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烈山神‘色’凝重,几步抢到叶冬的身前,用手电筒向内照‘射’,奇形的鹰骨笛映入他的眼帘。。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他不敢用手去碰,只能调整自己的站姿,以求能够看清楚骨笛的每一处细节。
老刘把则注意力转移到墓龛两侧的铁环之上,铁环由一根大钉钉入墙体之中。令他惊讶不已的是,铁环的高度距离地面不到半米,仅和棺‘床’的高度持平。而这个高度,根本无法将棺悬起,这和石头爷的描述极不‘吻’合。此外,石头爷提到过,大墓是倾斜的,可是从他们进入古墓的那一刻算起,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发现这座墓到底斜在哪里。
老刘将自己的狐疑讲了出来,引来大家一致赞同,纷纷表示,若不是石头爷老糊涂了,便是这座古墓真的有鬼!此话刚一出口,众人无不哑然失笑。古墓本就是用来埋葬逝者的,当然会有鬼魂,这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这座古墓中的反常之处,恰恰是在于没有鬼,一切都像是活人的‘精’心安排。比如,从墓室本身的方位来看,呈东北-西南走向,明显处于不当位,这很不合常理。还有铁索悬棺的四个固定点位置太低,根本悬不起来。烈山所说的“太一守尸”也不成立,因为棺中没有任何骨殖。这座古墓好像徒有其表,却无其实,倒颇像是一座疑冢。
可是,众人又不甘心这个结论,特别是那个奇妙的谷仓罐和贴在青石‘门’上的符箓。从这些奇异之处就可以看出,修造这座古墓的人是多么煞费苦心。可是机关算尽,这位始作俑者却唯独忘了装进去死人,这分明是买椟还珠嘛!而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这一点,就好比火葬场烧人的时候,只扔进去一张空‘床’敷衍了事,这岂不是无稽之谈。
叶冬的心里虽然也这样想,但是他却笑不出来,他觉得在这种荒诞不经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烈山的心里同样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正是他一筹莫展的原因,他希望自己能够看得透彻一些,可就是找不到一点契机,答案就如昨夜秦淮河畔的“星掩月”,早藏在浮云的背后。
对于众人刚才提出的几点质疑,特别是老刘关于墓‘穴’走向的诘问,他已然有了自己的解读,而这个秘钥正是起于两汉之间的谶纬之学。墓室坐东北面向西南,分别处于艮位、坤位;如以上艮下坤为卦,正是一个“剥卦”,此卦实为大凶之象,《象辞》曰:“山石剥落,岩角崩塌”,象征着山崩地裂,将有大变。于人而言,山与地分,人与魂离,那还能有个好。烈山已经看出这座古墓分明在警诫后人——“进取难成、顺时而止”,就好比危旧老房的山墙上已经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想到此,他有些后悔,怪自己来的时候过于托大,并没有在身体和心理上做好充足的准备。若兮并不知烈山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自己心里的好奇就好像早‘春’刚冒出土的小草一样随风而长,这让她百爪挠心。
她追问“太一守尸法”是什么意思,烈山只好耐心的解释给大家听,他这一番弘论,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却并不当真。惟有若兮穷追不舍,好奇地问:“那棺中的骨笛会不会就是杖解的意思呢?”
烈山摇了摇头,一边沉思一边回答:“这里由五道符箓按照东南西北中的方位围成了一座道场,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保护‘守魂尸’,等待时机,完成还魂,从而达到重生的目的。这不是简单的杖解,如果把‘肉’身‘弄’丢了,只把魂魄寄生在这支骨笛上,他就无法实现真正的重生。但是,这些都是道藏里的糟粕,不一定都是真实可信的,我们也不必纠结于此。如果真有这种手段,那不成了长生不老。按照《西游记》里的说法,应该是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这岂不是痴人说梦。而且,这里并没有骨殖,不能随意揣度。”
若兮又问:“墓主人会是什么人呢?能搞出这样的手段很不寻常。皇帝都没有实现的愿望,他却乐此不疲?”
烈山讲道:“按照墓室的规格来判断,这里埋葬的应该是一位带有爵位的高官。这样的墓室,以前就发掘过,比如明永城侯薛显的墓,驸马都尉赵辉的墓,规格和这个墓相等,但是在细微之处,还是有差别的。在那些墓室的地面上没有铺设青砖,前后室之间仅有一道封‘门’墙。你们再看看咱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古墓,青砖铺地,前后室之间竟有三重‘门’——封‘门’墙、木‘门’、青石大‘门’。按照这个规格来看,如果不是僭越逾制了,那墓主人一定是一位比那些人权势还要大的高官。可是从墓室里面的铁环来判断,又不是这样,这样的铁环以前曾经出现过,都是在太监的墓‘穴’中。比如,刚刚在南京发掘的南京守备太监杨庆的墓,北京司礼监太监牛‘玉’的墓,里面也发现过类似的铁环,并不是用于悬棺的。至于它们的真实用途,目前还没有定论。从历史而言,真正被称为悬棺的只有陶弘景的墓葬。他的墓葬也被称为幽馆,据说是建在一座‘洞’‘穴’之中,用铁索悬棺的方式吊起棺椁。在宋徽宗年间,有人曾经进入幽馆,想要盗取丹砂和奇书,结果在棺内只发现了盂和铜镜,并无珍宝和骨殖。盗墓人在‘洞’壁上发现了陶弘景的手书,手书中的内容和尸解有关。这些传说均来自野史,各种官方正史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录,其真实‘性’有待考证。回到我们眼前来讲,这座墓室和杨庆的墓最像,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也是一座太监的墓葬。但是这些都不太重要了,我们必须马上作出一种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来再找找。”
众人起初听他说的气定神闲、‘波’澜不惊,都觉得把握十足,早晚会解开这里的谜团。可是越到后来,便发现烈山的神‘色’越变慌‘乱’,语速也快了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一副抱头鼠窜的狼狈相。俗话说,人无信不立,烈山是一个立得住的人,他的话自然在众人的心中颇有份量。大家虽然还不知道危机来自何处,但是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包刕提议赶快离开,他害怕出事,也很清楚这里的事情不是靠拳头能够解决的。若兮却不同意,她像刚得到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样,正爱不释手,怎么肯轻易离开。虽然,她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黑曜石石鼓,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唾手可得的背后往往意味着事与愿违!她宁愿再呆上一会儿,权当守灵,也要看看还有什么见闻。
老刘蹲在墓龛的旁边,用手指摆‘弄’着铁环,似乎要找出其中的奥妙。
叶冬心中一动,对老刘说:“你先别动那些铁环,去看看墙体里的铁片是怎么回事!”
老刘也不回头,低声嘟囔一句“‘鸡’贼”,抬手捏住一块铁片就要拔出。
烈山叫道:“等一下!”
他几步便走到老刘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墙壁,手套上立刻沾满了令人作呕的霉菌,被抹去苔藓的青砖暴‘露’在外,众人同时看到在砖缝间涂满了白‘色’的粉末,那颜‘色’依旧亮丽光鲜,并没有氧化的痕迹。烈山脱掉手套,用手指轻轻地抠掉一些,放在掌中细看,就发觉那颜‘色’并不纯粹,白中透出淡粉‘色’,如‘女’人梳妆打扮时用的脂粉。他把那些粉末凑到口鼻间,用手掌轻轻扇动,立刻便有一股怪异的清香刺入鼻腔。烈山一惊,急速退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若兮好奇地问:“何先生,你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秘密谈不上,从进入这间墓室开始,我便有一个猜测,只不过现在得到了证实——在墙体的砖缝里应该有一种‘混’合香料。”
若兮惊呼道:“怎么会是这样,造墓者为什么会把香料涂抹在砖缝中?”
烈山严肃地说:“这种‘混’合香料除了清香之外,还有一些刺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里面还‘混’合着‘迷’幻‘药’。《神农本草经》里记载,云实、麻黄、莨菪子都味辛,有致幻的功能。但这里的显然不是这几种,而很有可能是苦艾草、曼陀罗,或者是乌羽飞,总之都是致幻的‘药’物,因其气味特殊,容易被人察觉,所以必须要加入香料,加以掩饰,这就是‘混’合香料的来由。可惜我们发现的太晚了,四周的墙体里都是这种粉末,刚才打开青石大‘门’的时候,后室里粉尘飞扬,我们都吸入了不少。因此,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时间一长,就会惹出大麻烦。”
烈山说起的这几样东西,叶冬只知道曼陀罗,他知道这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含有大量有毒的致幻物质,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他忽然想到刚才如幻如梦的那段经历,心头一凛,假装无心地对众人说:“我同意烈山的意见,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我们该来的,要看的大家都看到了,要拿的也都拿走了~~~”
说到这里,叶冬意味深长地看了若兮一眼,接着说:“我们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看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去,趁着时间还早,还能赶上宵夜。可话说回来,如果大家执意要留下来,也得先找个安全的退路预备好。别真的惹出麻烦,不好收场!”
叶冬还要说下去,就听到身后咕咚一声响,接着灯光一暗,吓了他一大跳。
叶冬转身去看,原来是周贾昏倒了,‘露’营灯掉到地上,也不知道这是‘迷’幻‘药’发生了作用,还是被吓破了胆。他俯身拾起灯,拎在手中,转过身面向众人,就发现老刘已经蹲在地上,抱头不语;若兮摇摇晃晃,早被包刕扶住。
而烈山则指着自己,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喃喃道:“你,你~~~”
叶冬不明所以,一把扶住他,可烈山已经说不出话来,顺势瘫软下去。叶冬抬头又看其他人,除若兮勉强支撑外,刘、包二人都已躺倒在地。叶冬望向若兮,若兮似乎也望着他,可是他竟然没有读懂对方的眼神。他向前一步,想去扶住若兮。
可若兮一直在退,惊恐地说:“不要,不要~~~~~”
叶冬几乎气得以头戗地,幸亏现在是在地下墓室中;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早令人产生误会。可是,联想到方才烈山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若兮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要不是他有问题,要不就是他的背后有问题。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叶冬退后几步,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对若兮说:“你先坐下来,当心摔倒磕破头。”
若兮点头,双手抱膝,坐了下来。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每一秒都在拉长,但尽管如此,若兮还是闭上了眼睛,如沉沉睡去。
叶冬有点糊涂,这么多英雄好汉都被**麻倒,为什么若兮却坚持到最后?是她天赋异禀,还是她有解‘药’!可转念一想,他就一切都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女’‘性’,肺活量也最小,对于有害气体的吸入也有限的缘故。想明白了这层原因,叶冬又对自己产生了新的疑‘惑’,“我为什么会安然无事?”
他陷入沉思,随即想到自己的身后,他不敢回头,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他想敬鬼神而远之,恐怕也是奢望,谁让他们利令智昏、自投罗网来了。他的恐惧和好奇掺杂在一起,绞杀着他的全部感官,他只能感觉自己浑身颤抖,几乎‘尿’了出来。
他想跪地求饶,他想猛地转过身去做个鬼脸,他甚至想喊妈妈爸爸~~~总之,他慌得六神无主,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恐惧如一剂猛‘药’,对鼠辈来说,只会使他们更加屁滚‘尿’流;而对于真正的猛士来言,最后往往能衍变成无敌大力丸。恐惧占据叶冬的内心只有短短十几秒,便令他清醒过来,他灵机一动,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把每个人的头灯一一关掉,包括自己的,最后只留下一盏‘露’营灯照亮。他不紧不慢地靠近棺‘床’,直到把灯放到棺上,然后才慢慢地退了回来,轻轻转身、背对灯光、望向墙壁。
顿时,他呆住了!在灯光的映‘射’下,墙壁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面墓墙。他吓得向后一跳,顷刻又后悔起来,那影子的主人就在他的身后。他强‘逼’着自己镇定,绝不再退半步,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原地坐下。
可是奇迹同时发生,那墙壁上的影子变小了,甚至脱影而出,如全息动画,屹立在他的面前。叶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人,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能说是光和影,没有真实存在的**,这让他浑身发炸,‘毛’骨悚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魂!
他恐惧地问:“你是谁?”
影子随着他这声喝问,产生了一些‘波’动,似乎从叶冬嘴里喷出的气流震‘荡’到它。叶冬慢慢地站起身,可双‘腿’还是绵软的,只得弯腰扶膝,气馁地再问:“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要不我也闭眼装死,让你一个人在这发呆!”
那影子好像被气乐了,一阵光影摇曳。接着叶冬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闭眼装死,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父亲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跑去给脚趾、任桓之流当走狗?你想过没有,这一切难道都是偶然的吗?”
叶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愕地望向对面。那影子就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五官,没有衣着,没有呼吸,没有生气,一动不动,和他近在咫尺。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往往就是癫狂,叶冬也不例外。他甚至伸出手,去触碰那道人影。可当他的手指堪堪碰到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刺痛传了过来。紧接着,在他的指尖,发出噼噼啪啪的静电的声音,摩擦出红蓝两‘色’的火‘花’。
叶冬被震的一只手臂酸麻,再也抬不起来。
影子一边慢慢地转动,一边又说:“往返几千里,两下祖堂山,除了这座神秘的古墓,你连父亲的影子都没有‘摸’到,你难道没感觉到失望吗?”
叶冬有些暴怒,不知道这影子用的是什么障眼法,竟然用自己的声音来挖苦自己,他吼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我傻,我笨,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那影子被震得一片支离破碎,又摇摇晃晃聚合在一起才说:“连这座小小的古墓你都看不透,放不放弃又有何用!”
叶冬抱住了头,双手死命地抓住头发。他知道,影子虽然无情,但是并不打诳语,没有夸大任何事实。叶冬想问:“求求你,能帮我解‘惑’吗?”
影子似乎早猜透他的心思,又是轻狂一笑,指了指那灯,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气馁,你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方式。你用光与影找到了我,你同样可以利用它们找到这里的答案。”
叶冬抬起了头,如雾里看‘花’,望着那影子,就见影子已经不再那么漆黑如墨,逐渐发起光来,最后竟然光明一片。他看清楚了影子的相貌,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不过光明中的自己已变成一位秃头的怪人,他的脸上脏兮兮,眼角还有青淤,笑得有些苦楚。叶冬上前一步,去‘摸’自己的脸,可随着这一指,如水中泛起涟漪,光和影顷刻间消散,化作白‘色’‘迷’雾,又‘蒙’住了他的双眼。
叶冬终于清醒过来,他发现,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此刻,老刘正站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小叶,你发什么呆啊,想到什么了就说出来,集思广益不好吗?”
叶冬疑‘惑’地看了看众人,烈山正在给若兮讲“太一守尸法”,就听他说:“~~~如果真有这种手段,那不成了长生不老。按照《西游记》里的说法,应该是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叶冬莞尔一笑,知道时间再次倒流,他又一次回到了从前。
老刘被他笑得狐疑,左右张望几眼,又问:“小叶,自从进到这间后室以来,你就一直鬼鬼祟祟的,你是不是早知道什么?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