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宋宜湘冲上去揪住老头的衣领,“你这不是耍我们么?”
“是你们要我讲的,怎么能说我耍你们呢?”
“你就是个骗子,信口胡诌,还骗了我姐姐两锭银子,快还回来!”宋宜芳拔出随身所带的刀,架在老头的脖子上。
老头悄悄使劲,试图拨开刀刃,却见宋宜芳又使力,刀又回到他脖子上,权衡一下,说道:“有话好好说么,干嘛动不动就拔刀。你看你们四个人欺负我一个孤寡老人,影响多不好。丢人啊……”
宋宜芳收起刀,说:“那好,你把刚骗我们的钱还回来,我们就不跟你计较。”
“可是……可是……我也是凭这本事吃饭,多少给我留点……”老头看他们气势汹汹,尤其宋宜珍,眉眼间隐隐有怒意,手也放在了佩刀上。于是手又伸进怀里,“好吧好吧,还给你们……”
“才怪!”还没说完,那老头跳了起来,趁他们不备跑路。
“追!”宋宜珍喝道,四人赶紧追上老头。他们几人从小习武,又年轻气盛,要追上那老头可轻松得很。老头没跑两步,就被宋宜湘飞起一脚踹道在地。
“喂!你们这是在干嘛?”习乘肆看见有人踹了老头一脚,老头刚好摔倒在她前方不远。她赶忙冲上去,定睛一看,正是宋家姐妹几人。
“又是你们?你们四方镖局除了欺负人就不会别的吗?”习乘肆刻意将四方镖局这四个字念得十分清晰。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这四方镖局的名声早已名扬在外,但是这真看见这江湖上有名的镖局,居然是这幅德行。
宋宜湘看了眼习乘肆,不屑地道:“你吼个什么劲,这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了?”习乘肆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说道:“咱们江湖儿女,路见不平吼一声怎么了?你们欺负人还不准人打抱不平了?四方镖局怎么养出你们这几个货色?丢人。”
习乘肆伶牙俐齿的,句句都要提到四方镖局,分明就是在给四方镖局泼脏水嘛。
老头也站起身来,躲到习乘肆身后,对着宋家姐妹几人呸了一口:“就是,四方镖局丢人啊,找我看相说算得不准,给了钱又要回去,这位女侠你评评理嘛,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习乘肆附和道:“那么过分,这事我更要管了。哪能找人看相算命不给钱的?还讲不讲规矩?四方镖局宋家的人就那么不讲理的么?”
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左一句四方镖局右一句宋家,惹得围观群众纷纷指责起宋家姐妹来。
宋宜芳急起来,在身前虚砍一刀,喝道:“谁再多言一句,我的刀可不认人。”
围观群众作鸟兽散,原本拥挤大街上只剩下这几个人。
薛山晓和颜寄风远远地看着,无奈的对视一眼。
这脏水,四方镖局可就洗不掉了。
“怎么样?想打吗?”习乘肆挑衅道。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宋。”宋宜芳一听,怒火中烧,拔刀冲向前。
阮义盛想拉着她,可是宋宜芳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上前。
谁知习乘肆身形更快,闪到一边。宋宜芳收势不及,整个人前倾,就快要摔倒的时候,习乘肆拉住她的辫子,扯得她头皮生疼,但也助她站稳身子。
宋宜湘看到自己的小妹吃亏,也拔刀冲上去,习乘肆顺手一扯,两姐妹撞到一起,齐齐摔下。
习乘肆看到两人都滚到地下,忍不住笑道:“慢慢来,先站稳再说。”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宜珍,说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宋家三姐妹从小都是父母呵护长大的,顶着四方镖局的名声,可从来没被人这么嘲笑过。一时间也怒从心中起,提刀砍向习乘肆。
宋宜珍可跟她两个妹妹不同,毕竟年长几岁,又早早出来江湖历练,出刀的力道更盛。
习乘肆堪堪躲过,只觉一道劲风扑面。眼瞧着刚摔倒的两姐妹也爬起来加入战团,便对着在不远旁站着的薛颜二人叫道:“你两站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说着宋宜珍的刀又砍到身前。还好颜寄风挥剑格挡开来,习乘肆一摸腰间,想起来自己小刀给了薛山晓,常别在腰间的玉笛可敌不过那宋宜珍的大刀。一刹那宋宜珍一闪身越过颜寄风,又挥刀砍向习乘肆,眼看刀锋已逼近自己身前,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然而眼前居然没一把趁手的武器。
“接着。”薛山晓把自己的佩剑抛给习乘肆。
“谢啦。”习乘肆矮身一躲,勉强躲过宋宜珍的刀,只是衣服下摆被划出一大道口子。顺势接过剑,而此时颜寄风也至身旁替她阻挡宋宜珍的攻势,于是拔剑攻向宋宜湘和宋宜芳两姐妹。
而那算命的老头不知何时躲在一旁,捡起刚才小贩来不及带走的西瓜,蹲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看着这几个人动手,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薛山晓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宋宜湘和宋宜芳两人只是绣花枕头,估计是从小被宠大的,光有招式劲道却无,肯定不是习颜二人的对手。而那宋宜珍倒是有真本事,光习乘肆或者颜寄风,哪一个和她单打独斗肯定是打不过的。明面上是二打三,可是看习乘肆鬼机灵的,左闪右闪,左推一下右扯一下,耍得她们团团转,间或扯着宋宜芳的辫子让她撞上宋宜珍,找着机会就帮衬颜寄风。纵使宋宜珍武功不赖,也施展不开。她自认走南闯北怎么样的武功路数都见过,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
薛山晓心中已有判定,于是转身走到老头身边坐下,也跟着吃起西瓜来。
这两人边吃边聊场中战局,相谈甚欢。只是最尴尬的就是阮义盛,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看也不是,正想加入战局,谁料到薛山晓举着一瓣西瓜对他喊道:“这位兄弟,坐下来吃块西瓜怎么样。姑娘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去,打累了自然就消停了。咱么爷们也不好插手啊。”
这么一说,阮义盛想加入进去也不能了,只能在一旁尴尬地站着。
“表哥!”宋宜芳对阮义盛喊道,“你怎么还站着,还不快来帮忙。”
就连宋宜珍也察觉形势不对,回头用眼神求援一旁的阮义盛。
阮义盛刚想上前,又听到一声骂。
“呸!人多欺负人少是么,你们四方镖局还挺不要脸的。”老头呸了一口西瓜籽,幽幽说道,“怎么,这位公子也要跟着欺负两个姑娘家么?”
阮义盛只能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只能呆呆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场上。
只见场上几个少女身着不同色的衣裳,绿衣和黄衣的最是狼狈,被习乘肆耍得团团转。而两个身着红装的女子,一个身形如鬼魅,左闪右闪成一道道红色的影子,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另一个威风凛凛,刀刀凌厉,每一刀都带着狂霸之气,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唯有那道白色的身影,裙裾飘飘,翩若惊鸿,不慌也不忙,气定神闲和习乘肆的古灵精怪有着天壤之别,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两人使的是同一套剑法。
“你耍手段,无耻!”宋宜湘见习乘肆左闪右躲的,老是看不清她怎么躲过自己的刀,还趁机把自己往大姐宋宜珍身旁逼,气得骂道。
“打得过就行,你管我怎么打!”习乘肆回敬道,
宋宜珍一看形势不对,于是转而攻打习乘肆。刀刀攻向要害,封死她的退路,习乘肆轻功虽好,但也躲不开这么凌厉而快速的攻势,只能勉力应对。而颜寄风毕竟不似习乘肆般机灵,虽应对那两姐妹绰绰有余,但那两姐妹轮流拉扯住颜寄风,让她帮不上习乘肆什么忙。
场中形势忽然转变,宋宜珍越打越快,习乘肆就越觉得艰难,颜寄风心中也是着急。
眼看这一刀躲不开去,只能用手中的剑格挡开宋宜珍的剑,那刀的劲道震得习乘肆虎口生疼。
“丫头,你使的是长风派的剑法么?”老头忽而道。
长风派?宋家姐妹心中一惊,这人居然使的是长风派的剑法?
这么一瞬,手中的刀迟疑了下。
“老头你知道?”习乘肆趁势后退一大步,喘息了一下答道。
“老爷子走南闯北那么些年,也见识过一点。”
宋宜珍一招过后,收住攻势,凝视着眼前这个红衣少女。
虽然以前也见识过长风派的剑法,但这人身法诡异,也没太看得清她怎么使的。这么一想,的确有些剑招跟长风派的剑法很像。
难道这些人都是长风派的?
“害怕了?”习乘肆顿住身形,在这个当口得以喘息也不忘嘲讽一下宋宜珍。她心知刚才是老头一句话救了她,若不是那句话,左右了一下宋宜珍心神,让她的刀去势顿了下,她才有机会闪避过去,不然早就见血了。
宋宜珍回头看了看阮义盛,阮义盛作为旁观或许看得更清晰一些,看他点了点头,于是说道:“刚才不知道你们是长风派的,多有得罪。贵派是江湖大派,素来声名赫赫,只是你们这般言行不免影响不好。”
说罢,宋宜湘和宋宜芳姐妹也收回刀,站回到大姐的身后。
颜寄风缓缓收回剑,站到习乘肆身旁。
习乘肆朝她回望了下,吐了吐舌头。还没想明白宋宜珍姐妹怎么突然态度转圜,就听到薛山晓的声音:“明明就是一场误会,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薛山晓也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站在习乘肆身后,看似悠闲的话语,多了几分威严。
宋家姐妹和阮义盛嘀咕了一下,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匆匆地走了。
走的时候,阮义盛还不忘回头多看了颜寄风两眼,惹得宋家姐妹频频催促。
他们走后,不知从哪跑出一群捕快。
“谁在我黄捕头的地盘上打架斗殴,破坏治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为首的捕快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