍,可是还是狠下心说:“未来的路我站在了与皇后敌对的一面,我不想让你们姐妹再跟着我命悬一线了,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好姐妹,你们走吧。”
如青狠狠说道:“你这是把我们姐妹抛弃了吗?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我双手抓住如青的衣服,摇着头哽咽的说不出话,心中呐喊着: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把你们至于危险之地,在情况没有变得更差之前,你们还有生的希望,快走,快走……
如青甩开我的手说:“既然如此,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们立马就走。”随即拉住如翠向院中走去,如翠挣脱哭道:“我们不能离开,青儿,我们离开是要了她的命啊。”如青再次拉住她说:“姐,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她从生命里把我们剔除在外了。”
如翠道:“青儿,不是的,不是的……”我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一刻也不愿意与你们分离,可是,我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去赌博,去开玩笑。如果我胜利了,我还活着,天涯海角我去找你们,哪怕长跪不起,也会祈求你们的原谅。
如青说:“秋贤,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只可同享福,不能共患难了。原来你把我们都看的如此轻贱。既然如此,我们便随了你的心愿,就算是我们姐妹一场,送你最后的礼物了。”
误解也好,伤心也罢,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着,喘不过气,胸脯像被撕裂一样疼的不能呼吸,张大嘴依旧唤不来一口气……
吵杂的人声,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瓷器木器的声音一直冲刺着我的耳朵,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许多官兵拿着刀剑在店中翻找东西,碰撞了这里,又踢翻了那里。
“你们是谁?在干什么?”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不知道为何会躺在地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别的认识的人,我的心便安了,如青如翠正如我期望的那样离去了,虽然这是好事,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走到我眼前表情麻木的看着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我反问到,“这是我家,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人说:“既然你是这里主人,那么就带走。”我说:“你凭什么带走我?我犯了什么事?”
“将军,后面还有一个病歪歪的女人,要不要带来?”一个官兵报告到,我心中大骇,师傅还病着,而且心劲儿那么强,被他们折腾一通,岂不是要命么,忙阻止道:“那人与我这店没有一丝关系,只是个亲戚,病了,在我这里住着养病而已,你们带我走吧。”
那人并不看我说:“继续……看看再有没有别的人。”他那句“别的人”说的十分重,我想他一定是在找娄梵,我已经报好了必死的决心,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官兵报告,那人开始来回踱步,“找到没?”“报告将军,院子被翻遍了,只找到这两个女人,再没有其他人。”那人说:“收队,把这两个女人都押走。”
我被粗鲁的押起来,师傅也被两个官兵押着走来,师傅气定神闲的走在中间,像是一个骄傲的公主,而那两个士兵更像是她的护卫。我朝师傅笑着,证明我很好,师傅走到我身边伸开双臂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不要怕,有师傅在。”
师傅的表情太过镇定,有一丝视死如归的感觉,吕堔,你在哪里?你不是要守护好师傅的吗?你不能言而无信,不知道师傅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有我们两人,师傅一定会为了保护我,把一切揽到自己头上,我该怎么办?
我们被押着走着,路上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我觉得甚是可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抓我们的借口,而他们又能知道什么。
说来娄梵哪里去了?我身体那会儿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青如翠是否安全离开了?许多疑问盘旋在我的脑中,冲撞着,我找不到答案。
再看着师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一切都是她在做导演?吕堔为何没有出现救走师傅,莫非一切都在师傅的掌握之中?
我们没有被审讯,直接关在了大牢之中,牢房里散发着潮湿腐败的味道,地上的稻草杂乱无章,找了一处比较干爽的地方,扶师傅躺下。师傅说:“你害怕吗?”我摇摇头,再恐怖的地方我都呆过,这能算得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关起来。
“师傅你害怕吗?”师傅说:“你是不是也累了?来,躺这里,我抱着你。”我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躺在师傅怀里,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师傅说:“秋贤,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愿意,你就远走高飞,师傅再也不能庇护你了。”
“师傅,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没有错。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师傅摸着我的头说:“再也不能像这样抚摸着你了,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却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你,好好与你说几句话,说走就要走了,难免遗憾。”
我哭得更凶了,“师傅,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这么说多伤我的心啊。你怎么能走?你要走去哪里?”师傅又抱了抱我说:“孩子,师傅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的古灵精怪吸引住了,你是多么的像我,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虽然你淘气,但你很善良,我知道,我不能束缚你的翅膀,现在该是你一个人去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