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义助姐弟
大堂再度安静下来。
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慢慢的挤了进来,待到走进大堂的时候,菜绿色的脸已经羞得通红。
她弱弱的问道:“各位可要听曲子?”
江湖中人不说话,富贾自然也不敢说话。
这两种人都不说话,自然别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那女人见大堂安静异常,竟站到一角,拿出二胡,自拉自唱,二胡的音很殇情,女子所唱的曲子也很殇情
某不堪寂寞的江湖中人说道:“他娘的,你在这么喜庆的地方唱这些玩意,活腻了?”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停了下来。
那江湖中人脸上仿佛透露着傲气。大堂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那女子无助的抽泣声,小男孩见女子哭了,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江湖中人又怒道:“你们活腻了?别他娘的哭丧,给老子滚出去。”
五毒傀儡笑道:“我只知道,欺负女人的男人往往才是真的活腻的。”
铁血判官笑道:“他的确是活腻了,但是,你最好能不露出任何证据来。”
五毒傀儡笑道:“不知道我杀了他之后,将他毁尸灭迹,你铁血判官能不能查出是我?”
铁血判官笑道:“好像很难查出来。”
五毒傀儡笑道:“回答的很好。”
那江湖中人脸色顿时白了下来,连忙跪下去,对着五毒傀儡喊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五毒傀儡笑道:“我又没有要杀你,你找我饶什么命?”
那江湖中人停住磕头,一脸惊恐的看着五毒傀儡。
五毒傀儡笑道:“你应该给人家认个错,然后将身上那些罪恶的银子拿出来,就算是听唱的赏钱。”
那江湖中人连忙对那女子跪地喊道:“奶奶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说道:“这里有银子五十二两,还请笑纳。”
谁知那女子连忙跪地,对五毒傀儡磕头哭泣道:“大人在上,请受奴家三拜。”
旁边那个少年,也跟着那女子一起对着五毒傀儡磕头。
女子礼毕后,哭道:“大人,奴家不要银子,但求大人能给奴家讨个公道。”
五毒傀儡犯难道:“我只能给人家讨点脸面和银子,讨公道的事情,他却很在行。”
女子循着五毒傀儡的手望去,那人正是铁血判官。
铁血判官说道:“我的确能帮人讨些公道,只是,我现在有公务在身,不便帮忙”
一个声音传来——“好一个不便帮忙!”
大家循声望去,一个少年,从楼上缓缓走下,但见他身高八尺,皮肤略黑,头顶道冠,双眉如剑,双眼炯炯有神,双脸清瘦,身着一套合体的黑色劲装,步伐极为稳健。
某江湖中人说道:“果然是英姿飒爽。”
某富贾说道:“真是貌若潘安,英武不凡。”
某美女说道:“他就是浪子刀段?可真帅气。”
铁血判官说道:“镇东将军切勿怪罪,只因在下急着将这夺魂剑客押回大狱,不便久留,但是,我定会叫我龙门其他兄弟去帮这位女子讨个公道。”
五毒傀儡笑道:“想不到我们的铁血判官也会奉承?”
铁血判官不语。
刀段冷冷的说道:“你不光长的难看,绣的花难看,就连说话的样子也很难看。”
五毒傀儡却不生气,而是笑道:“的确是这样的,若不是这样,别人怎么记得住我?”
五毒傀儡看着刀段,随即又说道:“花是难看点,但好歹也是我的心意,今天,在下就借花献佛。”
五毒傀儡的手朝着刀段一拨,那朵花便急速的朝刀段飞去。
铁血判官吼道:“将军小心,花上有毒。”
那朵花在离刀段不足三尺远距离的时候,突然张开,里面至少射出三十几道银光,每一道银光,便是一枚暗器。
五毒傀儡笑道:“浪子刀断也不过如此。”
他的笑便凝固了,因为刀段仍然好好的站在那里,他只是顺势一个转身,便化解了所有的暗器。刀段对铁血判官说道:“你应该先找她了解一下,然后才能要你的兄弟去帮她讨回公道。”
铁血判官目瞪口呆的看着刀段,然后说道:“是,我这就问。”
五毒傀儡面色发白,看着刀段,刀段看了眼五毒傀儡后问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五毒傀儡弱弱的说道:“本该是有的,可是,我却看不见。”
刀段笑道:“看不见便好!”
五毒傀儡低声问道:“你不动手?”
刀段笑道:“我为什么动手?”
五毒傀儡声音颤抖着说:“因为我对你动手了。”
刀段笑着问道:“是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五毒傀儡语气突然坚决起来,起身作揖道:“刀将军果然非常人也,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刀段笑道:“我们还是听听,看人家有什么委屈吧。”
然后铁血判官对那女子说道:“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吧!”
那女子便哭诉道:“奴家小名万晓娇,本是陕西汉中人,只因常有战乱,父亲便带着我们姐弟俩来京投靠大伯,却不想,刚进城,便被一帮泼皮盯上,他们说要将奴家送给他们的少爷做小妾,父亲不肯,便被他们打的半死,奴家帮父亲去找大夫,却没大夫愿意救治,原因竟是他们给那些大夫打了招呼,眼见父亲就要病死,奴家只好答应,却不想,他们竟拿出一份卖身契,要父亲签字画押,父亲知道是计不肯签字,可怜那重病之躯,被那泼皮一脚便``````”
万晓娇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那少年也是如此。
此情此景,刀段有种历历在目的感觉。
万晓娇继续说道:“可怜老父死不瞑目,他们的少爷更是丧心病狂,竟于老父尸身旁,在那帮泼皮的压制下,强占了奴家的身子``````”
刀段手里的扶栏,如木屑般飘落下来。
万晓娇继续哭诉道:“此后,他们将奴家以一百两卖到万香楼做娼妓,奴家宁死不从,他们见无计可施,便毒打奴家小弟``````”
语毕,万晓娇将那少年的衣服拉开,里面全是青紫色。
看着那个少年,刀段回忆起了自己苍白的童年,悲伤的往事,心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是厉害,双眼迸射出杀气。
万晓娇接着哭诉道:“小弟虽然年幼,却也知事理,不畏暴力,那帮人于是将我们姐弟驱赶上街,每日若不能交银五两,便还是毒打,所以奴家只好找地方卖唱``````”
万晓娇说完,拉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全是鞭痕。
铁血判官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报官?”
万晓娇哭泣道:“奴家何尝没有去报官?只奈那人父亲是当朝严阁老的党羽,官府不敢插手。”
铁血判官一字一句的问道:“他——是——谁?”
万晓娇哭道:“我只知道他姓何。”
铁血判官说道:“那他父亲,应该是何茂才了。”
刀段问道:“你认识?”
铁血判官说道:“此人仗着严嵩的势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其子何世贵则是更甚。”
刀段说道:“那就有烦阁下了。”
铁血判官说道:“我即刻着人去办,一有消息,便来此回复刀将军。”
刀段点了点头。
铁血判官拉起夺魂剑客,说了声告辞,便离开客栈,人群纷纷让开道路。
刀段看着万晓娇说道:“我观你神情,应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万晓娇抽泣道:“不瞒将军,奴家为免小弟受那皮肉之苦,连夜赶场,一夜未眠,今早又听说这里人多,便又带着小弟过来赶场。”
刀段从怀里拿出一些银子说道:“你先去将老父安葬了!回头来我这里,我给你安排住宿。”
万晓娇跪地抽泣道:“大人大恩大德,小娇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刀段苦笑道:“我又不耕地赶车,要牛马做什么呢?你先起来吧。”
万晓娇终于动容一笑,犹豫再三,点了一两银子说道:“埋葬老父,一两银子足矣。”
刀段话在嘴边,便又打住,他深知一个如此贞烈的女子,能接受他这一两银子的资助,已属不易,她随即擦干眼泪,带着那少年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姐弟俩再次下跪行礼。
五毒傀儡苦笑道:“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刀段说道:“我不喜欢赌。”
五毒傀儡笑道:“我若赢了,你就吃我请的酒;我若输了,我便请你吃酒如何?”
那老乞丐笑道:“这样的赌局,老叫花子喜欢。”
五毒傀儡笑道:“你再喜欢,我也不会和你赌。”
老乞丐问道:“为什么?”
五毒傀儡说道:“因为你是赌徒,而且是个输光了的赌徒,而他不是。”
刀段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和你赌的。”
五毒傀儡问道:“你也不问我和你赌什么?”
刀段说道:“我无心与你一赌,你赌什么事,自然也与我无关。”
五毒傀儡笑道:“好一个无关,我若说是赌他们俩姐弟接下来的归路呢?”
刀段思考了一下后,还是那句话——“我不和你赌。”
十岁那年,死里逃生的他便已发誓,永远不和人赌,哪怕只是一句玩笑的话,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很多罪恶,不也如星星之火那般燎原的吗?
五毒傀儡笑道:“你不光刀强,拳头强,原则也很强。”
刀段不语。
五毒傀儡笑道:“我要赌的便是,这个公道,别说是他派人去讨,就算是他铁血判官亲自去讨,也讨不来。”
刀段问道:“哦?”
五毒傀儡笑道:“龙门,已经没落了。”
刀段不语,老乞丐笑道:“怎么个没落法?”
五毒傀儡笑道:“那些七尺男儿,在朝廷的眼里,已经没有一群阉党的分量重了。”
一个声音传来——“阁下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五毒傀儡笑道:“我又不是阉党,怎会蠢到这种地步?”
两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吼道:“那就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五毒傀儡笑道:“要我走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那两个魁梧的汉子说道:“我们不是店小二,你也不是客官,休要与我们讲条件。”
五毒傀儡笑道:“你们也不愿意听下我的条件吗?也许,会对你们很有好处呢?”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那你说吧。”
五毒傀儡笑道:“请我去你们的北镇抚司可以,你们需吃三碗狗屎,狗屎里面不要加盐,保持原味,最好是新鲜的。”
另一个汉子的拳头已经挥出,但是,仅仅是挥出,却没有达到那个汉子的本意。
那汉子痛苦的倒在地上;另一汉子连忙朝外跑去。
五毒傀儡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对那个汉子做了什么,只见他笑着对刀段作揖道:“我还是叫你刀大侠吧!当今天下,朝纲已乱,严党执政,宦官弄权,您要是去做将军,可千万得提防点。”
刀段点了点头。
五毒傀儡笑道:“我从苗疆而来,本想与刀大侠对饮,不想已经酿出祸来,所以,这个念头只得作罢。”随即手抱拳道:“告辞。”
刀段说道:“且慢。”
五毒傀儡转身问道:“刀大侠有什么吩咐尽管讲。”
刀段说道:“上天有成人之美,我无德无能,做不了上天,但是,却可以做个小东。”
五毒傀儡面露难色的说道:“刀大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喝,现在却反而要和我喝了呢?”
刀段说道:“因为我不和赌徒喝酒,但是,我却和男子汉喝酒。”
五毒傀儡笑道:“好一个男子汉,能被刀大侠这么瞧的起,就算东厂的人来了有何妨?”