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封官赐爵
这十年来，很多人都在想一个问题。
从皇上到平民百姓。
从青松道人到司徒惊鸿。
从沈一石到街边乞丐。
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
什么问题，如此严重？
这个问题是皇上最先问到的。
沉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浪子刀段击败了释行，不是对他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当今皇上已经赌他输了，可他却很大胆的赢了这场决斗，而且赢的很漂亮。
“啪”的一声传来，严嵩怒道：“你传话怎么说的？”
被挨打的人满脸委屈的说道：“按照您的意思说的。”
严嵩脸上的肌肉开始急剧的抽搐，牙齿磨得吱吱作响，瞪着刀段。
擂台上的浪子刀段做了一个让他更是忍无可忍的举动，但见刀段虔诚的跪在地上，对着青松道人行了三个大礼。
严嵩怒吼道：“莽夫，你好大的胆子，不给皇上行礼，却给那道人行如此大礼，安的什么心？”
刀段不语，静静的行完礼后才起身。
青松道人被愣住，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关键时刻，永康公主挺身而出，她说道：“道人对他有重生再造之恩，他今日名扬天下，理当如此。”
此话一出，满座惊叹。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堂堂的公主，会为了一介武夫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去和内阁首辅严嵩作对。
严嵩自然也没有想到公主会出来插话，本该暴躁如雷的他，却强压怒火，冷静的说道：“公主此言未免差矣，天下人无不知道孝礼乃是天——地——君——亲排列，那道人纵然对他有天大的恩惠，也不及君王，他此番行为，实属欺君罔上之罪。”
众人都紧张的低着头，部分人开始替浪子刀段担心。
公主却面不改色的说道：“那我倒要问下，刚才严大人为什么要掌掴家奴？”
严大人说：“此乃家事，不便透露。”
公主怒斥道：“放肆，今天皇上在此，岂能让你无故殴打家奴。”然后柳眉一瞪，对着那个挨打的奴才说道：“今天，你当着皇上的面，把你主人，为什么打你的缘由说出来。”
那仆人诚惶诚恐的趴在地上，吓得已经没有了血色，只得连忙说道：“公主息怒，只怪小的笨手笨脚，没有做好事情。”
公主怒斥道：“好你个奴才，今天你要是不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定以欺君之罪斩你。”
皇上的脸上，仿佛有着不该有的微笑。
那奴才显然更怕公主，于是如实的说道：“严大人让我传话于浪子刀段，要他必须输掉这场比赛，可是，浪子刀断却将释行击败了，所以，严大人才会殴打小人。”
公主笑了笑，突然怒斥道：“今天是谁在欺君？”
严嵩连忙吓得跪地说道：“公主息怒，为臣也是为圣上考虑，那浪子刀段要赢了的话，便是圣上输了，所以，为臣才出此下策。”
皇上笑了笑说道：“严爱卿平身，休要与公主一番见识，公主年纪气盛，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严嵩连忙磕头说道：“谢万岁谅解。”
皇上起身问道：“沈一石何在？”
沈一石连忙下跪行礼道：“小人在。”
皇上问道：“你赢了多少银子？”
沈一石说道：“回圣上，其中金子一千七百五十两，翡翠玉佩十四块，银票一万两，夜明珠三颗``````”
皇上突然怒道：“够了！”
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除了刀段和永康公主。
皇上吼道：“你们每年的俸禄是多少？”
文武百官大多脸色发青，连呼吸都快停顿了。
皇上指着刀段怒吼道：“众人都下跪了，你为何不跪？”
永康公主这次没有搭话，用眼神示意刀段下跪，刀段看着永康公主，内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但是刀段却回答了句众人想都不敢想的话——“我为什么要跪？”
皇上怒道：“放肆，你今天若不能说出个缘由来，朕定不饶你。”
刀段说道：“其一，我现在若跪，便是被圣上的威严所迫，如此一来，我失气节事小，皇上失大体事大；其二，众人皆跪，皆因心中有愧``````”
皇上厉声问道：“朕倒要听听，他们有什么愧？”
刀段静静的说道：“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反而中饱私囊，此便是他们的愧。”
皇上怒道：“刀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此狂悖之言。”
刀段静静的说道：“刀段虽不才，却也饱读史书，历代君王，每届朝纲，皆有贤臣与小人，此无法避免，而一个好的君王，便是将此两种人合理的运用，方才圣上已经说了，他们俸禄才多少？却能如此豪赌，我之言，也不过是顺圣上之言。”
皇上厉声说道：“好一个刀段，你不光有双敢打朕颜面的拳头，还有张与公主不相上下的巧舌。”
刀段不语，低着头。
皇上一改语气，突然微笑着说道：“好了，众爱卿都平身吧！你们的功劳，也不是如那莽夫一言能否定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众人脸色犹如死灰复燃，齐声说道：“谢万岁。”
皇上于是说道：“传朕旨意，册封武当弟子浪子刀段为镇东将军，听令于胡宗宪麾下，尽早上任。”
皇宫。
皇上于是问了永康公主这个使大家疑惑了十多年的问题：“你为什么帮那刀段？”
公主笑了笑问道：“您认为呢？”
皇上笑了笑说道：“女孩子家的心思，谁能猜准呢？”
公主说道：“首先，他比那和尚要顺眼，是不是？”
皇上微笑着点头。
公主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司徒盟主以及沈一石聊天，大致知道了此人的身世。”
皇上问道：“大致？”
公主说道：“是的，此人原是一乡绅之子，只因那乡绅酗酒豪赌，将他和他母亲都输掉了，后来，他在流浪中被那道人所救。”
皇上问道：“可是当年那用八阵图困住敌军，并生擒敌方元帅的武当掌门青松道人？”
公主说道：“正是，后来，那道人就收留他于武当习艺，然后，今年的武林争霸，他便派他出战了，据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进了决赛。”
皇上说道：“此人确实非常人也！”
公主问道：“父皇也看出来了？”
皇上说道：“按常理，他第一次不下跪，朕就该赐他罪，可是，那样做的话，朕便是失了气量；第二次，朕也可以顺严嵩之意治他罪，但是你帮他撑腰了，且言之有理，朕只得作罢；第三次便是关键，他的那番话，虽然在某些意义上，大逆不道，但是，却是警示良言，也正是朕想要说的。那么，朕现在倒要问你，你为何为了帮他，不惜和严嵩于天下人面前大动干戈？”
公主笑道：“父皇，我只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办事。”
皇上笑道：“真是如此？没有私心吗？”
公主笑而不语。
嘉靖当然明白，严嵩气势凶猛，必须压制下去，然裕王仁慈，不敢如此，文武百官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攀附严嵩的都算是有气节的了，永康公主虽是女人身，但却有一般男子汉都没有的胆识和谋略，且深懂自己的内心，知道要适时制衡一下他。因此，永康公主与严嵩舌战，他的微笑，便是对永康公主最大的支持和对严嵩最好的遏制。
皇上笑了笑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用封他做将军为筹码和父皇赌呢？你本可以赢父皇更多的。”
公主笑了笑说道：“更多是什么呢？父皇对女儿的赏赐，已经够多的了。”
皇上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父皇对他如此大度吗？”
公主笑道：“您的心思，孩儿自然明白。”
皇上问道：“为什么？”
公主笑道：“一个像刀一样的男人，势必会得罪很多人，而他接下来还要去做将军，得罪的人必然会更多，那么，难免会被人陷害。而您对他的宽容，则是最大的支持，让那些有想法的人只能有想法。”
入夜。
青松道人还没有休息，对于今天的事情，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自然也无法明白，为什么公主不止一次的为刀段出头。
刀段进来了。
青松道人问道：“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刀段说道：“您不是也没有休息吗？”
青松道人说道：“我有一事不明。”
刀段问道：“何事？”
青松道人说道：“那个公主，为什么总是帮你？”
刀段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
片刻后。
刀段说道：“公主，不但长得倾国倾城，智慧，也是无双的。”
青松道人说道：“是啊！这正是皇上最疼爱她的原因。”
然后青松道人看着刀段红肿的脸问道：“感觉如何？”
刀段说道：“肿已慢慢消去，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青松道人问道：“何事？”
刀段说道：“为什么那释行没有继续发招，反而停了下来？”
青松道人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拳法？”
刀段说道：“释行唤作“潜龙神拳”。”
青松道人说道：“此拳法是少林潜龙大师究其一生心血所创，共有十成，我观释行，只能施展四成，如若能施展至七成以上，必然无人能敌。”
刀段问道：“四成和七成的差别有那么大吗？”
青松道人笑了笑说道：“你若只砍三年树，能有今天的成就吗？还有，你的脸，不是就被他打伤了吗？”
刀段若有所悟的说道：“义父教训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本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青松道人笑道：“你还需明白一个道理。”
刀段问道：“什么道理？”
青松道人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江湖中人，多喜欢用剑，而不用刀吗？包括当朝，也是只有尚方宝剑，却没有尚方宝刀呢？”
刀段说道：“愿闻其详。”
青松道人说道：“首先，剑和刀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剑象征的是温文儒雅，而刀则象征的是粗犷不羁；其次，江湖武功里剑法多过刀法，而且，剑法入门较为方便，刀法却不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剑是双刃的，就好像我们为人处世那般，既要正直，也要圆滑，而刀却不同，你明白了吗？”
刀段说道：“您的意思，我很明白，只是，我很难做到。”
青松道人语气很真诚的说道：“你必须要改，否则，定会吃亏。”
刀段见夜色已深，于是说道：“孩儿谨记，天色不早，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夜深了。
刀段辗转难眠，心里也是充满了疑问：“是啊！她为什么如此袒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