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林书一愣,“你是?”
苏长绅道:“老夫苏长绅。【无弹窗.】老夫自认弟子众多,但从未有一人是靠卖姐妹得来的银子读书的。你另请良师吧,老夫教不了你。”
“苏,苏老夫子!”香林书心痛不已,他就知道自家老娘要是找香玉的麻烦准坏事。苏长绅可是大明朝有名的夫子,曾作过太傅,教过太子。如今年纪大了退下来专心作学问,是个很好的夫子。关健是若能得他的赏识,以后走上仕途会少走很多弯路。
他们院长得知苏长绅来五里镇给年少时的挚友送葬,便厚着脸皮请苏长绅给他们这些即将考秀才的人上讲一堂课。他有幸被院长选中,这两天一直在等着上课,可没想到他千方百计争取来的资格被老娘这么一闹,没了!
“苏老夫子,学生,学生真的没有……。”香林书还想解释。
苏长绅摆摆手道:“不必多说。老夫的眼睛没瞎!”
他瞥了一眼大李氏,拉着小孙子看向谭墨道:“这位小哥好生面熟啊,老朽对五里镇不熟,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谭墨知道这位老夫子有话要说,看在他为自家媳妇解围的份上,点头道:“好,去秦氏酒楼吧。”
于是香玉几人一道去了秦氏酒楼,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地散了。香芽姐妹和小红小花也进了铺子,空留老香家一行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香林书回过神来,嫌弃地看了眼大李氏,“娘,你这是在干啥?我不是说过了,别惹香玉,别惹香玉,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我被你害惨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呀,唉!”
大李氏也后悔不已,她以为香玉会顾及洛香村的面子不会多说话,也以为香芽姐妹不敢说话呢。
“我,我没想到她们敢说……。”
香林书被这话又气得想吐血,也就是他这个只会窝里横的老娘会这么认为,真是气死他了。想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娘呢?
不行,他得回家跟老爹好好说说,让他看住这个爱惹事的娘。以后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唉,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该多好。
想到这里他的脸面阴沉无比,他这读书人的名声算是不大好的了,唯有好好考试才能挽回。
“走吧,我送你们回家。过两天我就要考试了……。”他话没说完,相信她们都懂。
徐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着走,看向香林书的眼神有些恨恨的,要不是他读书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她会卖闺女给小儿子读书?果然老香家有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李氏也莫不作声地跟着走,她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跟儿子都没本事,也只能这么认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秦氏酒楼的包间又再次有了人气。
经过一番寒暄,香玉知道了苏长绅为什么带着这么小的孙子来五里镇了。
原来是小孙子贪玩,跑到了爷爷的车厢里玩,累了就钻车厢里的一个大箱笼里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黑,然而这辆车已经离开京城许多里路了。无奈之下,苏长绅只得派了个身边得力的小厮回家送信,而他带着小孙子继续赶路,时间紧急呀。
他来五里镇是为多年的好友送葬的,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镇上书院的院长知道了,硬是拉着他给镇上的学子们讲一堂课。于是便有了苏长绅拒绝香林书的这一幕。
“原来是这样啊。”香玉捏了捏苏讯肥嘟嘟的脸蛋道:“你这小家伙以后可不许淘气了,看给你爷爷惹了多少麻烦。”
小苏讯瘪着一张小嘴道:“香玉姐姐我知道错了,姐姐别捏了!”
他对香玉一见如故,香玉对他的印象也是很好。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只要合了眼缘,一切都会往好里发展。
介于大家都曾经是京城人士,酒菜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苏长绅是知道谭墨的,便敞开了说:“谭少爷不打算回京了吗?”
谭墨却是不怎么知道这位老爷子,闻听此言,双目微眯,认真地说:“如果可以,一辈子不回去。”
苏长绅叹了一口气,“唉,听老朽一言,回去看看吧。有些人是见一天少一天了。”
谭墨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握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满桌美味竟然没有吃的。
香玉也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清楚苏长绅说的话,或许谭墨的父亲,那个什么候爷的身体不好了吧。
未了,苏长绅又看向了香玉,“香玉?我怎么觉得这个名那么熟呢。”
香玉惊讶道:“苏夫子不会是真认得我吧?”
苏长绅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再次皱眉,“香玉何出此言哪?你认得老夫?”
香玉摇头,苦笑道:“或许认得,或许不认得。但现在我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老夫子的记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苏长绅听不懂,“这是……何意?”
谭墨解释道:“香玉曾经受过惊吓失去了前十年的记忆,只得她醒来时,被先前找香玉麻烦的老太婆家的二儿子骗回家作了养女。他们家自此有了个不花钱的丫鬟,每日里不是打就是骂。”
“还有这事?”苏长绅对刚才的大李氏再次充满厌恶之情,对没有说话也不反驳的香玉满是怜惜,“唉,好姑娘,好姑娘啊。”
他觉得香玉是个知恩的人,明知道那恶妇不怀好意,但为了曾经收留之恩,选择了沉默。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孝道。
香玉不知道苏长绅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说句迂腐的老头子。她不是不想狠狠骂回去,可大李氏不讲理,难道自己也要变得那么不讲理的跟她对骂吗?不如少费点口水拿事实打脸来得爽。
“爷爷,我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香玉姐姐眼熟和耳熟了。”苏讯这小子突然站起来说,“大姨家不是曾经有个叫这个名的姐姐吗?”
苏长绅又皱了皱眉,“哦,你说的是你大姨家呀。唉,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香玉心中一紧,或许她的身世就此揭开了,忙问:“苏老夫子,那个姑娘叫什么?”
苏长绅道:“那是快四年前的事了,那姑娘是陈国公家的嫡女,名叫陈香玉。跟自家姐妹上山烧香时遇到了匪徒,马车翻到了悬崖,就此香消玉殒了。唉,小讯儿的大姨可疼这姑娘了,自此就长病不起,天天以泪洗面,据说眼睛都不好了。”
香玉听到这故事怎么觉得那么熟呢,便问:“这姑娘是不是差点成了齐御医的干闺女?”
“是啊,你怎么知道?”苏长绅又是一愣。
香玉呵呵笑道:“我明白了。”
最后还是谭墨向他们解释了为什么。
香玉对自己的身世算是彻底失望了,当初齐震跟她结拜时用的理由也是她会点医术,年龄还和那个早夭的陈小姐差不多。
而这个老夫子和小苏讯也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才熟悉起来,想来也是因为陈小姐的原因吧。
但不想去京城问,省得人家再可怜她。何况那个陈香玉是国公的嫡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去胡乱攀亲戚的呢。
可是谭墨却不死心,他一直想帮香玉找到亲生父母,便问道:“不知那个陈小姐出门前穿了件怎样的衣裳?”
苏长绅摇头,“这老朽哪里知道呢,不过,老朽回京后可以去问问小儿媳妇。”
“有劳了。”谭墨拱手道,瞬间他对此也不抱希望了。
饭后,香玉邀请苏长绅有空去洛香村的鱼塘看看,她希望这个有名望的老夫子能给那边带来名人效应。
苏长绅欣然应下,因为他跟谭墨父亲的关系也还行,这个小小的人情还是能给的。
香玉目送祖孙俩离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走吧,回店里收拾下咱们回家。相信香林书能让大李氏她们消停一些日子了。”谭墨说道。
“嗯,好。”
店里,香芽搅着手指头显得很不安,她心里有些怕,怕香玉就此不要她们姐妹了。
“香玉,我和草儿在大集上碰到她们的。”香芽卖力的解释,“我怕她们会来店里找麻烦,就带着草儿在外面转了一个圈。可没想到她们还是来了,我们……。”
香玉抬头突然一笑,“香芽,我相信你。这店就拜托你了,要是缺啥货了就和年掌柜说,让他给我带信儿。”
“香玉……。”香芽咬了咬嘴唇,打算说出深埋心底很久的话,“香玉我有话跟你说。”
香玉还以她又在解释什么,摇头道:“不用了,你和香草在这里好好的就行。”
“不是这个,是你当初来老香家的时候的事。”
“什么?”香玉猛地抬头,“香芽,你还知道什么?”
香芽道:“香玉你听我说,你来的那年我也快十一了,记得很清楚。”
香玉的手有些抖,心跳加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原身的意识,连忙坐下,小声道:“说吧,那年到底是怎咋回事?”
香芽坐在她对面,说道:“那天我正在东屋里烧水,你也知道东屋离上房很近。听到二叔说他捡了个漂亮丫头就好奇,悄悄地趴在上房的窗户口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